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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衣柜在卧室里面的死角,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见,问了句:傅先生?
    没人。傅折说,你们走吧,我也要出门了。
    过了不知多久,陆续默默说:哥,出来吧,没事了。
    他拉开柜门,看见屋里已经关了灯,重新陷入夜色,空无一人。
    沈柚慢他一步走了出来,心还在狂跳。
    傅折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他不找你麻烦吗?
    小心眼的执政官肯定会找的。陆续随手把衣柜关上,习以为常地说:不会很麻烦。
    顿了顿,他又问:你今晚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他吗?因为那天在研究所追踪到的货物?
    沈柚愣了下:嗯。
    我不知道这些信息对你有没有帮助。陆续说,但那批器材是被人故意混进仓库的,基地里的内鬼已经抓了,只是还没供出幕后主使。
    我本来以为是特情局的人想用这样的手段,安一顶帽子,光明正大地调查。他话音停了一下,所以,一开始印象很不好,对哥说了难听的话。
    沈柚说,下次不许乱咬人。
    话是这么说,但陆续递来的这些信息像把钥匙,一下串起了所有零散的线索。结合今晚赌场里的暗杀,沈柚心里那团模糊的疑云已经渐渐散了
    没猜错的话,是乔谒白他们想拉傅折下水。把那批器材混进傅折的地盘,就是想让特情局的注意力全钉在傅折身上,一来能转移我们对幕后的追查,二来还能挑拨傅折和我们的关系,让他们坐收渔利。所以今晚暗杀傅折也是为了这个
    想到这里,沈柚突然扭过头,问:你是什么时候到露台的?
    陆续看着他,平静地说:枪响之前,我看到他给了你一个酒杯。
    对视片刻,沈柚移开了眼睛:小心那个人,离他远一点。
    陆续却问:他是杜南洲吗?
    闻言,沈柚手一紧,愕然问:你怎么知道
    你在梦里叫过他的名字。陆续说,两次。
    他说的这些事沈柚一点也不记得:那有可能是在做噩梦。
    他有心要揭过这个话题,拿出了通信设备,打开,试图联系人接应。一阵刺啦的电流声,随即秦之甫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我在一楼,你那边怎么样了?
    沈柚说:还没有,有点困难。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有目击证人在,你的身形可能会被认出来。秦之甫诡异地一停,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语气很奇怪,沈柚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问:什么办法?
    秦之甫言简意赅:你女装。
    沈柚僵了一下,和对面的人对上了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现在整个赌场连只鸟都飞不出去。秦之甫说,嫌疑人是男的,门口的守卫只对女士会宽松一些。
    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穿过
    啪地一声,沈柚把通讯关了。
    别听他乱说。他勉强干笑了一下,再说了,这里也没有能换的
    有的,哥。陆续说。
    ?
    傅折不喜欢别人往他房间里送人,所以一般都会在住的地方备一套衣服做给人看。陆续慢慢说,我刚刚在衣柜里看见了。
    他妈的坏狗。
    陆续被赶到了沙发坐着面壁思过。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织物摩擦声,软得像羽毛扫过心尖。他目光偏了偏,视线扫向一旁斜放的镜子,看见他哥正拽着那件从衣柜里拿出来的旗袍,往身上比划了一下。
    旗袍是墨黑的,领口滚着圈细窄的银线,顺着颈侧往下收出利落的弧,开叉一路分到大腿,垂坠的缎面贴在指尖时,还泛着点冷冽的光。
    陆续默默收回视线。觉得鼻子又有点热。
    他又等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对方叫他:陆续。
    过来帮我一下。他哥语气有些烦,这个扣不上。
    陆续看了过去。是文胸。
    对方背对着他站在穿衣镜前,褪去上衣的脊背线条干净又流畅,肩颈往下是柔和的弧度,连蝴蝶骨都透着层细腻的白,像被月光浸过似的。
    黑色的蕾丝贴在那片光洁白腻上,显得料子更软、肤色更亮。最下端的排扣松松垮垮,晃呀晃,他哥的指尖还在背后笨拙地勾着。
    陆续从他手中接过,垂着眼,视野里只有那片白。他专注地扣好。
    他哥勉强把拉链拉起一半,依旧交给他来做了,陆续默默地把拉链拉好,又把披肩搭上,最后又给对方穿好高跟鞋。
    好紧。回家了还要再脱一遍。他哥说,你别告诉我这里还有假发。
    没有了,戴这个吧。陆续将帽子拿过来。他站在夜色里静静地看着对方,一起回家吧,哥。我帮你脱。
    第52章 四年前的最后一点痕迹
    赌场的排查还没结束,宾客们被保安引着往后门走。出了这样的事,任谁心里都添堵,抱怨的不在少数,过往的客人脸上都带着被搅了兴致的烦躁。但临走前还要再次接受一遍检查。
    门口的保安手里拿着金属探测器,动作没半点松懈。每过一个人,不仅要查看请柬,比对身份,还要搜一遍身。
    队伍已经不长了。下一位客人走过来,递上了请柬和身份证明。
    保安扫了一眼,又按照规定看向他身旁挽着的女士,目光明显顿了顿。
    对方穿着件裁得极贴的黑色缎面旗袍,腰腹处往里掐得很紧,脚底踩着双细高跟,走得很稳,显得身形窈窕,腰细腿长。浅灰狐裘披肩搭在肩头,毛领蓬松地蹭着下颌,头上还戴着顶窄檐网纱帽,朦胧的纱面遮住了半张戴着面具的脸。
    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女人,保安心里犯嘀咕。但是从身材上来看又挑不出太大毛病,而且这是二楼的客人,非尊即贵,他不敢多看,跟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让对面放行。
    他将身份证明递了回去,照常询问道:这位是
    陆续说:我夫人。
    一旁被放行,正往外走的夫人脚步一歪,差点绊倒。
    等陆续接受完安检上了车,他哥已经坐在副驾上犯困了。高跟鞋和帽子面具这些一同扔到了后座,对方光着脚,头抵在车窗,腰侧和脖颈上的盘扣解开了两颗。
    哥。陆续说。
    嗯?声音困困的。
    为什么你穿高跟鞋那么稳。陆续盯着他的脚看。可能又在思考人体结构的不同以及由此产生的医学议题。
    沈柚有时候不知道怎么跟狗讲道理。他硬邦邦地说:我练过啊。行了吧。
    坏狗哦了一声,转头去发动车子了。就在沈柚觉得有点饿时,怀里又多了三个烤玉米。
    陆续稳稳地抓着方向盘:有点凉了,我临走前去后厨加热了一下。
    顿了顿,他又说:哥。刚刚在房间里,我看见你身上有一道洗掉的纹身。
    很浅,但是还能看得出来。像疤一样,在锁骨下方。
    沈柚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以前的任务需要。他解释道,结束后我就去清掉了,但手术后碰了水,所以色素代谢得不太干净。
    陆续问:和那个叫杜南洲的人有关系吗?
    没有任何铺垫,沈柚愣了几秒,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沉默了许久,他才低声说:陆续,别问了。
    于是车里又安静下来。
    沈柚闭上眼,呼吸不太舒服地靠在车门上,慢慢酝酿睡意。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转角的铁栏杆锈得厉害,扶手上的油漆成片剥落,四年前的杜南洲一手撑在门前,视线柔和,用有些无奈的语气说:我开了好久的车过来。
    阳台外支着的旧晾衣架歪歪斜斜,挂满了洗得发白的衣物。沈柚腿边还放着一盆刚洗完的衣服。
    出去。他蹙眉说。
    杜南洲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地问:你自己一个人住吗?他笑了笑,怎么从福利院出来了,还住在这么破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人跟我说,我都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