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拉回了他的思绪。
    【s】：欢迎回杭城，今晚好好休息。
    杨慕霖回了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
    “慕霖。”单珩道，“我刚刚收到了学术不端鉴定委员会的回执邮件。”
    杨慕霖一怔,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受理了吗？”
    单珩把手机递过去，脸上带笑：“嗯，正在处理, 处理时?间说是七到三十天。副会长私下?和?我说大概一周多的时?间就能出结果了。”
    杨慕霖怔怔地看?着?邮件内容，眼眶突然发热。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当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才意识到那?些委屈和?不甘原来一直藏在他的心底。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没想到这么?顺利！谢谢你啊师兄！”
    单珩眼底心疼的神色一闪而过, 说：“其?实有个小插曲, 已经解决了。现在说也没事, 我把材料提交上去的时?候，第二天收到了拒绝的邮件，理由是此举报一年?前已经给出结果, 不予受理。”
    杨慕霖苦笑：“我之前提交的举报确实得到过这个回复。”
    杨慕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选择向学术不端鉴定委员会提交了举报，并准备了充分的证据，他本以?为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结果等?了快两个月，中间又发邮件催促询问了四五次，最后得到的回复是，经核实，此行为不构成学术不端。
    杨慕霖去找导师商量，导师却苦口?婆心劝他不要浪费时?间，这件事不会影响他毕业，他一个本科生之前已经有两篇不错的文章了，不缺这一篇。与其?在这件事情上分心，不如做点新的研究。
    因此他本来对单珩提出要帮忙举报的事情，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只是觉得单珩的行为很难得，心里承了份情。
    单珩目光锐利，说：“是有人故意拦截举报，我和?副会长有交情，私下?问了才知道他根本没有看?到过这份申请，和?一年?前一样，在第一道程序时?就被拦下?了。副会长很生气，亲自接了这份受理，并且开始调查是谁私自拦下?举报。”
    杨慕霖思索：“所?以?是内部有人故意拦下?了举报，这个人一定和?孟新彦有关系……是受了什么?好处吗？”
    单珩补充：“除了孟新彦，还有你本科的导师也同样不希望举报成功。我认为一个硕士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你的本科导师反而更?可?疑。”
    杨慕霖心里一紧，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他对单珩说：“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能有结果，多亏了师兄从中帮忙，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不客气。”单珩眼底带笑，“请客就等?结果出来了再请吧，一并庆祝。”
    杨慕霖笑道：“一码归一码，哪怕结果不尽人意，这顿饭我也是要请的。”
    单珩却认真道：“一定会成功的。”
    杨慕霖愣了，单珩继续道：“他偷走你成功的那?一天就该想到，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必定会遭到反噬。用不了多久，你的成功，名?声都会回来，大家都会看?到你本身的能力，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
    “你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杨慕霖抿唇侧过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管是善意的关注还是恶意的关注都不重要了。”
    他转过头：“有人告诉过我，用实力说话，当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时?，谣言会不攻自破。我也慢慢觉得，别人的看?法没那?么?重要。我很喜欢一句诗，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它说的是草木的葱郁茂盛是因为它想要变成这样，而非想让观赏者攀折。”
    杨慕霖笑道：“我选择科研，也并不是想得到他人怎样的夸赞认同，更?何况其?他人并非‘美人’，只是人生短暂的同行者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认真，单珩静静地听?着?，沉声道：“决定走上科研这条路，需要有强大的内心。不仅仅是做实验搞研究，还有很多争议、质疑和?攻击。你能保持本心，是很难得的事情。”
    从宁城回来后的第二天，杨慕霖又恢复了像往常一样的日常。本来因为出差，耽搁了几天实验，屯了不少的工作，杨慕霖还要为周六和?s的见面空出一天的时?间。
    周五这天他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就算只做比较紧急的实验，也是巨大的工作量。于是杨慕霖拜托章鹤帮忙签到，他干脆翘课，一整天泡在实验室里。
    杨慕霖选择多线进行实验，比如在跑胶的等?待的时?候，去做qpcr的点样，刚放进仪器检测，又赶着?去做别的操作。这样紧赶慢赶，他还是忙到了晚上九点多才结束。
    中间单珩问他吃不吃饭，杨慕霖打算去楼下的教育超市买点速食，但又怕告诉单珩，会被唠叨，就撒谎说吃过了。
    一抗要孵育一整晚，杨慕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盘算着?，明?天还要早点来孵二抗和?显影，算上来回时?间，至少得花两个小时?，看?来明天得早一个小时六点起床了。
    杨慕霖按下?电梯键，打了个深深的哈欠。
    “今天很忙吗？”单珩刚好也背着?包走了过来。
    杨慕霖有点意外，回答：“明?天有事，所?以?想今天多做一点。”
    “我看?你在做wb？”
    “对啊。”杨慕霖抱怨道，“明?天还得为它单独来一趟。”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进去，杨慕霖趁着?按电梯，站到了角落，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单珩说：“我明?天来顺手帮你孵了吧，你不用跑一趟了。”
    杨慕霖迟疑了一下?：“太麻烦你了吧，这是我自己课题的实验。”
    单珩：“很简单，没关系。”
    杨慕霖便同他道了谢，拒绝了单珩要送他回家的提议，骑着?小电驴自己回去了。
    他开着?视频和?陈全?聊天，陈全?那?边正是早上，显然还赖在床上没起，语气懒懒的。
    “我觉得吧，你就穿最简单的，白衬衫加五分短裤，上身清纯，下?身诱惑。男人，不管直的弯的，都喜欢表面清纯内里骚浪的。”
    杨慕霖将他说的衣服放到一边：“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明?明?这套衣服挺正常的，怎么?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就特别不对劲呢。”
    陈全?：“或者，你就穿一身运动服，对对，就是你手边那?套白色的，青春阳光，充满活力，也不错。”
    杨慕霖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有些犹豫，放到了备选区。
    陈全?服了：“要不你随便穿吧，平常穿什么?明?天就穿什么?，反正有这张脸顶着?，穿什么?都不会出错。”
    杨慕霖长长叹了口?气：“我有点紧张。”
    “聊得来就聊，聊不来就跑呗。”陈全?道，“反正把联系方式一删，你俩就是陌生人，你也不怕他缠上你。”
    “见网友，就和?拆盲盒一样。”陈全?语重心长，“宝贝，我真有点担心你，到时?候有什么?情况跟我说好吗？我明?天会等?你消息再睡。你就是经历太少了才会觉得紧张，到时?候觉得尴尬就给我发消息，给你打电话，你借口?走人。”
    杨慕霖点点头，他平时?觉得陈全?不靠谱，但在此刻，对于一个没考过试的人而言，哪怕是只能向在及格线边缘游走的人，也像是情感大师，句句名?言。
    “我还真是很好奇，这个s到底长什么?样，都要见面了，居然还不敢发照片。”陈全?摸着?下?巴道，“根据我的经验，这种人往往只有两种可?能。”
    “什么?可?能？”
    “要么?极其?帅，要么?极其?丑。”陈全?说，“你希望他是哪一种。”
    杨慕霖边收拾铺了一床的衣服边说：“一定这么?极端吗？就不能中和?一下?。”
    两人又聊了一会，差不多快十一点了，陈全?有事要出门?，杨慕霖也想休息了，便告别挂了电话。
    洗完澡躺在床上，杨慕霖看?着?聊天列表里的置顶，忍不住想象明?天见面的场景，要聊些什么?话题。
    这时?，s刚好发来消息，杨慕霖马上点进去。
    【s】：睡了吗？
    “没有。”杨慕霖说，“我有点睡不着?。”
    【s】：兴奋？
    “还有点紧张。”杨慕霖拿起床头柜上装着?贝壳手链的礼盒，打开摸了摸手链，又小心地装好放回原处。
    【s】：我也是。
    杨慕霖笑了：“要不打电话吧？”
    【s】：你想聊天？
    “不是，睡觉连线，你听?说过吗？就是咱们通着?电话，然后进入睡眠状态。”
    【s】：行。
    他随即拨通了电话，杨慕霖接起来放在枕头边上，关灯躺了下?去，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呼吸声静静地流淌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