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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但马上,他就甩了甩头。
    明天将这披风还回去后,他就再不会和沈氏皇族再有牵扯……
    青令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而青令没有发现,他抱着披风低头思量的时候,背后有一双浑浊的眼却正看着他的背影。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青令就用块干净的布,包好披风,悄悄出了门。
    十八年来,青令很少出冷宫,对冷宫之外并不熟悉,对于东宫,则只有前夜被贺宵奉命从废弃宫殿里救回的印象。
    但还好,他以前去厨房找王师傅要猪下水时,曾经听他们说过东宫就在冷宫的反方向,于是,青令便低着头,一路避着其他宫人,艰难寻去东宫。
    还好,青令被遮掩的容貌实在太过普通不打眼,冬日也天亮得晚,路色昏暗,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更幸运的是,他走到东宫附近时,竟然意外碰见了正安排人清扫院落积雪的惜月。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惜月很是惊讶,说着便要迎青令进去。
    青令却怯弱地摇头,紧张地交出手里的包袱:“我、我只是来还太子殿下的披风的,送到了我就走……”
    惜月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光,还拉住他的手,试图带青令进去,“要不去我房间坐一坐,烤烤火,你穿这么少,身上好冰……”
    青令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用了,只是麻烦你了……”
    随后,对惜月谢了一声,便扭头离开。
    一直目送青令的背影消失在宫巷尽头,惜月这才收回目光,并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包袱,神色复杂。
    惜月转身来到东宫的练武场,将手里的包袱恭敬捧到正坐在寒冷冬日里,手握长枪,裸着健硕上半身,大颗大颗汗从腹肌之中滚下的高大男人面前,忐忑道:
    “殿下,正如您所料,他方才将披风送回来了,但……”
    惜月低着头,双手捧着那包袱,心中正为迟迟听不到对方开口,心中惴惴不安,突然听到一句话毫无温度地降下。
    惜月顿时一怔。
    –
    “谁爱抄谁抄吧!反正我是不抄了!”
    沈元聿烦躁把笔和纸往前一推,随后一把颓丧地趴在桌上,道:“我想出去玩……”
    正给他磨墨的太监小成子立马温声劝道:“殿下,太子殿下说了,您要是今天不把这卷论策抄完,就不许出去玩,还有几遍,殿下您赶紧抄完,奴才已经让厨房准备好您最爱吃的米酒汤圆……”
    一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沈元聿原本躁郁的脸上凝了下,虽然他最后还是嘴里骂骂咧咧的,但好歹还是不情不愿拿起笔,要去点墨。
    “殿下!”
    这时,殿外传来声音。
    沈元聿一抬头,发现来人竟是太监何氏兄弟俩。
    昨日他去冷宫寻青令报复,哪知再次被他皇兄沈长冀发现并及时阻止,并被皇兄惩罚要抄论策三十遍。
    虽然对青令的报复未遂,但何氏兄弟俩为他办事中的卖力,他还是感受到了,便赏了他们每人几颗金瓜子,并告诉他们,以后若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来寻他。
    但沈元聿没想到他们今天就又来了,不由皱了皱眉。
    虽然沈元聿不喜欢这些下等人过于纠缠,但也没说什么,反倒心中嘲讽下等人便就是下等人,不等到真正性命攸关的时候,来换取更大的回报,而是只急于兑现眼前的所谓肤浅的好处。
    大何公公明显是跑过来的,但不等气息还没平缓,简单行礼后,便张口就急道:
    “殿下,青…青令那小子今早又去找去太子殿下了!”
    沈元聿的眉狠狠拧起,“什么?!”
    大何公公立马解释说:“是这样的,奴才兄弟俩知道青令昨天害得殿下您受了太子殿下的责怪,于是今天便派人偷偷盯着这小子,怕他又给殿下您添麻烦,结果,还真的发现了青令一大早出了门,出了冷宫,竟是去了东宫!”
    见沈元聿脸色越来越黑,小何公公继续添油加醋:“青令那小子实在太有心机了,知道我们太子殿下仁爱,昨天肯定是故意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得冷,让太子殿下将自己的披风披给了他,今天便又可以借着还披风的由头,再次见到太子殿下了,要是让这个孽种再多接触太子殿下,恐怕会太子殿下都会被他迷惑,忘了咱们十四殿下……”
    沈元聿不等对方说完,便“啪”地一声,摔了笔,愤然从书桌前起身,急冲冲就要往殿外走。
    小太监小成子立马上前想拦,“殿下,您已经因为冷宫中那人受了太子殿下的罚,如若对方一旦出现什么情况,太子殿下恐怕都会先联想到您,行事之前一定要三思,切勿再冲动了啊!”
    沈元聿闻言脚步一刹,正要犹豫时,旁边的小何公公突然说:“殿下,奴才有一个法子,既可以助您铲除碍眼之人,又可不被太子殿下责怪!就是不知该不该讲……”
    沈元聿:“讲!”
    待小何公公说完,沈元聿眼睛骤然一亮,不过略微思量,他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快!摆驾栖梧宫!”
    第13章
    沈元聿激动的声音在一只脚跨进栖梧宫的瞬间,戛然而止。
    望着屏风后朦胧的背影,沈元聿第一反应是转头就跑,但马上,他就听到里面传来元后似马上变得惊喜般唤:
    “是聿儿吗?快进来,让母后看看脸上的伤好了没有。”
    沈元聿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咬着牙,走进殿内。
    “儿臣给母后请安。”
    沈元聿转头又对坐在一旁的人,硬着头皮:“皇弟也给皇兄请安……”
    沈元聿不敢看沈长冀的脸色,只听到头顶响起一声不知喜怒的嗯。
    “聿儿,快来母后身边。”元后满眼疼爱地向自己的小儿子招手,待沈元聿坐在身边,她便立马仔细检查沈元聿脸上的抓伤痊愈情况如何。
    脸上被抓伤后结的痂已经脱落,却还留着一线浅浅的粉肉,但已几不可察。
    可元后却立即心疼道:“我可怜的聿儿,脸都被那只鸟给抓得留疤了……”
    沈元聿马上避开,道:“母后你太大惊小怪了,好像我是被抓破相了一样,明明都好得快差不多了,再说,哪怕真的留疤又如何,天乾身上有点疤不仅不是什么破相,而是他英勇的勋功,再说,皇兄的背,在战场上被敌将砍伤留疤这么久,都从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元后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固,“什么?”
    沈元聿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般纳闷道:“母后你难道不记得皇兄两年前出征西疆时曾经险些被敌将砍过一刀,曾经性命垂危的事吗?”
    元后有些慌地解释道:“记、记得,母后怎么会不记得……”
    沈长冀突开口:“当年那个时候,元聿你不小心染上风寒,是母后日夜照料你,整个栖梧宫与御医署都为你忙得晕头转向,母后没有注意前线传回的消息很正常。”
    心里一直在意着沈长冀态度的沈元聿心不在焉地点头,“原来如此……”
    元后松了口气,眼神不自觉往身旁之人身上看了一眼,却见对方正啜了口茶,面容淡漠至极,仿佛刚刚说的事情中的主角不是他一般。
    元后此刻内心心情有些复杂。
    “母后的事情既然已经说完,儿臣还有事要处理,儿臣便不久留了。”沈长冀道。
    元后神色又有些冷厉:“太子,本宫方才所提的事情你……”
    “儿臣告退。”
    不等元后说完,沈长冀的背影便已经消失在宫殿门口。
    沈长冀一走,心里一直担心对方会突然问起自己抄写任务的沈元聿便松了口气,看向旁边面色有些难看的元后,“母后,你方才和皇兄说了什么事,皇兄他怎么……咦?这是什么……”
    沈元聿看到桌上好几管卷轴,随便拿起一支,一展开,发现里面赫然是一位容颜舒丽的坤泽。
    ——为什么沈元聿可以断定是坤泽,是因为天下绝大多数拥有这等容颜,通常都是坤泽。
    沈元聿另外又看了好几支画轴,发现上面都是容貌出众的坤泽。
    元后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你皇兄的婚事。”
    沈元聿脸上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知道他皇兄沈长冀虽然在一众皇子皇女里排行第二,可唯一比他大的大殿下因为其生母出身低微,平时在宫中人微言轻。
    而他皇兄作为元后嫡子,一出生就天降异象,之后又被钦天监预言是继承北高祖遗志之人,被封为太子,又分化并继承了龙鳞琥珀的信香,于是在一众皇子便很自然成了最有威信之人,是所有皇子皇女都敬爱的皇兄。
    按理说,他皇兄沈长冀应该也是一众皇子皇女里成家最早的。
    可怪就怪在这里。
    沈长冀一直借口无心婚娶,以至于东宫太子妃位空悬数年,比他年龄大的大皇子七年前便已经成家,迁府于宫外,现在孩子都与帝王的二十一皇子一般大了,而比沈长冀年龄小的皇子皇女也陆陆续续有了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