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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李盛笑着摸了摸李家淙的下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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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李家淙闭着眼的脸就在咫尺间,心跳声、呼吸声,与他正在交换的体温,有惊心的触感,让他像溺水者一般抓住李家淙。
    片刻的身体交汇让他尝到了与他人羁绊的滋味。他在这个世上,亲缘血缘皆不成牵连,他荒蛮生长,像摇摆薄根的草,风一吹,就会奔去另一个地方,羁绊是他前所未有又无比渴望的感觉。
    现在,他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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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淙回到家就睡着了,衣服脱了一半,钱包扔在一旁。兴奋过后的疲倦让他睡得很沉,到了晚上,他感觉脸上微凉,耳侧是哗哗的水声,睁开眼,头顶的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
    李家淙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多了,他起身走出房间,意外地看到老妈坐在客厅,焦虑地看着手机。
    李家淙倒了杯水:妈,我爸还没下班啊?
    陈雯声音轻柔:今晚事多。
    怎么了?
    陈雯摇了摇头,忽然严肃地说:你最近要小心一点。
    李家淙差点儿呛水,不可置信地说:拍警匪片啊妈,我小心什么?
    陈雯瞪他一眼:你爸厂子最近又下岗了一批人,在办公室跟你爸闹呢,他现在都没出来。
    这事怎么还没完,前两年不就有过这事么?
    唉,用不上那么多人了,这是最后一批,最难弄,陈雯叹气,你爸负责解决这件事,很麻烦。不会安生的。
    李家淙:他们会对我们怎么样么?
    陈雯:总之让你小心是对的,这个年代,人要是走了极端,你哪知道他会干出来什么事。
    咱不是法治社会吗,有什么极端可走的,找个地方上班不就行了。
    什么地方,你给安排?在老厂子干了一辈子的,出去能干什么,你啊,温室花朵,不知道外面刮多大的风。
    李家淙碰地关上窗户:妈,风小了吧。
    陈雯白了他一眼:你就皮吧,看你睡一下午,作业写完了?
    李家淙一愣,举着投降的手走回房间写作业。
    凌晨两点。李明达回来了。
    李明达头发塌了,西装也皱了,像是和人撕扯过。李家淙没睡,他走到客厅,看了一眼问:爸,没事吧?
    李明达换下衣服:今天是没事了,明天后天就不知道了。
    您要不要配俩保镖啊?
    李明达看他一眼:厂区有十个,能顶个屁用!少跟我废话,你怎么没睡觉。
    担心您来着呗。
    油嘴滑舌,李明达打发他,去睡吧。
    李家淙:好嘞,爸你也早点休息。
    李明达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还是蒙蒙细雨,李家淙一步迈上车,一路挺顺畅的,也没发生什么刹车失灵、烂路劫匪,这些事儿离他其实挺远的,他还是干干净净地进到教室,开始一天吭哧瘪肚的学习。
    毕竟高三生,努力学习乃重中之重。李家淙也鲜明地感受到了高考的压力,下了课,篮球场的人都少了。
    狗日的钱赫每天和他唠闲话,学习倒是蹭蹭上,给他制造不少焦虑。
    晚自习申请下来之后,他把漂亮话跟他妈一说,自告奋勇地说不用他们开车接,他想艰苦奋斗,就用家里的多年前的自行车上下晚自习。
    他那老父亲一听还很感动,觉着他长进不少,立刻批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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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同事都走光了,九点二十分,李盛视线里终于出现了李家淙的身影。
    李家淙穿着黑白的校服,骑着自行车,刹到了李盛面前:我靠太累了!
    李盛帮他扶住车:不用急的。
    李家淙:不是我急,是这破车太他妈难蹬了。
    他踹了一脚车轱辘,车嘎吱响,李盛低下头,转了转车蹬:涩了,找个地方润一下就好了。
    李家淙给他拽起来:先这样吧,不行我就打车。
    李盛笑了笑。
    灯影暗暗,夜色微浓。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走在长街上,李盛抚着车把的另一边,影子里的他们像是在牵手。
    这段路只有十分钟,两个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更多时候是沉默。但这十分钟很纯洁只是用来陪对方走走的。用来把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时间,安排给固定的一个人,一个人若不强求本无交集的人。
    走到路尽头,他们就该分开了,李盛看着李家淙骑上车,那车确实很硬,李家淙蹬得很费劲,李盛不禁笑起来,一直到李家淙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转身回去。
    回去的一路上他都带着笑,回到寝室,在洗漱间里,他又碰见了黄茵。
    黄茵正在洗头,他走过去发现她用的是冷水。李盛问:你没烧水?
    黄茵抬头看见是李盛:暖瓶坏了。
    先别洗,等我。
    李盛回去取来了暖壶,里面有他早上烧的热水,倒进了黄茵的盆里:剩得不多了,也不太热,但比你那个强一点。
    谢谢!黄茵眼睛弯弯地笑起来,看了看李盛,忽然说,你今天很高兴啊,有什么开心事?
    李盛愣了愣,揉了下脸,才发现自己嘴角都快笑僵了:嗯,算是有一点开心的事吧。
    黄茵等着他说,李盛却笑而不语。
    黄茵也不勉强,转了个话题:要开工资了,你打算怎么花第一个月的工资?
    李盛:大吃一顿。你呢?
    我想给自己买个围巾,再给奶奶买一个帽子。黄茵解开长发,你不要给家里人买点什么吗?冬天农村多冷。
    李盛没说话。
    黄茵:嗯?
    李盛淡淡说:家里没什么人,不需要了。
    黄茵顿了一下说:对不起啊,不小心问到了敏感的地方,其实她也一样,爸妈离了婚都不要她,她找都找不到,她小心地说,不是有个哥?
    嗯,就是和他大吃一顿。
    黄茵笑起来:行吧,咱宿舍后面的三栋楼有一家小饭馆,很便宜,味道也很好。
    李盛点了点头,他洗漱完要走,看黄茵还没洗完,说:要不我暖壶给你用吧,等你买新暖壶了,再还给我。
    没等黄茵说话,洗漱室响起另一个声音:哎呦,黄茵,你倒是管我借暖壶啊,怎么还管李盛借上了。
    吕小珊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开口就是刻薄味,黄茵的头发还潮着,解释说:我没借,我
    李盛:是我要给她的。
    吕小珊冷哼一声:你也贱,人家有男朋友,你还上赶子。
    李盛:你说什么?
    吕小珊立刻吐了吐舌头,当刚才的话是玩笑:我也没热水啦,你再借我点呗。
    李盛冷声说:没了。
    黄茵草草地把头发冲完包起来,冲李盛快速地点了下头就先走了,似乎很避吕小珊的样子。
    李盛看黄茵离开的背影,转过头对吕小珊说:我和黄茵只是朋友。
    呵呵,吕小珊皮笑肉不笑,低头洗袜子,你犯不着跟我说这个。
    李盛搞不懂她,拿着盆,转身出了洗漱间。
    寝室里全是烟。
    王大鹏和刘全对坐着在聊天,旁边几个人跟着唠,一晚上除了吹牛逼还是吹牛逼,再不就意/淫其他女同事。
    李盛对烟已经适应了,但实在要忍不了他们几个人说的话聊着新来的女同事的身材好不好,屁股大不大,攀比着谁最可能先给对方盘到手。
    李盛快听吐了。
    王大鹏:我现在感觉咱酒店那黄茵漂亮,那天她穿那小高跟鞋,那大个儿,曹腾在旁边跟你妈一土豆子似的。
    屋里哄笑。
    李盛深吸了一口气,翻下床,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深夜的街面灯光明亮,也终于归于寂静。他坐在颤颤悠悠的楼梯上,从兜里拿出来随身听,带上耳机开始听。
    像是箱子里的猫,他坐在那儿,仰望月亮,一半张脸在夜色中,一半张脸在霜色里,描绘漂亮的棱角阴影。
    月亮圆满,似曾相识。李盛忽然想起了家里望不尽的苞米地和他养过的羊。
    还有爷爷。
    还有她。
    身后传来响声,他回过头,走来的人是黄茵。她看到李盛愣了愣,半晌才走下来:你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