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锋利的指尖在他身上留下无数道抓痕,破碎的声音被水花冲散。
一轮过后,他积压在心口的怒气始终没消,托住她的双腿架在自己腰身。
“萧宴山!放开我!”苏云青指腹抹过他脸颊的伤疤,指尖无意中一挠,结痂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染红她的手指。
一次又一次后,她已无力挣扎,被丢进水中,翻转过身。
“苏瑶……”他满身酒气,从后抱住她,贴在她的耳畔,滚烫的血顺着两人紧挨的脸颊流下,“是什么情意……?这五年,我很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可你……”
湿漉的发糊在她的肩膀,手腕的铁链缠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臂。
“可你,背叛我!拿着我的钱!和别人成亲!”
他掰过她的脸,侧吻她,“你与他和离,这事我就当不存在……好不好……”
苏云青双手撑着岸边,甩开他的手,低喘着气,“都是将死之人……你不是想知道,这五年我与林大人的婚后生活?”
背后的身子一僵。
“陛下非要究根结底对比出好坏,我倒是愿意告诉你……你想听什么?从哪开始听?”
炽热的掌心死死捂住她的唇,他闷头发狠泻过最后一次,将她推开。
苏云青目的达到,搀扶着石岸边,冷漠转身上岸,抽下衣裳,往自己房中走出。
拖拽在地的铁链声越来越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萧叙才回过身,顺着龙口喷泉跌坐,目光无神,任由喷泉冲走醉意,脸颊上的血迹一滴滴砸在水面,又被水稀释无痕。
整个寝殿寂静无声,他慢步推开自己阴暗的房间,夜里雪大,连微弱的月色也不施舍半分光迹,不越过那道门坎。
幽黑的屋子吞噬他的身影,他跨进屋子反手关门,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下,准确无误握住床头冰冷的牌位。
他坐在床边,无法看见她的名字,便用指腹用力碾过,歪歪扭扭的字,五年他刻了一次又一次。
顺手垂下床幔,拥着牌位侧身而睡。
寂静的深夜,他骤然心跳加速,从睡梦中惊醒,浑浑噩噩坐起身,难再眠。牌位放回原位,他离开自己的房间,推开她的房门。
洁白的纱幔轻轻拂动,床上拢起一团,她的长睫刷下,睡得安稳。
萧叙悠长的身影立在她床边,墨发披散在肩,狰狞的刀疤隐隐作痛,深不见底的黑眸倒映她的睡颜。
她不会醒的,疯狂半天,加快她的药效发作。
他眸光一转,扫向裸.露在被褥外的肌肤,白皙的脖颈留下一道道吻痕与他撕咬的痕迹。
从她回来开始……他们就没平静相谈过……
桌案遗留冷却的汤,与药箱。
他半蹲在她身侧,抚摸她的面容,滑过她的伤痕。片刻,掀开赤色被褥,修长的手指解开她的腰封……满身伤痕暴露在他眼前,令他心底一颤。全是他因他冲动,没轻没重留下的痕迹,触目惊心……心口处的凤印洗了干净,唯剩他的咬痕。
两指取出药霜抹在红肿的伤口,他专注而小心处理。
他们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余光中,她的手腕泛红破皮,血丝渗出。萧叙握起她的手,解开铁链轻揉。
她瘦了很多,骨骼突出,两指就能轻易圈住她的手腕。
身上的伤处理完,他托住她的脚,同样解开铁链,用手指比划她的脚踝,这么细的腿支撑她走了那么远的路。
铁链丢弃在地,拿在手里才知,长长的锁链,对她而言这么重。
锁了三日,他终是弃了用链子囚困她的想法。
萧叙连人带被抱进怀里,踏入另一间幽闭的房间。房间不大,金银珠宝随意堆积在四角,而一口内有嫁衣和婚书的棺椁摆放在正中央。
在寂静无人的夜幕里,他偷吻着她,终于能在狭小的‘小房子’里拥她安稳入睡。
……
苏云青转醒时,双肩被扣在他怀里。狭窄的空间,无法令她转身,两人紧密贴在一起,缩在被褥里。
她睡眼朦胧,借着窗户透出来的光迹,看清眼前的面容,视线一转,竟是熟悉的‘木盒子’。
“萧宴山!”苏云青头皮发麻。他居然发疯,带她睡在棺材里!
萧叙睡意被扰醒,不悦蹙眉,在她挣扎下松手,由她脱离禁锢。
苏云青从喜被里弹出来,脊背发凉,跳到棺外,惊恐看着他。
萧叙伸出胳膊,懒散搭在棺沿,拢上阴云的双眼注视她,“你在怕什么?反正死后,我们也要一起合葬。”
修长的腿跨出棺,他站定在她面前,“你不是喜欢钱?这屋子里的,都是我们的陪葬品,不够我再让人搬来。”
苏云青拧起秀气的眉头,只觉面前的人令她陌生又恐惧,她下意识退后半步,与他拉开距离,不带一丝犹豫,转头离开。
身后那双追踪她的眼睛,冒着冰碴子。
他疯了,那样的手段与偏执,比没坐上皇位前,更令人毛骨悚然。
“陛下。”周叔神情淡定,习以为常,在房中没找到人,便知能在棺房里找到。
“臣方才见,夫人的铁链已取,是否还需套回?”
“不必。”萧叙仍旧盯着她消失的拐角,语气冷冽,“让封言尽快把她儿子给朕带回来。”
周叔点头告退。
没有铁链困住,但她依旧出不去寝殿,只是手脚轻松许多。从那夜后,苏云青已多日没见过萧叙,短短几年收复周边多国,从文化底蕴到百姓和睦,再到反党不断,他要忙的事,不是一星半点。
“夫人,今日可有胃口,想吃些什么,我让膳房去做。”周叔见她沉闷,回来后,从未笑过,哄着她。
而她,每日必问,便是她挂念的几人,是否安好。
她目光呆滞,盯着院子里的桂花树。
“那颗树,是陛下亲手种的。打造这座寝殿时,就将夫人的房间准备好了。春去冬来,那棵树来年春季,又会冒出新芽,长出新枝。”
“夫人不是喜欢酒。”
“旁边的屋子,有许多酒器,夫人若是闷了,可以尝试酿酒,需要什么交代我一声便是。”
苏云青呢喃自语,“我想出去……”
周叔噤声,须臾,“夫人签下与林大人的和离书,自然能出去了……”
话音刚落,传话的公公来报,“陛下口谕,传夫人前去书殿,有惊喜送给夫人。”
苏云青不知为何,赶往书殿的路,心慌不止,脚下步伐凌乱。
书殿的门骤然推开,抬眸的刹那,她对上封言无奈闪躲的视线。
封言身旁有个小小的身影蹲在白狼面前,对屋子里的气氛完全不知,面带微笑,抚摸小白的绒毛。
泛舟多日未见她,想冲上来抱她,才起身,后领被封言钳住,不许他挪动半步。
萧叙一如既往,闲坐在茶案,“夫人想牵扯进来的人,真不少。不说,朕都快忘了,临安还有个夫人的人。”
他放下茶盏,走进院子,站在泛舟身后,托住他的小脸,扬唇一笑,他长得真像她,越长大,越有她的神韵。
泛舟是个好孩子,在爱意滋养下长大,他心思单纯,没有任何恶意揣测的想法,他一路都很乖很听话,只因听阿川叔叔说,跟着封言哥哥走,能见到娘亲。
“苏瑶,他长得很像你。”
他起初猜想,泛舟或许不是她的儿子,是她用来搪塞他的借口,可真当见到,那样近乎相似的五官,他长得太像她了。
没法再否认,她真的和林阔生了子。
萧叙宽大的掌心托在泛舟下颚,几乎能裹住整张小巧的脸,他注视消瘦的苏云青,那么瘦的身子,怀着大大的肚子,受过多少罪。他声音干涩,“若是……我们的儿子,应该也会长得这般好看。”
身后太具压迫,泛舟不适呜咽道:“娘亲……”
见到泛舟的那刻,苏云青知晓,他成了套在她手腕上新的锁链,将她困足在后宫中新的枷锁。唯一没想到的是,封言竟还未将泛舟身世告知萧叙。
是想让她自己决定,是否要说?
她不太明白他的做法。
“娘亲,要抱……”泛舟被威压吓到了,张开双臂想触碰苏云青。下一刻,肩膀压下一只大手,把他困在原地。
萧叙:“夫人,我说的话,还没收回。”
与他复婚,他能认泛舟做太子。
只要与他共度百年,只要与他合葬一墓,百年后他可以把江山,拱手送给旁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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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特意啥都没细写呢[爆哭]怎么又敏感上了
第133章 铁锁(4)
苏云青站定在不远处, 抄下的和离书成山堆砌在一旁,她盯着萧叙未语。
“想清楚,再告诉朕。”萧叙掌控着泛舟, 抬眼提醒一句, 生怕她说出刺耳之言, 目不转睛看着她, 又补充道:“你要的一切朕都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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