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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明珠 第182节
    叶韵衣扬着头:“我现在不计较了,但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
    沈沅珠懒得理她,和苓儿继续收拾手中行囊。
    叶韵衣上前拉扯她一把:“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你帮我将沅琼带回苏州府。”
    听了她这话,沈沅珠才抬头。
    叶韵衣道:“你阿兄都告诉我了,这什么狗屁皇商,竟是要人命的买卖。
    “个狗娘养的什么王,欺我无权无势的平头商户,我呸……我咒他这辈子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生儿子没……”
    “嫂嫂。”
    沈沅琼拉了叶韵衣一下,打断她的咒骂。
    叶韵衣强压下心头怒火,将沈沅琼往沈沅珠身前一推:“你把沅琼带走,带回去,星桥还在书院,沈家不能无人。”
    沈沅珠看了眼沉默寡言的沈沅琼,又看了眼眼中微红的叶韵衣。
    她微微蹙眉:“你不回去?”
    叶韵衣眉头一挑:“砚淮还在上京,我去何处?”
    沈沅珠低头,边收拾边道:“沈砚淮会没事的,同会馆家眷和下人可自由出入,你二人去上京寻个落脚地等沈砚淮即可。”
    让她与沈沅琼一路?她才不愿意。
    说罢,沈沅珠将包裹紧紧系起,拎着往楼下去。
    叶韵衣和沈沅琼急的直跺脚,沈沅珠却是没再管她们,自己往大门外走去。
    未想人还没走到门口,罗氏便急忙赶了过来。
    沈沅珠见她身后还跟着卫虎,长长叹息一声。
    一见沈沅珠,罗氏眼圈便红了,上前猛地将人揽在怀中。
    “小姐,您出来就好了,担心死我了。”
    沈沅珠也搂着罗氏,鼻尖酸涩。
    她往日不知做皇商是个什么样子呢,只道他们行商之人最厉害的,也不过就是给天家做事,成为皇商。
    她往日想,若成了皇商,那银子是要哗啦啦往自家钱匣子里掉的。
    可那前提是,需得先有命在。
    “云峥和罗青回去了,以防万一,我与卫虎不放心,留在上京等小姐。小姐,您不知,前两日有个姑娘被官爷拖出来,险些将老奴吓死……”
    罗氏低声说着,抹去面上泪水。
    卫虎将东西帮忙搬到马车上,伸着头来回朝院子内张望。
    沈沅珠道:“谢歧跟公公告别去了,一会儿便来。”
    卫虎点头,坐在马车上乖乖等着。
    元煦和谢歧此时正站在池子边,四下无人。
    谢歧道:“谢谢公公,公公何时回苏州府,我请公公饮酒。”
    元煦嗤笑:“你是该请我喝一顿。”
    他本是想养一条得用的狗,未想这等关头还要给狗收拾首尾。
    谢歧嘿嘿一笑,元煦道:“希望吧,希望今生还能回到苏州府。”
    他说完,转过身,掸了掸身上落下的鱼食渣滓,“变天了……”
    “王爷他……”
    谢歧低声一句,元煦道:“常事,若能翻身我二人苏州府见,若不能……”
    元煦面上淡漠,似对生死并不太过看重。
    “走吧……”
    “公公,我还有一事想问,那位阮娘子……”
    元煦看他一眼,啧了一声:“我记得你不是这般婆妈的人,为你夫人问的?”
    谢歧淡笑:“夫人心善。”
    “让她不必惦记了,这种事她管不了,也管不过来。至于人,能活,但家产……”
    元煦冷哼,谢歧抿唇,未再多言,只是临走时他对着元煦行了个大礼。
    见他背影,元煦道:“谢歧,鳞纹染和冠群英再不能面世,你可知?”
    谢歧一顿:“知晓,谢公公提点。”
    “那滚吧。”
    谢歧起身,看着元煦突然开口:“公公可要再踢一脚?”
    这话一出,元煦突然笑骂一声:“滚。”
    若有机会,他希望这一脚回到苏州府再踢……
    谢歧上马车后,便将元煦的话学给沈沅珠听。
    良久,沈沅珠道:“谢歧。”
    “嗯?”
    “往后再不来上京了。”
    她今生,再也不想着做什么皇商了,在苏州府赚的银子够花便成了。
    谢歧闻言,温柔点头:“再不来了。”
    沈沅珠在心中为阮馥兰祈了平安后,告知卫虎回程。
    这一日,从京城离去的马车很多,沈沅珠静静看着许久没有言语。
    “啊!”
    车内气氛沉重,苓儿却是突然叫了一声。
    “小姐,小姐……”
    “怎的了?咋咋呼呼的。”
    罗氏不满呵了声,苓儿惨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道:“前头那辆马车……那马车上的人……
    “小姐,奴婢见鬼了,奴婢好像看见了崔……崔……崔郁林。”
    第254章
    沈沅珠道:“崔郁林怎得了?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
    苓儿抖着手,回到车内:“小姐你不知,在谢家时下人们都传呢,说谢……”
    苓儿嘴上一停,小心去觑谢歧。
    沈沅珠看她的模样,轻笑一声:“无妨,谢序川怎的了?”
    苓儿道:“都传往日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突然之间不见了一个,就连谢序川大婚崔郁林也不曾出现,下人们都说其实崔郁林是死在外头了。”
    她扒着手指,一字一句道:“奴婢觉着他们说的没错,您瞧,崔家三代都在谢家做工,外头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不可能探亲探这么久。
    “且谢序川手中也没生意,也不大可能是出去做事了,所以……所以……”
    “所以如何?”
    “所以下人们都说,崔郁林其实是死在外头了,不然不会自己少东家的大婚人也不出现……”
    沈沅珠皱眉:“别瞎说,若你方才看见的是他,那人不还活的好好的?”
    “哎,奴婢也是听信了旁人的话,再不胡说了。”
    罗氏道:“你这嘴,没得去咒人家独子,被崔管事听见还不撕了你。”
    苓儿悻悻将嘴捂住,露出个再也不敢的眼神。
    沈沅珠没心思去管崔郁林如何,与谢歧成婚不过一年,经历的事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般久,偶尔想起谢序川、崔郁林等人,她甚至会觉得有些陌生。
    都不如阮馥兰让她挂心。
    沈沅珠轻轻一叹,谢歧却是猛地抬起头。
    “怎么了?”
    谢歧拈着袖口,心下担忧。
    崔郁林和谢序川以及江纨素之间的烂账,他还不曾跟沅珠提起过。
    谢歧有些烦闷,他屈指弹了弹衣上小褶以作发泄。
    他如今很确定沅珠不会再对谢序川生半点情愫,可当初他知道谢序川与江纨素成婚真相,却是选择隐瞒,是因他当时并不信沅珠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谢歧抬眸,偷看沈沅珠的侧脸。见她没什么表情,不由放下心来。
    崔郁林的事,他会装作自己一直不知……
    他才不要让沅珠知道,自己曾经不信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谢歧抬手将沈沅珠的手握在掌心,方觉心中安稳。
    去上京的时候,众人心怀抱负,只觉日后可平步青云,商路坦荡,因此满怀期望与渴求。
    那时觉得上京遥远,怎么走都走不到,费了好些力气,才看到上京巍峨城门。
    可回程一家人都在一处,走走停停,却不觉时间久远。
    沈沅珠只觉日子一晃,便回到了苏州府。
    离开这里也不过三两月,可沈沅珠却格外想念自家的小院子。
    推开门,院中老树叶黄凋落,她与谢歧却半点萧肃都感受不到,只觉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