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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第110节
    掀开帘子,徐夫人见城门处聚了许多百姓,对车夫道:
    “怎么这么多人围在城门附近,你下去问问,出什么事儿了?”
    薛怀芳嘻嘻笑道:
    “薛氏车架在此,百姓们当然是在夹道欢迎我们。”
    “回夫人。”
    车夫询问一番后禀报:
    “百姓们听闻清河公主率军即将抵达绛州,都是来迎公主的。”
    “……清河公主?”
    薛惜文蓦然坐直,顿时来了劲:
    “她真要来绛州?什么时候到?不成,先不回家,去福嬛阁,娘!家里过几日肯定要宴请公主是不是?我要买新首饰!”
    徐夫人敷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马车驶过街道,看着两旁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徐夫人心中颇为不满。
    只有千年的世族,没有千年的皇朝。
    一个公主而已,哪里比得上他们睢南薛氏底蕴深厚,树大根深?
    不好好待在雒阳过锦衣玉食的日子,跑到他们绛州来耀武扬威,还要建什么流民军,跟一群山匪、流民、反贼打交道……
    徐夫人摸了摸女儿的乌发。
    连公主都要做这样的事,看来南雍真是寿数已尽。
    她的女儿,今后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公主,绝不会吃这样的苦。
    无人理会的薛氏马车悄无声息地入城。
    天色渐暗,没有等到清河公主的百姓们散去,约定明日再来。
    第二日一早,城门上终于望见了赤色帅旗。
    骊珠也是快要入城才知道这件事。
    起初,她还以为是裴照野在骗她,怎么会有百姓特意守在城门处迎她呢?
    直到亲眼看到许多老弱妇孺箪食壶浆,出城拜迎。
    “……这是绛州特产的橘子,公主尝尝。”
    有人塞给她一筐橘子。
    “多亏公主开仓放粮,我小孙女才留了一口气,快,给公主磕个头。”
    实诚的小姑娘跪下来,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公主,这是俺家烙的油饼,揣几个吧……”
    骊珠落进人堆,一眨眼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好一会儿才被裴照野捞出来,重新塞回马车里。
    “……几个橘子,几张饼而已,公主什么珍馐没吃过,这也值得高兴?”
    等到马车行至人少的地方,裴照野才下马钻进车内,看她捧着脸笑。
    骊珠道:
    “如今饥荒刚缓,还有什么比食物更珍贵的东西?他们把最拿得出手的东西送我,我当然高兴啊——就像你昨日打回来的那只大雁一样,礼物贵在用心。”
    迎上她盈盈笑眼,裴照野有种被人击中的头晕目眩。
    他俯下身,偏头吻了她一下。
    骊珠眨眨眼。
    两人距离极近,他低声平静道:
    “话说得这么甜,我尝尝嘴是不是也是甜的。”
    骊珠笑着,主动贴上他的唇。
    “是甜的吗?”她问。
    “……没尝出来,得再多尝一会儿。”
    后脑被他掌心紧扣,他碾着骊珠的唇瓣,里里外外都尝了一遍才放开她。
    他颔首:“确实,原来公主不管哪里的水都是甜的。”
    “……”
    骊珠贴着车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派平静正经的神色。
    他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裴照野却仿佛没看见她震撼表情,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可惜薛家的人不会像公主这样容易满足,绛州饥荒尸横遍野,差点就要闹到人相食的地步,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昨日那个薛三娘子强行夺雁,恐怕只是平日薛家跋扈的冰山一角而已。”
    昨天骊珠一回到营中,就听裴照野说起山中发生的事。
    她道:“睢南薛家自前朝开始,便是名门望族,人都说,只有千年的世族,没有千年的皇朝,以他们在绛州的影响力,的确有这个跋扈的资本。”
    裴照野闻言却嗤笑一声:
    “都千年百年了,还没出过一个皇帝,怎么,是瞧不上,不想当吗?”
    没本事就没本事,还挺会给自己找补的。
    骊珠被他这话噎了一下,想反驳,但左思右想,却又觉得他胡说八道得有几分道理。
    她突然发现书读得少也有好处。
    他对好多东西真是半点敬畏之心都没有,狂妄得让人羡慕。
    骊珠:“以前不知道想不想,但现在,恐怕是真的想当了。”
    “他们想当,也要看看能不能夺得走——皇位可没有公主的绣鞋那么好抢。”
    骊珠僵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
    她昨日明明让长君把剩下那只鞋都藏起来了啊。
    裴照野扯了扯唇角:
    “你总共就四双鞋,穿坏了一双,剩下三双怕再穿坏,爱惜得每日都要换着穿,现在突然少了一双鞋,我派丹朱向长君一打听就知道了。”
    骊珠连忙摁住他的手背。
    “一双鞋而已,我也没受伤,小事一桩,你别太生气……”
    裴照野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他当然生气,怎么会不生气。
    但他气的不是那个什么狗屁薛二公子,气的是骊珠。
    他讨厌那种蔑视平民百姓,自认高人一等的权贵。
    却也不得不承认,一个出身尊贵,又独得皇帝宠爱的公主,就算眼睛长到天上去都不奇怪。
    裴照野头一次希望骊珠能学到一点权贵们的坏毛病。
    比如那个薛三娘子,骊珠要是有她三成跋扈,早就让长君把那个什么薛二公子砍成两截,再细细剁成臊子。
    又比如前世在覃家,她若是个嚣张恣意的公主,岂会受覃珣母亲的欺负?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是想想。
    她身为公主,为何不能跋扈,为何不能嚣张恣意、随心所欲地活,他难道不清楚吗?
    裴照野反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手心。
    软得跟豆腐似的。
    这么一个浑身上下都软的人,却也能为了他拼尽全力,将他从覃戎的手底下救了出来。
    “放心,从前我不惜命,如今为了你,也要改改脾气,谋定而后动……我没生气,只是在想待会儿去给你买双新鞋。”
    骊珠松了口气。
    前世她还为裴照野不吃醋而有些遗憾,现在她知道,他吃起醋来惊天动地,绝非寻常。
    ……还好他不知道前世覃珣和裴胤之的事。
    骊珠笑眯眯道:“好呀,但是千万不要买蜀锦的,太贵了,我穿最普通的丝绸就好了。”
    “……”
    搞不清楚什么叫普通,这点倒是很有权贵作风。
    按她的要求,裴照野买了双最“普通”的丝绸绣鞋,骊珠连着几日一直穿着,视若珍宝。
    穿城而过的红叶军又行了几日,在绛州百姓的夹道欢迎下,红叶军终于抵达雁山。
    吴炎带着人马在城门外相迎。
    众人远远就瞧见那面写着“裴”字的帅旗,忍不住议论:
    “……听说那面帅旗是清河公主亲自题的。”
    “这个裴照野,听说脸长得还行,不就是给公主当面首上位的吗?一个小白脸,凭什么一来就做主帅?”
    沉默的吴炎忽而开口:
    “听说他率领的山寨,在鹤州一带势力不小,他才二十岁。”
    “那又怎么了?”
    他身边,一个叫陈勇的男子道: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都是公主招揽来的,论起来,他们红叶军是山匪,我们雁山军是反贼,谁比谁高贵?凭什么他们压我们一头?”
    此话一出,附和者众,吴炎不置可否。
    另一头渐渐与他们汇合的裴照野一行,此刻所议的也是同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