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他,骂他,于周温昱而言,也不过就类似于被宠爱的猫咪挠了下脸,是一笑而过的事情。
简泱往后退一步,无力地松开手。
“怎么了?”周温昱凑脸上来,不解地问,“泱泱还在生我的气吗?”
语气像在在问突然不明原因变得狂躁的宠物。
简泱扯唇笑了下,转身道:“你在这休息吧,我今晚得去医院陪奶奶。”
医院就在不远的两条街外,小城市,不需要开车。
屋内只开了一盏灯,简泱走之前,看见周温昱斜靠在门边,脸色半明半暗隐没在阴影中。
简泱脊背一阵发紧,仿佛有一阵凉风吹过。
察觉她的注视,周温昱缓缓牵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宝宝,我在家等你。”
“帮我和奶奶问个好哦,让老人家安心等手术。”
手术手术手术——
简泱转身闭上眼,死死压抑住情绪,嗯了声。
来到医院,简泱坐在病床边,控制不住地发呆。
被老人家担忧地问起,简泱才恍然,自己的脸色已经这样明显。
简泱推脱说有些累,去了医院的洗手间。
镜面中,她看到自己雪白的脸色,和一潭死水的眼睛。
她这样差的演技,连奶奶都看出来了,还能瞒过周温昱吗?
不行。
不行。
不行。
她必须瞒过去。
她不能再用奶奶来赌这个疯子还有没有人性。
她不仅要分手。
还要在一脚蹬了他前,彻彻底底地利用完他的价值,治好奶奶。
周温昱不是爱骗吗?就看谁能骗过谁好了。
简泱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漆黑的眼眸缓缓变漠然。
早晨,简泱和阿姨换班,来到医院楼下,看到了懒洋洋靠在门边的周温昱。
他正垂眸看手机,眉头皱着,身上散发一层阴翳和冷漠。
简泱很少从旁观的视角,这样单独看周温昱。
彻底跳出滤镜,简泱才发现,她不在时,他对待外物的眼神是那样漠然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好奇感。
完全是一种所有欲望都被满足后的懒散冷漠。
简泱并没能看几秒,因为周温昱对他人的注视,敏感到了有些恐怖的地步,就像那个进赌城偷拍的人。
周温昱掀眼睑看来的瞬间,简泱就像被扼住了喉咙,她下意识屏息。
“宝宝!”周温昱的表情转化太自然了,眼角稍稍一抬,唇角扬起,整个人便如春雪消融,漂亮至极,“你出来了。”
等他跑过来,简泱自然地把手里的包递给他,一如平常地挽住他手臂,打了个哈欠说:“嗯,昨天没怎么睡好,想回去睡一觉。”
周温昱看被亲昵抱住的手臂,眼尾很不明显地一抬。
咦。
他的宝宝今天突然好甜呢。
“还不走吗?”简泱晃了晃他的手臂,“我好困呢,一会回去煮点汤圆给我吃。”
宝宝又重新使唤他了。
像是以前一样。
周温昱消化这层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顺势撒娇,“那宝宝要亲一亲我,煮几个亲几次。”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泱泱的反应。
不是抗拒,闪避,漠视,她和从前一样,红着脸推他:“回家再亲。”
吃了六个汤圆。
就要亲六次。
周温昱坐在出租房小小的沙发,看着他的泱泱,双手轻柔地捧住他的双脸。
昨天被打的,还有一些疼的脸颊,被她的手怜惜一般抚过。
然后泱泱脸颊红扑扑地,一如从前恋爱时期,害羞地,矜持地含吻他的嘴唇。
长久,周温昱轻轻眨动一下双眼。
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地落下,长长的眼睫也湿漉漉一片。
简泱吃到了咸涩的味道。
不知他又要做什么戏,她的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快速掩饰过:“怎么了?”
周温昱只是抱住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一遍遍低低呢喃她的名字。
“泱泱。”
“泱泱。”
“泱泱。”
温烫的血液流经、充斥四肢百骸。
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他轻吸气,喑哑说:“爱我,就这样爱一爱我。”
“不然我快要死掉了。”
简泱垂眸。
周温昱此刻并不能看见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冷淡不解。
到底在做什么苦情戏呢,骗她再逗弄她的情感,是一件这么好玩的事吗?
简泱安静地注视着,手一如平常地轻抚他柔软的发丝。
她毫无波澜地说出准备好的话:“阿昱,昨天因为在段家被影响,我心情实在不太好。拿你发泄情绪是我的不对。”
周温昱用脸颊蹭她的手,摇头说:“我不在意的宝宝。”
简泱勾了勾手指:“那就把脸凑过来。”
他红着眼眶凑近。
周温昱这张脸,实在是浑然天成的漂亮,化妆也达不到的效果。
不需要染眉膏,就长成直接和发色相似的棕色眉毛。眉压眼的深邃骨相,鼻梁天生高到有天然的双c线,折叠度极高的下颌,殷红的唇瓣。
简泱伸手,轻轻抚摸他依旧泛红的右脸。
周温昱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简泱故意用力掐了下昨天扇过的地方,看他疼得微微皱眉,全身却依旧没有一点攻击和尖锐性。
“是不是很疼?”她露出一点心疼的表情,指甲却擦过他昨天被刮破的唇角。
“宝宝摸一摸就不疼了。”周温昱摇头说。
他现在的模样,的确像一只忠诚的狗,简泱想。
玩弄她,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简泱笑了笑,继续亲他。
手也顺着他的t恤往上摸。
他太久没有被她主动亲近过,掌下的腹肌和胸肌,都因为抚摸兴奋而充血鼓胀。
简泱学习他平时的动作,用指甲扣弄硬果。
看周温昱皱了下眉。
他天性应该就不喜欢这样丧失主导权的时刻。
手按住她的后腰,是想随时强势地反客为主。
嘴上却在说着弱势的,乖巧的,哄骗人的话:“宝宝,你想现在使用我吗?”
“那你知道什么是使用吗?”简泱说。
周温昱笑起来:“就是让宝宝上呀。”
“错,”简泱说,“使用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没有任何话语权。”
“手,现在拿开。”
周温昱突然唔了声。
“宝宝,我好难受,低头来亲一亲我好吗?”
简泱心中冷笑出声。
真是聪明。
满嘴的“主人”“小狗”“使用”。
实际行动上,到底谁是主人?
简泱掐住他的下巴:“你凭什么吩咐我?”
周温昱唇角扬起,手放下,摊开一边:“我错了。”
但他稍稍一动,简泱就从他腰上滑了下去。
顺着重力,坐在了他的腿间。
周温昱从喉间喘出声,眼角的笑意更明显:“宝宝,这里很想被你使用。”
“小泱疼一疼我,好不好。”
他弯着唇,不留痕迹往上蹭。
简泱感觉到空气中微妙的争夺意味。
周温昱绝对强势的掌控欲已经初露端倪。
一头套着羊皮的狼。
他从前,就是这样欣赏在床上被他哄骗,主导,调教的她。
简泱忽然不轻不重,对着无耻站起来的那一处,扇了过去。
周温昱不受控地喊出声。
“被这么打也能爽吗?”简泱拇指狎昵地摩挲他唇瓣,平静地说,“你真是我见过最放荡的男孩。”
眉头蹙着,等那阵又痛又麻的感觉过去。再睁开眼,他盯向简泱,突然露齿笑了一下。
他眼中沉甸甸的攻击性彻底暴露出来,笑眯眯说:“那我现在会让宝宝坐上来,吃掉这个放荡的东西。”
“一会看看谁会更放l荡。”
简泱被看得头皮发麻,想后退,她意识到想要主导和控制周温昱这个进程的困难。
同样的,异样的举动表露得太明显,他会生疑。
简泱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瓣。
用着和往常一般,最为乖巧温和的腔调说:“阿昱,我不想做。”
“我只是想摸一摸你。”
简泱眼睁睁看着周温昱眼中怔忪片刻,和风细雨下来,依恋地将脸颊贴在她手心。
她顺势乘胜追击:“你能让我把你捆起来吗?”
当然不能。
周温昱不能被掌控。
他弱小的幼年期,就曾被捆绑着丢给猎犬,拽着衣角在地上拖行。他从有力量开始,就不会让自己处于可能受限的下风。
周温昱用各种谎言,精神控制了她近两年。
简泱到如今才深深察觉。
他沉默的间隙,简泱的心脏也在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