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立刻挂断电话,一秒不带犹豫。
“调头,去万国府。”
“好的,裴总。”
……
盛怀安办公室里的灯还在亮着。
办公桌前的男人,衣着严谨一丝不苟,手里不停地翻阅着资料,眉头紧蹙,眸底隐有倦色。
寂静之下,座机电话恰逢其时响起,楚瀚迅速起身接听,“你好。”
“楚秘书,我是贺政霖,我找盛书记汇报工作。”
“好的,您稍等。”
楚瀚将听筒递了过去,“苏南贺政霖。”
盛怀安这才将目光从资料上移开,伸手接过听筒,轻抬手臂,楚瀚立刻退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政霖同志,初到苏南,工作是否还顺利?”
对面低笑两声,“多谢盛书记关心,一切顺利。”
“顺利就好,工作进展如何了?”
“都在您的预料之中,只有个别老同志性子烈,还需要做做思想工作。”
“对待老同志要有耐心,要讲究方法。”
放下电话后,盛怀安靠在椅背上沉思。苏南的局势虽逐步可控,但他总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桌上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他拿起一看。
清冷眉宇瞬间皱紧,霍然起身,拿起大衣外套,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
“太太,您确定不要我帮忙吗?”陈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安姩忙碌的背影。
“需要帮忙我会叫你的,陈姨您先去休息吧。”
“那您小心点儿。”
“好。”
上次盛怀安给她做了爆鱼面,让她短暂地解了一下相思之苦。
于是她特意在网上学着做打卤面,陈姨说他爱吃面食。
从新荣记回来她便钻进了厨房。
做卤没有问题,就是这个面,她抻出来的像蚯蚓,还是那种贼胖的蚯蚓,粗细不一,卖相实在有些差强人意。
她只能默默祈祷待会儿的卤能够超常发挥,来弥补一下面条的缺陷。
晚上八点一刻,厨房隐约飘来香味,以防翻车,安姩提前尝了下味道。
味道比她想像中要好很多,她自认为是比较满意的。
此时,院子里传来汽车声,很快客厅门被推开,盛怀安走了进来,一边换鞋一边轻唤:“安姩,安姩。”
“诶,我在这儿。”安姩左手举着勺子走了过去。
“回来了,你没吃饭吧,我给你做了打卤面,味道应该不错,你赶紧……”
话还未说完,安姩就被男人强势拉进怀里,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还好你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低声呢喃好似在说给自己听。
盛怀安半弓着腰,将头深埋在她的脖颈处,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紧张。
安姩努力踮着脚尖,被他这么用力勒着,确实有些呼吸困难。
听完他的话,她瞬间明白了他为何会这样。
想来应该是元铮将汽车追尾事故上报他了。
他对她的担心,险些淹没了他的理智。
“面条再不吃就凉咯。”安姩轻拍了拍男人的背脊。
盛怀安这才扶着她的肩膀拉开了一点距离。
原本白皙的脸颊早已染上霞粉,可想而知他刚才抱得有多用力了。
“我先去洗手,马上下来。”
“好。”安姩弯了弯眉眼。
洗完手,捧起凉水浇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能让大脑快速冷静下来。
在收到元铮消息的那一刻,他心下是慌的。
他知道,这是被苍蝇臭虫盯上了,而且对方这一举动,摆明了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盛怀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起毛巾擦去脸上、发梢的水珠,旋即转身下楼。
他边走边整理着衬衣袖子,来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怎么想起来做打卤面?”
“你给我做了爆鱼面,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快尝尝。”
盛怀安看着她抿唇一笑,拿起筷子夹起面条的那一瞬,小脑好似萎缩了一下,这面……还挺粗,有点儿像耗子面。
他张嘴咬下一口,细嚼过后,忍不住称赞,“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别致的打卤面,很有记忆点。”
安姩听完干笑两声,“呵呵,你可真会夸人。”
盛怀安认认真真的将面条吃完,随即抽出纸巾擦拭着嘴角。
“晚上去给朋友过生日了?”
“嗯,菁菁生日,在新荣记吃的饭。”
“下次你过生日,也可以请她过来。”
安姩突然变得沉默,她缓缓垂下眼眸,十指相握轻绞着,“我不过生日的。”
从五岁那年起,她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她甚至讨厌自己的生日。
她的生日,妈妈的祭日。
那天于她而言,是无尽的黑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那一天,她失去了一切。
“好,那我们不过。”盛怀安抬手将她垂落于侧脸的青丝撩拨至耳后,动作温柔又细致。
安姩抬眸看他,“你怎么不问问我原因?”
盛怀安轻握住她的手,满目柔情,“定然是让我们盛太太受了天大委屈的事,不用说,我不希望你一遍遍去回忆那些痛苦过往。”
安姩眸光微闪,抬起眼眸,直直地看进男人眼底。
她笑了笑,笑容很勉强,莹润眼眸却盛满哀伤,心头的酸胀破了口子,还未开口,两行清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缓缓滑落。
……
第41章 千灯夜
盛怀安长指揩去她眼睑的泪,一双漂亮的眉眼红得令人心生怜爱。
他将安姩抱坐在腿上,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低低出声,“过去委屈你了。”
安姩心底的潮湿是那终年不散的阴霾,笼罩着她整个童年,直至今日。
一句“委屈你了”,轻易便刺破了安姩所有的坚强,她怔怔地望着他,无声哭泣。
从来没有人在意过她的委屈,忍隐惯了也就习惯了。
此刻的泪,是为5岁的只只而流,心疼她独自穿行于黑暗,一路跌跌撞撞长大成人;为85岁的安姩而哭,哭她这么多年受过的所有委屈。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从最初的默默抽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像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全部发泄出来。
安姩哭得伤心,盛怀安心疼地抱紧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抚。
她心底的创伤不是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就能够抚平的,此刻任何言语上的安抚都只会让她在情绪的旋涡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只能通过转移注意力,让她跳脱出来。
“明天就元宵节了,我陪你一天好不好?晚上五点会有千灯会,你想不想去看看?”
盛怀安捋了捋她的头发,双手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下巴,“都成小花猫儿了。”
安姩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元宵节不用回老宅吗?”
盛怀安侧身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指尖轻按住她的鼻翼两侧,“哼一下。”
安姩憋住气,用力一哼,鼻涕全部蹭在纸巾上了,盛怀安细致地帮她擦干净。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十分自然,像个老父亲一样。
倒是安姩有些不好意思了,从男人手上接过擦了鼻涕的纸巾,快速从他腿上站起来,“我去丢。”
“老宅可以不回,我跟爸妈说一声就行,他们能理解我的工作。”
“那外婆呢?”
“外婆要是知道我是为了想和你单独过,她老人家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那我都听你的。”她说。
那双红肿的眼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天上午,盛怀安陪着安姩在网球馆打了一上午的球。
安姩突然发觉,他的实力好像跟沈教练差不多,甚至教得更细致。
吃完午饭,盛怀安走进书房接了通电话,一个小时后才开门出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推开卧室门,紧接着,里面传来一声惊呼,“啊!”
安姩紧裹着浴巾,正猫着腰在衣柜里翻找待会儿要穿的衣服。
看到她的那一刻,盛怀安先是一愣,幽邃黑眸瞥见白皙锁骨下方的一点起伏饱满,长腿笔直,似画中人。
男人滚了滚喉咙,随即轻笑着走过去,“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很快就好,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安姩弯着眉眼看向他。
盛怀安打开另一边的衣柜,假意翻找自己要穿的衣服,“我也要换衣服的,要不你帮我选好,我去隔壁换。”
门关着,屋里光线有些暗,俩人对视而站,一屋子的暧昧。
安姩脸颊微微泛红,手指在一排衣服间划过,最后挑出一套休闲装递了过去。
“你平常都是穿正装,今天换个风格。”
“好。”
盛怀安接过衣服,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待两人都收拾妥当,便出发前往千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