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能。他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用手轻轻握住李鹤然的胳膊,宽柔道:
“阿然,别不开心了。”
马路边的树荫下聚集着一些用三轮自行车拉客的老大妈,多数是乡下人,专门从城里拉客去乡下。
池峋听到她们的拉客声,想到一个逗李鹤然开心的法子。
“阿然,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肯定喜欢。”
没等李鹤然回答,池峋就拉着他去到一个头戴草帽的拉客老大妈那里。
“大姐,三塔湖村走不走?多少钱?”
“走啊。”草帽姐伸出五个指头晃了两下,“一人十块,共二十。”
池峋正要打开钱夹,被李鹤然一手拉住。
“我们两个一起十五,行不行?”
“行行行。”草帽姐一脸无奈。
李鹤然向池峋弹了下舌,伸手比出一个胜利“v”。
池峋用唇语回了句“名不虚传”。
两人上车后,草帽姐唠叨了一路。
“我收你们十五真的是掉老本了,我都是十块一个人,今天又这么晒,我就靠这二十块挣钱。不是看你俩小伙子长得还挺帅,十五根本不可能……”
“池峋,大姐夸你帅呢。”李鹤然逗他。
“你帅。”池峋真心实意地说道。
“你帅。”李鹤然很坚持。
“你帅。”
“你——帅!”
……
两人开启复读机模式。
“你漂亮。”池峋换了个词。
“你好看。”李鹤然在脑海搜刮词汇。
“你玉树临风。”
“你一表人才。”
“你清新俊逸。”
“你仪表!堂堂!”
……
草帽姐笑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感叹道:
“年轻真好!”
青色的山峦怀抱着这片大地,云堆在山谷里,山顶的风车缓缓转动。山脚下是连片延绵的绿油油的禾苗,业已茂盛,在风的吹拂下涌动好看的波澜。
狭窄的乡间小道上,一位着粗布衣衫的老者牵着一头老黄牛迎面走来,眼看就要与他们擦肩而过。
李鹤然不由得往池峋身边靠了靠。
“你还怕牛?”池峋想“欺负”他一下。
等老黄牛走过去了,李鹤然才回到原位。
“我……没。”李鹤然死鸭子嘴硬。
“豁!又来一头!”池峋故意搞出大动静,向前探了探头。
“哪!哪呢……”李鹤然“噌”的一下又缩回池峋脚边,直至看到前方空无一物才反应过来池峋在骗他。
他背过身去,不再搭理池峋。
池峋看着他的头发丝都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这也太不经“欺负”了。
池峋有点慌,顺手摘了根狗尾巴草,用草穗敲了敲李鹤然的头。
“阿然——”
李鹤然不为所动。
“李鹤然——李祖宗——”池峋把尾音越拉越长,“待会请你吃冰西瓜。”
“你说的?我要用勺子挖着吃。”一听到冰西瓜,李鹤然立马乐了,回转身来。
这就哄好了?
“嗯。我说的。”池峋把草穗搁在李鹤然下巴上。
骑到一棵大榕树底下,草帽姐就把他们放下来了。
“池峋,这上面挂的什么啊?”李鹤然看到树上挂满了坠着流苏的长形木牌。
“许愿牌。”
“岁月长欢愉,万事皆胜意。”李鹤然手扶着一枚许愿牌读上面的寄语,“池峋,这些里面有你挂的吗?”
“没。我不信这个。”池峋笑道,“而且在这挂许愿牌特讲究,挂之前还要对着这树嗑三个响头,特傻。”
“哈,你一句话把全部许愿牌的主人都得罪了。”
“反正他们听不到。”池峋撇了撇嘴,无所畏惧。
榕树后面就是一道铁闸门,旁边还有个警卫室。这就是三塔湖村的入口。
池峋带着李鹤然从警卫室边上已经打开的小门走。
“岭哥儿,好久没回来了。”警卫室的窗口忽然探出一张脸来,把两人吓一跳,“你小子说的话我可听着了,村口还没进就骂你刘叔傻呢。”
“刘叔好……”池峋一脸窘态,“我们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个。”
“这树灵着呢!三十年前村里大旱,眼看禾苗就要晒死了,村长挂了个求雨的许愿牌,当天夜里就天降甘霖,庄稼又活了。”刘叔追忆往昔,充满对老榕树的感激之情。
进到村里后,李鹤然好奇地问道:
“这树真这么灵吗?”
“瞎猫碰上死耗子,概率学罢了。”池峋揶揄道。
“第一次看到村口还有警卫室的。”
“这里是旅游景点,进来要收费四十,所以设了关卡。”池峋解答道。
“那那个人为什么没收你费?”
“因为我小时候就住这,本村人不收费。”
“哦……那又为什么没收我费呢?”
池峋觉得李鹤然小嘴叭叭不停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真像什么也不懂的小宝宝,好想捏捏他的脸。
“因为你帅啊。帅哥刷脸就能进。”
“池峋,你真记仇。”李鹤然听出来池峋在胡说八道。
两人来到一座小山的山脚下,一条石头铺就的台阶向山顶蜿蜒。漫山遍野都是花叶摇坠的油桐树,白色的花瓣如雪纷扬,覆满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