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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第109节
    骊珠没拆穿他,只是又随便问了些稻种、灌溉之类的问题。
    这个倒是无有不答。
    最后骊珠才拐到正题上,问起他们每年的佃租。
    这一问,总算找到了端倪。
    “……这么说,眼前看到的所有田,都不是你们自己的,而是租来的,而且每年还要交七成租?”
    里正面露不安。
    骊珠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模样,上前一步追问:
    “这七成租,是交到了哪家人的手里?”
    里正额头冒汗,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有马蹄声渐渐靠近。
    “——哟,上次不是说交了租就得全家饿死吗?老林,我看你这交了租,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
    里正:“见、见过薛二公子……”
    骊珠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田,都是睢南薛氏的田。
    他们竟然敢收七成租!
    难怪风调雨顺还饿死人,难怪她的封邑送上来的税,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点!
    那都是她的钱!
    骊珠怒火中烧地瞪着他。
    正当骊珠与他越来越近,正准备发作时,马背上的年轻公子却好似忘了驭马。
    马在田埂边颠了一下,他整个人就这么被颠了下来,栽在地里。
    骊珠吓了一大跳。
    刚后退半步,这人却突然伸手,猛地抓住了骊珠的鞋面。
    长君倏然拔剑,大喝:“松手!再不松手我砍了你的手!”
    骊珠奋力一挣,脚是拔出来了,那双脏兮兮的鞋却被他抱在怀里。
    骊珠大惊。
    这人是个疯子吧!?
    “……小美人儿。”
    薛二公子抱着她的绣鞋,痴痴望着她道:
    “你从哪儿来的?我怎么从没在绛州见过你?你跟了我吧,只要你愿意跟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第54章
    平心而论, 这薛二公子容貌生得倒并不丑陋。
    二十出头年纪,身形清瘦,眉眼也算端正秀气。
    然而眼下那撇乌青,透着一股酒色缠身的虚弱, 此刻看向骊珠的目光更是充满垂涎贪婪。
    那副呆蠢痴态, 哪怕是个男子见了都要避之不及, 何况骊珠。
    “放肆!”
    玄英护小鸡崽似的把骊珠护在身后,沉声怒斥: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 安敢惊扰清河公主的凤驾!”
    薛二公子满心满眼都是刚才的惊鸿一瞥, 压根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
    只是玄英挡住了他的视线, 薛二直勾勾瞧着玄英:
    “咦?这位姐姐也是别有一番风姿……”
    骊珠:“长君!给我揍他!”
    长君得令, 一脚便将这薛二公子踹出一丈远。
    薛二的几名随从策马在后, 刚好见到这一幕。
    这还了得?
    当即翻身下马, 拔剑与长君打了起来。
    长君虽不是裴照野陆誉那样的悍勇将军, 但也有以一敌十的矫健身手,这些随从护卫无一能敌。
    绛州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伙人?
    薛家公子也敢惹,不要命了?
    “二公子, 此人身手不凡,不知来路,我们还是先和三娘子汇合后, 再回府禀告老爷……”
    薛二刚被长君一脚踹得胸口剧痛, 几欲吐血。
    然而一听这话,立马暴起:
    “回府!?那我的小美人儿呢!废物玩意儿,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一个!薛家养你们花了多少钱你们知道吗!我花了钱的!”
    随从有苦难言,彼此对视一眼,权衡利弊之下,一人上前将薛二扛起来就跑。
    长君上前要追。
    骊珠却将长君拦了下来。
    “他们胆敢将公主当做乡野村妇随意调戏!公主为何不让长君擒住他们!”
    长君一双秀目烈火似地瞪着那群人。
    骊珠拽住他袖子, 笑着道:
    “好长君,擒他一个不难,擒他背后的薛家却不易,牵一发而动全身,哪能如此冲动?这次踹他一脚教训教训就是。”
    好在她也只是被扑了一下脚,丢了一只鞋。
    骊珠低头看着自己被泥雪弄脏的袜子,有些苦恼地拧起眉头。
    诶呀。
    这可不能被裴照野发现。
    另一头的裴照野也是满心烦躁。
    “……莫说天上掉下来的大雁,就算是天上在绛州落一滴雨,那也是薛家的雨水,谁要是接了,得给薛家交税!”
    薛三娘子起初还说得振振有词。
    然而随着她越走越近,心思却从大雁上越飘越远,完全被眼前这人所占据。
    好高的个子。
    薛家才俊无数,他们家与经学世家谢氏也多有往来。
    薛惜文从小到大也算见识过无数王孙公子,却一时想不起哪张脸能比眼前这张更英俊。
    那对眼珠如两丸黑玉,嵌在一张轮廓锐利的面庞上。
    他垂下眼,冷睨的目光看谁都像在看一条狗。
    “交你大爷,闪开。”
    裴照野懒得搭理,径直从她们中间穿过,翻身上马。
    ……人是英俊的,怎么一开口,感觉这辈子没读过一卷书一样?
    薛惜文顿时清醒过来,扁了扁嘴。
    薛家女婢:“无知村夫,这位是睢南薛氏的三娘子,贵比公主,你什么身份,竟敢对三娘子大呼小叫!”
    方才那番话,裴照野倒是无所谓,可听到她口中“贵比公主”这四个字,他眸色一凝。
    这女婢脱口而出,肯定不是今日才想出来,而是平日就这么挂在嘴边。
    贵比公主?
    什么玩意儿,也敢踩着公主给自己脸上贴金。
    裴照野与丹朱等人交换了个眼神,几人相交多年,默契十足。
    薛家这边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丹朱已嗖嗖几箭惊了他们的马,其余几人开道,裴照野骑马直冲那主仆二人而去。
    他想干什么!
    薛惜文眼睁睁看着马蹄就快踩到她脸上,一声尖叫已经在嗓子眼里。
    然而下一刻,落在她头上身上的却并非铁蹄,而是前蹄扬起的泥土,纷纷扬扬,兜头拍了她们一身!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主仆二人,此刻灰头土脸,呆若木鸡。
    裴照野恶劣地笑了一下。
    “驾!”
    拨动马头,一行人拎着大雁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薛家兄妹二人今日之辱,平生未有,俱是暴跳如雷。
    然而到了傍晚,兄妹二人在回程路上,听闻对方今日遭遇时,却对彼此嗤之以鼻。
    薛惜文:“兄长活该,谁让你整日拈花惹草,这回遇上硬茬了吧。”
    薛怀芳:“你不活该,自己家的地都算不明白,还被个乡野村夫拿住,成日说自己贵比公主,我听说清河公主过目不忘,光这点你就差着人家十万八千里!”
    兄妹两人互看不顺眼,在马车内拿着枣子相互砸了起来。
    几粒枣子从车内飞了出去,在泥地里滚了几圈,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在马车后头追着抢。
    “行了,别吵了。”
    两人的母亲徐夫人打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