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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她们哪里懂顾泽洺的苦。
    大四实习本来就忙,顾泽洺搬到校外住后,两人艰难维持着一周两次的约会频率。可自从江初芋沉迷于画稿,这个频率就变成一周一次,甚至是两周一次。
    秋去冬来,圣诞节前一天,京市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江初芋画完稿子,点开手机,看到顾泽洺的信息,才发觉自己差点错过约会时间。
    【忙完啦,我现在过去。】
    她简单回复了句,拿起包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顾泽洺:【我去接你。】
    【大雪天,来来回回太麻烦了。你别动,我约辆顺风车。】
    江初芋打开软件,随手约了一辆顺风车,站在门檐下耐心等候。
    约摸过了几分钟,一辆银色奔驰从大雪中缓缓开来。
    江初芋瞅一眼车牌号,确认是自己约的车,立刻向司机招手。
    银色奔驰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
    江初芋看向驾驶座,立刻愣住。
    是黎森。
    他回国了。
    江初芋有些傻眼。
    约顺风车约到前男友这种小概率的狗血事件都能被她撞到,她今天就该买张彩票啊。
    冬天,画室两旁的梧桐,叶子早已落尽,嶙峋的枝桠托着一层薄雪。雪花漫天飞絮,在风中悠悠打着旋,无声淹没城市的喧嚣。
    就在这片朦胧的寂静里,黎森打开车门,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向她。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熟悉的轮廓。
    他的目光穿过雪幕,定格在江初芋被冻得红彤彤的脸上。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异常缓慢。
    江初芋听见他说:“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音,带着雪天的温润,像一片雪花落在她心上,冰凉,转瞬即逝。
    江初芋回过神,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像呵出的白气,徒劳地消散在风里。
    她看着黎森黑色大衣的肩头,轻轻眨了眨眼:“抱歉,我貌似叫错车了。”
    他换了新车,她没认出来。
    他的车牌号,她似乎也没认真记过。一转身,就忘了。
    黎森沉默了会,说:“去哪,我送你。”
    江初芋抬眸望向远处。
    一辆蓝色宾利出现在视线里。
    她以为宾利会直接冲过来,却不料它就这么大咧咧的停在了远处。
    其实,很多人都说过,蓝色太扎眼,不适合顾泽洺。
    他矜贵、疏离,从来都是骄傲又冷冽。黑色和白色更符合他的气质。
    可江初芋却觉得,蓝色才是他真正的底色。
    像深邃的星河,孤独又灿烂。
    她指着那辆宾利对黎森说:“我要去那里,你撑伞送我过去。”
    很无礼的要求,黎森却笑了。
    几个月前,他也曾疑惑过,在这场感情里,自己到底输在哪。
    此时此刻,他终于解惑。
    他跟江初芋说:“从前,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你的全部。现在才发现,有一个人,始终比我更懂你。”
    江初芋耸肩:“可是,太懂我并不是一件好事。”
    从小在爱里长大又过得很好的人,就是会更容易变得善良和从容,做什么事都有底气和靠山。而过得不好的人,就是会多疑和反复无常,走在路上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哪里,什么时候死对他们来说好像都一样。
    那种茫然无措,以及仿佛被整个社会强、暴了一样的窒息感,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懂。
    她不是一个好人。
    太过懂她的人,那也太可悲了。
    顾泽洺从风衣兜里摸出一颗糖,拆开,含进嘴里。
    他并不爱吃糖,觉得腻得慌。
    有一次两人约会,江初芋偷偷摸摸往他兜里塞了一把软糖,说他班味太重了,让他累的时候吃一颗,去去班味。
    糖很甜,水蜜桃味的,和她的气味很像。
    他就当是吃她了。
    车窗起了一层薄雾。
    朦胧视线中,顾泽洺盯着慢慢走近的两人。
    江初芋从伞下露出头,抬手敲了敲他的车窗,弯唇:“嗨。”
    第50章 玩他很有意思 冰火两重天,哭着喊他哥……
    顾泽洺缓缓降下车窗, 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雪沫瞬间涌入。
    车内昏暗,只有路灯照过来的微弱的光。
    顾泽洺的目光越过江初芋,看向她旁边的黎森。
    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 没有警告,甚至连一丝不悦都找不到。那眼神极其短暂, 极其冷漠。
    他的白眼狼女友,总喜欢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到他跟前,挑战他的底线,乐此不疲。
    他不介意偶尔跟她玩一玩情趣游戏。
    不过,既然是游戏, 就必定会有奖励和惩罚。
    他已经想好了今晚怎么罚她。
    顾泽洺移开视线, 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无意中的扫视。
    他看着江初芋, 声音平稳, 听不出丝毫波澜:“上车。”
    江初芋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 一边拍着头发和肩膀上的雪花,一边对窗外的黎森挥挥手:“谢谢你,我们走了,拜拜。”
    黎森似乎才回过神, 唇边扯出一个有点不太自然的笑容:“再见。” 他撑着伞,站在原地, 看着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内外。
    他这一路走得太顺遂。生在富裕之家,在爱和期盼中长大,学业有成,身边都是良师益友和好人, 放眼未来亦是坦途。钱,爱,名声,他应有尽有,唯独无法得到一个江初芋。
    他并不缺江初芋这一份爱,可失去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在国外的日子,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她的眉眼,想起她跌跌撞撞狼狈的活着的模样。
    她没那么好,爱钱,虚情假意,谎话连篇,睚眦必报,一堆的小毛病,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可她又聪慧,可爱,漂亮,坚韧,勇气可嘉。
    让他亲手把喜欢的人送到其他男人的车里,这就是江初芋惩罚他的方式。
    很聪明,也很无情,一下子伤了两个男人的心。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像两个世界。
    江初芋系好安全带,舒了口气:“等很久了吧?刚从画室出来,约顺风车约到黎森师兄,就和他叙了会旧。”
    “嗯。” 顾泽洺发动车子,雨刮器刷掉前挡风玻璃上的积雪,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他开着车,脸上表情很淡。
    “黎森师兄又换了一台新车,我没认出来。” 江初芋兀自说着,摘下手套,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真羡慕有钱人,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爱驾。”
    顾泽洺没接话,目光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雪花。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
    “你饿不饿?我们晚上吃什么?” 江初芋转过头看他,感觉他比平时更沉默一些,“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
    这时,车子开到路口,遇到一个红灯。
    顾泽泽停下车,侧过头看她,嘴角却似乎勾起了星点弧度。
    “没有不耐烦。” 顾泽洺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揩掉她睫毛上沾着的雪花,动作温柔得近乎诡异。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皮肤,江初芋微微颤了一下。
    “只是,” 他继续用那种平稳的语调说,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睛,“看到别人和你撑同一把伞,感觉有点……” 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指腹却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的眼角。
    “碍眼。”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冰冷的压迫感。
    江初芋愣住了。
    她看着顾泽洺近在咫尺的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平静,但那双眼睛里翻涌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暗沉沉的,让她心里莫名一紧。
    绿灯亮起。
    顾泽洺收回手,重新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
    “想吃什么?” 他问,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今天带你见个人。”
    车窗外,雪还在下,纷纷扬扬。
    江初芋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什么人啊?”
    “我妈资助过的学生。”
    江初芋好奇:“男的女的?”
    顾泽洺:“女生。”
    江初芋哇噢一声。
    顾泽洺用余光瞥她一眼:“哇噢是什么意思?”
    江初芋:“就是很惊叹的意思啊。”
    她的小脑袋瓜里总有些奇妙的想法,别人很难搞懂。
    顾泽洺沉默了会,说:“她今年刚上大一,十八岁,自己兼职拿到了第一笔薪资,想请我们吃饭。”
    “好人,知恩图报。”江初芋赞扬,又说:“可小姑娘赚点钱不容易,我没帮过她什么,跟着你去蹭吃蹭喝,会不会忒不要脸了?”
    顾泽洺轻笑:“你什么时候要过脸这种东西?”
    江初芋白他一眼:“我也是很在乎形象的好吧?”
    她把手机当镜子,稍微整理仪容仪表,然后问顾泽洺:“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