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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沈令月默默给自己打气,坚持坚持再坚持,救驾之功近在眼前!
    很快,乾清门广场到了。
    过了这道门,就算是从后宫正式来到了前朝。
    沈令月停住脚步,听着前方遥遥传来的厮杀声,问燕宜:“现在怎么办?”
    那边都杀红眼了,她们就算亮出恒王府的牌子,万一人家不买账怎么办?
    燕宜站在高处远眺,看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道:“我怎么看着,恒王的人好像被打退了?”
    交战双方明显穿着不一样的军服,一边是被恒王收买的禁军,另一边瞧着像是城外北大营的服制?
    周家是将门,燕宜在记忆里耳濡目染,多少也见过几次。
    “援兵这么快就进宫了?看来老皇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沈令月赶紧把世子妃给的对牌藏好,万一让人以为她们是叛党同伙呢?
    二人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一段,当她们看清楚冲在最前面,一马当先万人敌的银甲将军时,惊诧地瞪大眼睛。
    怎么会是卫驸马?
    燕宜立刻改了主意。
    “不用出宫了,我们直接去找陛下。”
    作者有话说:姜云霖&燕燕:救驾之功,我们来啦[撒花][撒花]
    第132章
    宫变发生时, 庆熙帝正在文华殿开小会。
    参会人员有:户部尚书、工部侍郎、兵部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翰林院修撰,等等。
    起因是今早从滇南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某县铜矿发生塌方事故, 百余名矿工被埋于井下, 至今生死不明。幸存矿工不堪重负大批逃亡, 矿税官镇压不成反激起民变,持续数日, 已有星火燎原之势。
    当地官员实在是控制不住局面了,不得不向中央传书求援。
    陛下,菜菜,捞捞!
    要派兵打仗, 就意味着又要花钱。
    户部尚书就是个死抠的钱袋子,拿手好戏就是向庆熙帝哭穷,又借着铜矿出事的由头,老生常谈,说起了民间私铸泛滥, 屡禁不止的情况。
    “我朝铜矿大多分布在西南边境, 开采难、运输难, 且铜矿资源有限,从前前朝开始挖了几百年,已有枯竭之相,近几年运出来的黄铜成色越来越差, 无法满足朝廷需求。”
    工部侍郎也跟着帮腔,无论是打造军械, 改良火器都需要用到大量的矿产资源,铜矿匮乏,军械局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民间私铸铜钱泛滥, 更有‘销铜钱为铜器’者屡禁不绝,去年军械局为了给神机营配备最新一代的火铳,不得不从民间收购熔炼了几百尊铜制佛像,这才凑够了原料啊。”
    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秉松更是直言上奏:“此次矿工暴乱,必定与当地矿税官中饱私囊,克扣矿工待遇有关,若要派兵平乱,第一件事便是严查此獠,安抚当地民心。”
    庆熙帝看着军报奏折,听着几位大人互相争论,兵部要钱,户部哭穷,工部说铜矿很重要不能停产,都察院要派御史随大军出行,严查当地矿税贪腐……
    就很头大。
    别看京城里每日一片歌舞升平,煌煌天朝气象,实际上这个国家每天、每时、每刻都有新状况发生。
    北方旱了,南方涝了,母亲河又上岸给自己找贡品了。
    东边豪强兼并土地,隐田隐户;西边少民不服管束,跟着土司往山里一钻,又反了。
    庆熙帝每天一睁眼就是干,生病了受伤了也要坚持开小朝会,生怕老萧家的江山在他手里败坏光了。
    恒王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世子和荣成县主冲进了文华殿。
    身后跟着一队禁军,腰挎长刀,来者不善。
    黄总管最先反应过来,嗷了一嗓子,“萧庶人,你竟敢持刀闯宫,是想造反吗!快来人哪,护驾!”
    然而外面一片静悄悄,只有紧闭的宫门缝隙飘进来的淡淡血腥味,暗示着殿外的守卫再也不能进来了。
    庆熙帝放下奏折,低头看了一眼恒王身上那件十分刺眼的五爪金龙披风,冷哼一声:“朕放你出来送贤妃最后一程,你不在后面老实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恒王握紧拳头,“父皇这是明知故问吗?我是来为我母妃讨公道的!”
    “公道?”庆熙帝摆摆手,“你先等一会儿,朕还有正事要和几位大人商议呢。”
    恒王被他这般淡定的态度弄迷糊了。
    不是,他都带兵闯宫了,父皇就一点都不惊慌失措吗?
    几位大人也有点懵。
    现在是继续议政的时候吗?陛下,你的大儿子要造反啊!
    赵秉松最先反应过来,小老头横眉怒目,指着恒王就要开骂:“不忠不孝,乱臣贼子——”
    然后被户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合力捂住嘴巴往后拖。
    “老大人莫冲动,他们有刀……”
    赵秉松:“唔唔唔!”
    放开我,我要护驾!
    其余官员也顾不上互相扯皮了,硬着头皮拦在庆熙帝与恒王之间,试图筑起一道人肉防线。
    庆熙帝见状十分不满,抄起奏折硬壳在桌案上敲了两下。
    “慌什么?暴乱的矿工怎么处置,派谁去平乱,你们倒是给朕拟个章程出来啊。”
    “父皇!”
    恒王忍无可忍,脱口而出:“请父皇即刻传位于我!”
    “哦,原来你真要造反。”庆熙帝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母妃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来篡你老子的位了?”
    恒王被他那高高在上,不加掩饰的轻蔑眼神刺痛,面红耳赤,难言的羞愧在心底弥漫开来。
    他红着眼睛朝庆熙帝怒吼:“是你逼我的!我是皇长子,无嫡立长,天经地义!可你却对我挑三拣四,怎么都不满意,还逼死了我母妃……她可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啊!”
    “你以为贤妃是朕逼死的?”庆熙帝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眼神倏忽转冷,“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呢?”
    恒王一愣:“什么?”
    庆熙帝朝身后侧方的位置挥了下手,“把人带上来。”
    很快,一个瘦瘦小小的宫女走了出来,战战兢兢磕了个头,口齿清晰道:“贤妃娘娘自缢当晚,她的贴身宫女绿枝曾在后花园墙洞下收到一封密信,内容是……”
    荣成县主瞬间变了脸色。
    小宫女一字不差复述出来的,正是她通过秘密渠道送给林贤妃的那封绝命信。
    也是她在信中软硬兼施,暗示林贤妃以一死换取恒王一条生路,并在她的葬礼上伺机发动宫变,逼迫庆熙帝退位。
    林贤妃心知自己在后宫大势已去,恒王刚被废黜,太医院就敢捧高踩低无视她,将来的日子只怕跟打入冷宫也没多少区别,不如放手一搏。
    她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恒王能上位,当娘的就是为儿子豁出这条命也值了。
    但恒王对此全然不知情,他听着信中内容,心底一寸寸发寒,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一直鼓动他起事的女儿,“你不是说你祖母是被贵妃克扣用度,活活逼死的吗?”
    哪怕被当面揭穿,荣成县主有一瞬的慌乱,也很快冷静下来,指甲抠着掌心,不甘示弱地回望恒王。
    “我说错了吗?祖母病得起不来床都无人问津,高贵妃脸上划破一个小口子都有太医院院正亲自开药,您就忍心让她在后宫受尽折磨?长痛不如短痛,这都是祖母对您的一片爱子之心!”
    荣成县主上前一步,冷冷看着庆熙帝:“请皇祖父效仿高皇帝,传位于我父王,您为大邺操劳半生,也该享一享晚年清福了。否则……”
    她故意往门外看了一眼,暗示道:“您也不想看到贵妃娘娘香消玉殒吧?”
    虽然她派去后宫寻找高贵妃的人手一无所获,但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先用她要挟庆熙帝也没关系……
    “县主是在找我吗?”
    屏风后缓缓走出一道丽影,高贵妃在庆熙帝身旁站定,一手搭在他肩头,“陛下莫要为不孝儿孙动气,伤了身体。”
    荣成县主大惊失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看准了时机才下手的,前朝和后宫之间的通路早已提前被人锁死,高贵妃是怎么从后宫逃到文华殿来的?
    高贵妃轻哼,“自然是陛下圣明烛照,早就洞悉了你们一家子的阴谋算计!”
    庆熙帝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冷淡地看向这个与他生辰相同的孙女。
    “荣成,你有野心,也够狠心,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真当宫变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容易吗?”
    荣成县主不甘心地握紧拳头,到底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她绝不能倒在这里!
    她回头对着那队禁军厉喝道:“陛下被妖妃迷惑心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他们通通杀光!”
    今日在殿内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逃!
    带头的禁军将领是恒王派的死忠,之前是因为恒王人在天牢,荣成县主又有密匣在手,他只能听她调动。如今恒王就在眼前,禁军将领下意识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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