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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过此刻,段九游关注的并不是这些,而是——
    “你要陪我一起去??”
    她方才一阵忧心,正是担心白宴行发现他在这里,他可倒好,没事人似的换了身衣裳,竟是要去见客?
    “有何不可?”
    帝疆用眼神询问。
    他又不是不能见人。
    帝疆一脸理所当然,反将段九游对比得大惊小怪。
    微亮的晨光照着他一贯清寂的脸,分明什么情绪也没有,硬是让段九游看出一身杀气。
    段九游生怕他还记着昨天要摘白宴行一双手,一对眼睛的目标,连追带赶地哄劝。
    “你现在身体还虚着,见他做什么?我出去应酬两句便回来了。”
    帝疆脚下不停:“既是应酬,为何不能带我?你们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段九游以为他疑心病犯了,抱着他的腰往寝殿里拖:“不是不让你听,而是你尚未恢复,需要静养。要不然我也不去了!让白宴行走,行不行?”
    他看着瘦,真用上力气,段九游也奈何不得。
    两人在寝殿前纠缠,段九游双手搂着他劲瘦的腰,这个时候还忍不住感叹帝疆的好身材,他腰间系着双鹿玉带,入手冰冷,她双手叠在上面,快要把它捂热了。
    她憨起来简直像头没脑子的小牛,但凡动一动脑子也该想到,帝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冲动到在这时与白宴行发生冲突。
    帝疆笑了,拍拍她扣在他腰上的手。
    “不累么?”
    她累得呼哧带喘,生怕他会出事,他想看的就是她为他操心。
    段九游听他语气尽是调侃之意,这才意识到他在逗她。
    她气得当场松开帝疆就要走,帝疆身形一幻,变作幼狼跳进她怀里,毛茸茸的狼爪一伸,抱着她的胳膊说:“别气了,我披着这身狼皮陪你去见他,还不放心么?”
    段九游咬牙切齿:“你是怕我不放心,还是不放心我和白宴行?”
    她最近才发现帝疆心眼特别小,之前他对她根本没有这么在意,死在外面都懒得理,如今寸步不离,恨不得把她拴在腰上。
    她对此的理解是——他终于将她视为自己人,一心跟她合力夺回帝位,但他终究对自己不放心,总要提防她被白宴行收买,事事都要提防。
    “我跟他真没什么。”段九游再三强调。
    “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又要给你涂药。”
    帝疆姿态闲适地窝在段九游怀里,语气飘忽不定,眼神里又多了一层不屑。
    “我伤都好了,哪里还用再涂。”段九游说。
    “这次好了还有下次,我的人不耐烦他管,真受了伤也是我的事,用得着他假好心?”
    段九游还要争辩,他又忽而换了语气:“再说我在你身边不好吗?遇上什么事情还能陪你一起应对,你我本是一体,原该共同应对。”
    段九游听得一愣:“这话我怎么听着这般别扭?人说夫妻一体,你我不是夫妻,怎可做此比喻?”
    帝疆漫不经心道:“君臣亦是一体,不是非要夫妻才能同进同退,何况你我不止有君臣之情,还有同床共枕之欢,清算下来,比夫妻还要更近一层。”
    提到同床共枕,段九游就是一阵不自在。
    她觉得昨夜怪得很!都是他那颗药丸在作妖,又因为那药是她问他要的,不好闹脾气,结结巴巴道:“你别提那个... ...”
    “那便不提,你乖乖带我过去,我保证不给你惹事。”
    帝疆狼眼一眯,露出个笑模样。那副连哄带骗的架势可谓风情万种,简直比狐狸精还要惑人,偏她又很吃他这一套!
    “你确定白宴行看不出来吗?”段九游还是不放心。
    帝疆没理她,似乎觉得这种蠢问题没必要回答。
    “那你等下不准说话。”段九游忍不住叮嘱。
    “嗯。”
    “你能不能别在我胸口蹭来蹭去的?”
    “我没蹭。”荒主大人面不改色地枕着一团绵软,“我就是累了,想找个舒服地方靠着。”
    简直臭不要脸!
    白宴行在地息宫里坐了有一会儿了,段九游有赖床的习惯,他来得太早,总觉得叨扰。
    弟子们因为老祖未能即刻迎接帝君,十分歉意,不知白宴行也在为扰了段九游的清梦烦恼。
    他对她的这颗心也算真诚到了极致,哪有帝君寻臣子议事还担心对方没睡好的。可他就是长了这么一颗心,若非她门下弟子跑得太快,甚至想再晚半个时辰再叫人通传。
    “她昨夜几时睡下的?”
    白宴行喝了半盏茶,问候在一侧的地息宫弟子。
    “昨夜……”
    弟子沉吟,心说,那可真是太刺激了!我们这里来了一位老祖的相好,两人吵了又睡,睡醒了又吵,吵完了又睡……
    她肯定是不能将老祖的私事说给帝君听的,只说睡得特别早:“从勤政殿回来就补觉去了,我们老祖贪睡,烦请帝君稍待。”
    白宴行说:“无妨,她前段时间自戕,定是耗费了许多体力,贪睡也是正常。”
    弟子讪讪一笑,着实有点钦佩这位帝君。
    在朝神官屡次作死,他不仅能理解,还担心她“死累了”需要休息,这在上数九任帝君里都是头一份儿。
    “多谢帝君体谅。”
    弟子诚心敬谢,还想再为帝君添些茶点时,便见殿外现出一道娇小华丽的人影。
    段老祖一身藕荷色长裙,外着香蒲色锦紫大袍,头戴朝霞玉冠,十分场面地登了场。
    她从进门开始就在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我是来应酬的”劲儿。左手提着裙摆迈过门槛,迎着白宴行说:“不知帝君驾到,有失远迎,烦请见谅。”
    白宴行放下茶盏,心里便是一声冷哼。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段九游应酬他,他连见她一面都这般小心翼翼,生怕打扰,满心都是不该有的私情,她反而掏出了君臣之态,拿他当个外人。
    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宴行虚手一抬,也笑得客气:“神官不必拘礼。”
    “多谢帝君。”
    可你说她见外吧,她又没行朝臣之礼,简单点个头就算过去了。两只胳膊虚拢在一起。
    白宴行最初以为她戴了一只暖手的毛皮袖筒,待她走近才发现,她怀里抱了一头幼狼。
    第48章 是臣的爱宠
    老祖她一心求死
    “这是——”白宴行眼含探究地侧目。
    “哦。”段九游在白宴行下首位落座,面带歉意道,“是臣的爱宠,平日里抱着睡觉,今日它撒娇不肯下来,臣被它缠得无法,便就抱过来了,让帝君见笑了。”
    她说得面不改色,煞有其事,其实背后冷汗直冒,谁知道她心里的苦!
    白宴行打量段九游这只爱宠。
    很漂亮,毛色银白,通体雪亮——可是非常莫名地,白宴行对它产生出一种讨厌的情绪。
    它卧在段九游怀里,头枕在她胳膊上,身体微微向后靠着,眼神清淡冷傲,似有笑意,很像是在——炫耀?
    白宴行收回视线:“这小家伙再过一段时间怕是要成年了,再如此抱着,恐怕不大合适。”
    这是头公狼,眉心处有道赤焰标记,是地撼狼族独有印记,拿它当床伴养,不知哪天便在床上变成了一个少年。
    弟子们暗暗交换眼神,没想到帝君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们最初也认为这是一只还未成年的幼狼,谁知道人家只是长得“年轻”,转脸就变成了成年男子,老祖对他欲罢不能,澡都没洗完就急着去找它。
    段九游说:“是吗?我看它还小呢,顶多一千多岁。”
    “不止。”
    白宴行伸出一指,毫无预兆地探进“小狼”的元神。
    段九游猛地一惊。
    “帝君!”
    她想护住“小狼”,可惜为时已晚,白宴行指上金光浮现,已经穿进幼狼身体,探进了它的元神。
    段九游心跳如鼓,整个人都僵硬得如一块石头。
    小狼却似无知无觉,舔着爪子,打了一个呵欠。
    帝疆的元神是碎的,这种情况下,白宴行不可能在他体内看出真正的原身。而地撼狼族,由于诸神大战时期,与荒族争抢地盘,被打得几乎灭族,导致残存的狼族也没有完整真身。它们必须以幼狼之身长大,直至成人,才能通过后期修行重塑元神。
    白宴行收回神光,对九游道:“这狼已有三千六百多岁,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才一直未能化形。”
    段九游心知白宴行会有此结论,定然是帝疆用了什么术法,故作疑惑地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
    “可它看着实在不大。”
    “养了多久了?”白宴行问。
    “也有几百年了吧。”段九游胡说八道,“它身子骨不好,平时都扔在床上当软枕抱,就是有些黏人,小孩子一样。”
    白宴行睨着幼狼,越看越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