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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他的余光瞥见成堆衣裳后露出的一处红角,抽出一瞧,‘噼里啪啦’响,她的盖头落在地上,手里是她褪下的嫁衣。
    “苏、云、青!!!”他咬牙切齿挤出她的名字,攥紧嫁衣,怒目圆瞪,“去给朕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让封言回来,给朕一寸一寸查!”
    贺三七心底发怵。所有的指向都证明,死去的苏云青‘诈尸’跑了。
    她戏耍了所有人,把人耍得团团转。
    第122章 茫茫(9)
    商泓又吃饱没事干, 跑来缠着阿钥,“女官,今日春花阁出了新点心, 去尝尝吗?”
    他坐靠在长榻, 曲起一条腿, 痞子样两手搭在榻背, 懒懒散散没个坐相。见阿钥将他丢在一边,从他进门开始,她就在撰写苏云青的身世史记。
    “要我说, 你别写苏大小姐的传记了。一个普通女子, 怎么可能留名千古,无非是因她嫁过当今陛下, 有这么一出过往,才能叫人留意一眼,待日后陛下重新娶妻,皇后母仪天下,后宫三千佳丽, 你又要如何撰写啊?受不受宠,是像李澈一样,塞满后宫, 最后自己宠幸几人,后宫有哪些妃子他自己都不知。那么多人, 难道你要一个个写进去不成?”
    阿钥抬眸, 冷声道:“你的眼底,女子只有这些价值?因一个男子而囚困一生?我笔下的苏云青,有关陛下只有短短几字。那只是她一生经历中留下的一道痕迹。她有男子没有的魄力,有灵魂的自由, 向死而生的勇气,生意上独到的眼光……”
    “行行行。”商泓打断她,“平时与你说两句,对我爱答不理。要不是每回提及她,你有说不完的话,我都怀疑你是个哑巴。”
    阿钥凝他一眼,低头继续,一笔一划认真书写,怕墨未干,弄花字,写完整齐摆在一旁晾晾,等之后装订成册。
    她专注研墨。
    “又不理人了。”商泓叹口大气,在她对面坐下,托腮盯她半晌。她的眼里他压根不存在。“苏大小姐有这么好吗?”
    阿钥:“在商少爷的眼中,女子的存在,只是为缓解你一时兴起的新鲜和性.欲在你眼里,这是唯一的价值?”
    商泓:“说不过你。”
    他扫向一旁写完的纸,拎起来。
    “你做什么?”阿钥警觉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发现他只是拿纸放在微开的窗台,吹干的快些,随后他回到面前帮她研墨。
    商泓:“已经过晚膳时间了,什么时候赏脸陪我去吃顿饭?”
    阿钥还没开口拒绝,商泓挑眉邪魅一笑,抢先道:“我知道你不想去吃,我派人送来了,一会就到。”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一排脚步声。
    商泓耳尖一动,愣了一会儿,怎么这么多人。
    下一刻。
    “嗙——!”书阁门被一掌推开,长腿气势汹汹跨进屋中。
    萧叙喝道:“抓起来!带回大理寺严加审问!”
    太史阁不明所以的官差跪了两排,紧接着大理寺少卿派人将阿钥扣压住。
    商泓怔在原地。萧叙回来了?!
    在萧叙面前,他不敢多放肆,更不敢激怒他,只能与旁人一同行礼后,再静观其变了解情况。
    大理寺。
    萧叙沉着脸,坐在刑房,十指交织随意搭在腿上,气势凌人,“苏云青在哪?”
    萧叙在边关搜查几日,时隔过久,根本查不到半点苏云青的行踪。当时醉酒,意气用事,离京匆忙,诸多琐事搁置,局势未稳的朝野不能一日无主。
    他快速回京,处理完京中事物后,火气冲冲径直踏入太史阁。
    阿钥被架在刑架,身上已有三道鞭痕。大理寺刑卫手握鞭子立在一侧。
    萧叙只问一个问题,同样的话语,固执着非要得到答案。
    而阿钥脸色发白,回复也只有一句,“微臣不知。”
    萧叙眉尾抽跳,显然没了耐心,他站起身,“朕再问最后一遍!苏云青没死!她在哪!”
    一旁的刑卫顿时伏地,唯恐惹祸上身。
    阿钥目光一顿,泪花模糊视线,“苏瑶她……没死?”
    萧叙:“她在哪里?”
    阿钥垂下头去,“臣……不知。”
    萧叙冷漠凝她一眼。她是苏云青的亲信,苏云青离开不可能没有她的出手相助。
    “继续审,直到审出来为止。”
    刑卫扬起鞭子准备再次挥下。刑房外传来焦急的奔跑声。
    “慢着!慢着!”
    萧叙负手而立,侧头看去。商泓气喘吁吁跑进刑房行礼,双手奉上手中的两本卷轴。
    “这是女官撰写有关苏大小姐的史记,臣亲眼目睹,亲自帮晒。若不是知道苏大小姐身死,又怎会记录她身前事。另一本是一年内航行图,所到之处册子皆有记录……”商泓话语着急而快,他瞄了眼脸色发白的阿钥,短短半个时辰,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再这样逼问下去,会把人打死。
    “大战开启后,船只多是为黑甲军运粮武器,鲜少有空余商船。”
    商泓低垂着头,“并且……苏大小姐倘若真活着……总会联系女官,留她一命,倒时怎会不知她的去向。”
    萧叙翻查两本册子,刑房安静的只剩血砸在地的声音,他目的停留在苏云青史记‘……萧叙前妻’几字。
    他嗤笑一声,忽然冷下来睨视商泓,“这是你该管的事吗?”
    商泓周身一怵,“走船运粮比行路要省钱省力省时的多,臣与女官船行有生意来往,不能……知情不报,见死不救……”
    萧叙将行船路线丢回给他,“不夜坊的消息不太灵通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摆手下令放人,带走苏云青的史记,转身离去。
    商泓看着无人的刑房大松口气。萧叙是在警告他,尽快查出苏云青的去向。
    他上前接过行动困难的阿钥,抱起人往医馆赶。
    阿钥晃动的视线望向商泓紧绷的下颚,又看向丢在怀里的船行册子,“你果然动了我的东西。”
    商泓:“一句谢谢都没有?”
    阿钥默然片刻,“多谢。”
    商泓:“船行的册子,是陛下让我盯紧的,所以……你藏在何处,我都清楚。但你放心今天之前,我都没动过……今日是事态紧急。”
    他继续道:“萧叙这个人,沾了太多的血。苏云青死后他变得恐怖又暴躁,他的治政之道是不留无用之人,更不留可疑之人。他将你抓来,不问出结果,是真会下死手。我带你去医馆,你忍着点。”
    深夜,窗外下起细雪,凉风拍打漏风的窗户。
    苏云青在被褥中翻过身,辗转难眠,想起村民提及的修路一事。
    她所在的村子地理位置较偏,早晚会有官员来查村,再过不久要下大雪了,定会在哪之前将周围村庄调查完毕。
    苏云青起身开窗,观察外面的雪,有越来越大的迹象。
    她关实窗,果断收拾行囊,将所有贵重之物带上。
    动得太狠,肚子传来阵阵坠感,孩子被她惊醒了……踢打她的肚子闹腾,她只得坐下缓口气,安抚安抚,再继续收拾。
    原先给自己准备的生产用具,现下是一个也带不走了,只能带些小东西。
    夜里天寒无法前行,只能等清晨。她拖着圆鼓鼓的肚子,艰难蹲下烧柴煮水,将鸡蛋煮熟做路上口粮。
    她焦灼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天,太阳初升,果断推开门离开此地。漫无目的,只能先往她们口中几十里外的邻村去,那有大夫。
    突然,迎面撞见一辆官车,前往邻村的乡道只有这条。她埋下头,从旁擦肩而过,然而还没等松口气,马车在她身后停下,车内官差探出头来。
    “喂。”
    苏云青脊背一凉,浑身僵住,强装镇定转过头去。
    官差看了眼荒山野岭的四周,路生杂草,连这条小路都难走的很。他又将目光挪向她,上下打量,见她灰头土脸,穿着素朴破烂,大着肚子,肩背缝补包裹,整个人瞧着邋邋遢遢,但一头秀发却打理的很干净。
    苏云青看出他打量的神情,正想快些离开时,又被他拦住。
    官差问:“你是哪个村子的?”
    苏云青闷声摇摇头。
    “摇什么头,问你是哪个村子的,不会说话?”
    苏云青点点头。
    “一个丑哑巴。”官差横她一眼,“方村怎么走?这破山村的路真难找。”
    苏云青伸直手,往前指了指。
    官差:“一直走?”
    苏云青再点头。
    “冷死了。”官差放下窗子,拍拍车壁催促马夫,“快些,我还要赶回家。”
    马车逐渐远走。
    方村里,几个妇人结伴行于路上。
    “我说那哑巴快生了,她会不会死在屋里头啊。”
    “不会吧。”
    “哎哟,不行,咱们还是得去看一眼。她那个小身板,怀个球,得遭大罪,鬼门关里走一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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