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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苏欢雪跪在地上,眼底的惊恐无法掩盖,看着那些提刀靠近的黑甲军,吓得冷汗直流。
    萧叙揪住她的领子,迫使她无处可逃,“苏欢雪,朕忙得竟将你给忘了?喊朕爹?什么狗杂种!他也配!!!”
    苏欢雪错愕看向萧叙,“那、那夜……”
    “啪!”
    萧叙抬手又赏了她一巴掌,打歪她的脑袋,她身子不稳,直接倒进泥洼中,溅起的泥水浸染她洗得干干净净的脸颊。
    “砍了一只手,你的贱嘴还没老实!”
    “放开我!放开我!”小午被黑甲军提小鸡仔似得,拎住后脖颈,丢到萧叙面前。
    “他还小!他还小!”苏欢雪刚从泥水中爬出来,双肩便从后被人钳制住,“陛下!陛下放他一命!”
    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一只耳朵当场失聪,流出鲜血。
    萧叙:“你和许明哲给朕做局?往朕的水里下药,以为朕不知道吗!”
    “啪!”又是巨响一声,重重扇在她脸上。
    “你有今日,全拜你身心信任的许明哲所赐!”
    两人心里对小午这个小孩从何而来,如明镜似得。那是苏欢雪为逃离京城的那段时间,和许明哲搞上的,也是许明哲用甜言蜜语,权势金钱哄骗她,让她回京顺理成章靠近萧叙,想尽办法做萧叙妾室,踏进侯府做他许明哲的眼线,奈何萧叙警惕性高,这事如何都不可能成。
    那就只能给他水里下药,春宵一夜,迷迷糊糊间,只觉身上之人对自己毫不怜惜,冲撞一次又一次,像是许久未曾开荤,将她翻来覆去折腾一整夜不曾停歇。
    她记得,那夜是在不夜坊,醒来时,花房中凌乱不堪,萧叙早已不知去向……本以为计划失败,却没想到萧叙回头接她,并与她住进苏家。只是从那之后,她便有段时间联系不上许明哲,直到萧叙带她住进侯府。
    她找老郎中算过肚子里的时日,并非那夜所得,而是与许明哲私奔那月意外怀上的。
    与许明哲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里,她有想过利用这个和‘萧叙’得来的孩子,坐稳侯府夫人的位置,给自己留条后路。
    自苏云青消失后,萧叙这人脾性愈发暴躁,但凡她敢私自在外造谣自己与他有半分瓜葛,在侯府免不了下人一顿揍,几次差点小产,又被大夫灌汤药救回来。
    她本以为,萧叙是在乎她肚子里的小儿,如今看来,他在布一场大局,一场要将乌余一次击溃的大局。
    春宵一夜,不是他,那是……
    苏欢雪手被摁住,桌案被黑甲军搬到眼前,强迫她一字一句写下:大晋此时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乌余即刻出击可一举夺城。
    她颤抖着手,昂头看向面前恐怖的人,“是、是谁?”
    萧叙讥讽道:“许明哲身为乌余国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他身边最不缺自送上门想攀附他,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人。你与他纠缠多月,都无需朕出手,多的是自愿花钱,找人玷污你的人。不过朕帮你杀了不少,不然如何让他信任你?”
    苏欢雪不可置信盯住萧叙。
    他没有阻止,他只坐在大厅里,听楼上的动静,那有多少黑甲军得知她的丑事,又有多少不堪的人衣衫不整从楼上下来,被黑甲军处理干净。
    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萧叙!你不得好死!”
    “啪!”又是一巴掌赏她脸上。
    萧叙:“你是个什么东西?!也能爬上朕的床?!”
    毫不客气又是两掌。
    黑甲军抽走她写的信件。许明哲这人谨慎,当年诱骗苏欢雪用左右手写过两封情书,只为留着对照字迹。
    苏欢雪发丝杂乱摆正脸,怒视着他,“你以为写这些东西,明哲就会全信吗!”
    话音刚落,干净的信纸抽走的刹那,一柄剑刺进她的嘴中,眨眼间,鲜血飞溅。
    苏欢雪捂住嘴,血从指缝源源不断流出,发出痛苦的呜鸣。
    萧叙凝视小午一眼,冷嘲道:“朕自有法子。忘了告诉你,不久前,给你买夜奴的舞姬被许明哲下手处死,她道出了你的遭遇。你觉得,在美人成群的许明哲眼里,你这具残破的身子,还有几分价值?许久未见,大战在即,朕带你去看看他。”
    他是刽子手,懂得如何杀人诛心最要人命。
    苏欢雪自以为为情爱所牺牲奉献的一切,在权衡利弊的许明哲眼底,分文不值。
    苏欢雪瞪大了眼,张着血盆大口,哭喊无声。
    天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浇不灭大火。
    昏暗的院子里,雨水拍打树叶。
    苏云青垂眸枯坐,雨淋湿衣裳,却没回到屋里避雨,仿佛不大的雨能洗刷多日的疲倦。
    为盲婆准备的小院子与医馆,她很久没来了,阿钥帮她保护的很好,一尘不染,就是……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早已枯萎,只剩一颗翻过墙头的歪脖子树尚且苟活。
    与医馆相连的门悄然打开,萧叙的身影从黑暗中走进院子,肩头挂着的水珠滑落。他孤身一人前来,院子里静得只有雨毫无章法击打树叶的声音。
    苏云青听见脚步,并未回头,她望着浮现青苔的墙说道:“陛下突然现身,精心策划的谋略,该破没了。”
    萧叙未回她的话,高大的身影停在她的身边,随后慢慢俯身,单膝跪在她身侧,紧紧牵着她的手。
    苏云青愕然扭头,本以为他们会一如往常争个输赢,没想到平日高高在上的人,竟在稀松平常的一夜,甘愿伏低做小,不顾尊严和面子,跪下向她道歉。
    他脊背挺得笔直,低垂眼眸,雨水拍打在他眼睫,从狰狞的伤疤滑到下颚。
    萧叙声音嘶哑道:“我与她没有瓜葛,我很干净……从身到心都很干净……”
    苏云青:“萧宴山,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萧叙掀起眼眸,注视她,急迫开始解释,“苏欢雪的孩子是许明哲的,当年……我……与她做戏,顺势而为,是为了查出许明哲的身世。她遭人算计,与她不夜坊荒唐一夜的人不是我,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民间传言,几年前我便已经处理干净。夺权后,为了超控她,丢进后宫,也再未搭理,忙于政事,早忘了还有她这么个人……”
    苏云青别开视线。
    和离那夜,苏欢雪的喜脉是她怀有身孕那年挥之不去的阴霾,她总想着留下泛舟的命,会是她逆风翻盘的资本,是能助她有朝一日回到京城复仇的利刃。
    或许上一世,他也起军谋反,坐上了他精心谋划的皇位。变幻莫测的时间里,她用那丝意志熬过十月怀胎,差点身死他乡。可一切都已不同,苏家成了丧家之犬投奔乌余,她也由心喜欢可爱懂事的泛舟,不想用他作为棋子。
    兴许,命运就是这样,无忧无虑的泛舟终究被推向属于他的位置。
    “你不喜欢,我会杀了她们,不会让她打搅我们重新开始的生活。”他的语气里有着祈求之意。精心编织的囚笼,她早已脱离,真正被困住无法走出的人,是他。
    “我今日又重新走了一遍去往侯府的路。”苏云青轻声说:“这么多年……我才发现,原来我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所都没有……”
    新婚那天,没有嫁妆、没有彩礼。‘寄人篱下’多年,苏家赶她出府。‘一无所有’迷茫的未来,侯府不接纳她。
    再到用命搭救的临安,颠沛流离的村子,苟且偷生的林府。
    原来她没有家。
    侯府那间小小的偏院被他赠于旁人,偌大的皇宫四周冷清,或许唯有那年临安城外的小木屋是她挂在嘴边的家,只是被他拆了,只是他从未想过在那逗留。
    她说:“其实你是知道的……”
    不然又怎么会,准确无误找到药馆。
    “苏瑶,不要离开我……”萧叙眼尾通红,他捧着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干净无疤的那半张脸,热流混杂雨水滑进她的掌心。她不想再踏足侯府,不想再回到宫中,不想再回到他的身边。任意一个念头,就像爬满锈迹的剑刺进胸膛,依旧锋利,侵蚀骨髓。
    “……是我做错了……”
    苏云青想抽走手,却被他攥紧,她无奈道:“你这么做,又是何必?你不是已经得到一切了吗?”
    “苏瑶,我不想失去你……”他低头亲吻她的手心,“能不能……”
    “萧宴山,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想要的东西,是你,不曾在乎。”苏云青的声音太轻了,轻得仿佛他在她心里,没有半点分量,“等雨停吧。”
    “苏瑶。”他抬头,哀求她留下的话还未出口,挂在长睫的水珠轻颤落地的瞬间,她忽而垂眼,吻上他的唇。
    萧叙怔在原地,下意识抬到她身后想加深这道吻的手,悬停在她的后颈,默默收回圈住椅背,仍由她主导。在他不由自主,向她凑去时,苏云青往后躲过,从情爱中脱离,起身回了屋,独留他一人,仍旧跪在雨夜,久难回神,揣摩着她口中的‘等雨停’是何意,是告别,还是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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