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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纵长染脸色惨白,身体抖得厉害。
    她可以无所畏惧的跟赢嫽跳脚,嚷嚷着要取暴君的狗命,可她怕死了楚怀君,在楚怀君面前就是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鹌鹑,缩着肩膀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听话了?”楚怀君淡声问。
    纵长染牙齿打架,嘴巴张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弄花了她易容过的脸,乌黑的药水淌在皮肤上,一道道的跟污垢似的,难看极了。
    楚怀君眉头一皱,掏出巾帕仔细擦拭,好一会才将药水擦干净。
    露出纵长染原本的容貌,肤如凝脂,水嫩嫩的让人很想掐,恐惧未曾从眼底消失,泪意染红了眼尾和鼻头,像鸡蛋白上晕了一层胭脂,白里透红,细腻柔滑。
    她掐住纵长染的下巴,指腹留恋着凝脂的细滑,“说你以后听话了。”
    纵长染不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还在冲刷这张脸。
    “欠收拾。”楚怀君沉着脸,眼底划过危险的暗色。
    纵长染的身体又猛地一抖,被困在怀里无助的淌眼泪。
    “给赢嫽写诗词的人是谁?原稿在哪里?”楚怀君似乎是不打算再惩罚她。
    纵长染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因为恐惧而失去的声音又因为恐惧的加重突然回来,却像破锣嗓子似的沙哑无比,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冒:“我、我不知道。”
    她根本不敢跟楚怀君对视,这双眼睛很可怕,平静无波澜,却能杀人。
    赢嫽很谨慎,连寝院都不住,只是放在那摆个样子迷惑人,前段时间光是折损在那的刺客就有三个,不知道是谁派来的,血狼卫没留活口,把人都杀了,尸体在国君府门口放了一天一夜,旁边还竖了个牌子写明是刺客,满城的百姓都议论开了。
    “工坊呢?”楚怀君又问。
    纵长染哆嗦道:“进不去的……”
    工坊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血狼卫,工匠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根本找不到漏洞打探消息。
    雍阳城内很多眼睛都盯着那座工坊,可至今为止都没人进得去。
    楚怀君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手背慢慢抚过纵长染滑嫩的脸,“你很喜欢李华殊?”
    “没有!”
    她的矢口否认让楚怀君的眼神变得更加危险,拍拍她的脸,“不听话就要受罚。”
    狂风掠过纵长染的心头,她如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在巨浪中飘摇。
    石壁背面就是桃林,贵女们的欢声笑语和桃花的香甜都飘了进来。
    她的腰带被外力一点点拉扯,尊严和心脏一同碎裂,碎片扎还在她身上。
    绝望铺天盖地,她仰头看着初春的天空,从南边飞回来的鸟雀在叽叽喳喳。
    什么时候她也能这样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
    湿润的热意覆盖在她肩头,刺痛感也随之蔓延,倒映在她瞳孔的蓝天白云成了灰烬。
    在她万念俱灰绝望之际,楚怀君突然放开了她,将散落的衣裳拉好。
    “赵景命大,没死。”
    逃过一劫而已,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纵长染的唇色变为深红,血迹渗在唇纹里,狼狈、破碎、惹人怜爱,又会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撕碎、蹂/躏。
    没几个人能美得过楚怀君,纵长染能吸引楚怀君也不是因为倾城的美貌,而是身上这种让人着迷的破碎感,想保护,又想将她的手脚锁住,折断羽翼,永远囚禁在豪华的笼子里,成为掌上玩物,听话乖巧,不容别人觊觎。
    “我现在还不想跟赢嫽翻脸,你最好离李华殊远点。”她警告这个不听话的小金丝雀。
    拇指一点点压住咽喉,掠夺着纵长染的呼吸,很快她就面色涨红,频临死亡。
    她也真的想死了,死在楚怀君手里,她的噩梦也就结束了,所以她都懒得反抗,任由楚怀君收紧五指,掐死她吧,死了就干净了,死了就解脱了,她就自由了。
    楚怀君紧盯着她,脸都贴上来了,带着香味的灼热呼吸如羽毛般拂过她的脸,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楚怀君又慢慢松了力道,掌心细细的摩擦她的脖颈。
    “算了,今天就先放过你,以后别再惹我生气。”
    她抚着被自己掐出指印的地方,心也是疼的,小金丝雀太野了,一点都不听话,总是故意吓唬她,可真要动手,她又舍不得了。
    纵长染得以捡回一条命,可她不稀罕,她想让楚怀君动手杀了她。
    桃林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人很多,好像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赶。
    楚怀君缓慢松开她,双眼盯着她往后退,随后转身消失在春风扫起的花瓣中。
    “呼……”她脱力的靠在石壁上。
    急喘了几下,明明恐惧还未完全消退,却还要强装镇定的站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拿出小铜镜和药水,对着雪白凝脂的脸一抹,不多一会儿容貌就变了。
    药水瓶已经空了,她随手丢到刚才楚怀君站过的地方,气不过的踩了好几脚,还嫌不过瘾不解气,蹦起来再狠狠踩,将有些松软的春泥踩出一个浅坑,又往坑里吐口水,咒骂了好几句难听的话,再抬手用力抹嘴唇,被楚怀君亲过的地方都脏。
    “王八蛋,迟早有一天我能把你和暴君都杀了。”
    将心中的憋闷都发泄出去,她才离开那儿,到了外面才知道赢嫽和李华殊来了。
    广邀天下文人雅士来赴会,当初有多少人看笑话,现在就有多少人被打脸。
    作为书会的发起人,又是晋国国君,赢嫽的出现将书会的氛围推至高/潮。
    细心的人已经发现了,悬挂在桃枝上的纸笺并没有完全将诗词写上,陆续传出去的诗词大约有三百多首,可桃枝上的还不足一百,那剩下的二百多首在谁的手上?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赢嫽就没打算完全公开,想要知道后边的诗词就只能求她了。
    也不是没人续写,起初看着也挺好,尤其是楚国三大书院的续作,堪称一绝,可今日见了人家原句,那真是立见高下,三大书院那些人现在都恨不得掩面遁走,被那么多人盯着嘲弄,脸上真是火辣辣的挂不住啊。
    赢嫽将李华殊推到芈夫人身边,“还以为来晚了,散场了呢。”
    她这是说笑,来赴会的人何其多,桃林都快站不下了,哪能这么快散场,怕是要连着举办好几日才罢,没看见那些兴起的已经到凉亭上研磨着笔了么,热闹着呢。
    曲水宴上的夫人贵女齐向赢嫽行礼,她是国君,礼法如此。
    “君夫人。”看到李华殊,楚襄眼里闪过惊艳,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番。
    今日出门李华殊衣着庄重,与赢嫽一样都是玄袍彩衣,头饰与配饰都以玉石为主,配以少量的金、彩宝和珍珠。
    彩衣是晋国贵族以上的衣饰特点,她现在的身份是国君夫人,身份更尊贵,正式场合也理应是这样的装扮。
    楚襄的红衣热情似火,这也是楚国独有的浪漫,这天下再没有比楚国宗室着红更好看的了。
    李华殊没有见过楚襄,却听过这位的大名,比起下嫁小士族次子,还是与哥哥的美妾纠缠不清这样的传闻更让人好奇。
    她与楚襄说了几句话,对这个人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嫣儿她们呢?”没看见家中姊妹,她询问芈夫人。
    芈夫人往桃林那边一指,顺着看过去,李华嫣被一群贵女围在中间与之说说笑笑。
    李家的夫人和姑娘差不多都来了,就没看见季夫人。
    曲水宴美酒佳肴,也让各家夫人开了眼,再说不出晋人粗鄙不知文雅的话。
    丝竹声声,春风拂面。
    赢嫽斜靠椅背,胳膊搭上去,宽袖垂落,手捏酒杯,自有一股放荡不羁的潇洒。
    水流顺着蜿蜒曲折的小道将精致的菜肴传送下来,看到有李华殊喜欢吃的,她就执起筷子夹到碗里,再推到李华殊面前。
    李华殊低头执筷将菜送入口中,嘴角微弯,又接着和芈夫人说话。
    这么好的春景,又有美酒,不让这些来赴会的文人墨客卖弄几下也说不过去。
    赢嫽索性让人将凉亭上已写出来的诗词都悬挂出来,供众人赏析点评。
    水平高低,各有千秋。
    贵女们也都跃跃欲试,提笔写下自己的,觉得自己作的不好,写了又撕掉。
    李小妹拽了拽李华嫣的衣袖,仰起一张天真的孩子脸,“二姐,你怎么不上去写?”
    姐妹俩原也是挤在人群中,不知旁边何时换成了魏氏女,朝她们剜了一眼。
    李小妹立刻鼓起脸,很生气。
    李华嫣没将魏氏女看在眼里,她提裙缓步而上。
    都知她是国君夫人的堂妹,想知她文采如何,众人便纷纷退让至两边。
    李华嫣来到桌案前,铺纸提笔,皓腕悬于纸上,敛眸沉思片刻,笔尖落纸,写下一小篇序文。
    这是她前些天入国君府,君上给她看了那篇《兰亭序》,因此有感,再结合今日自身的感悟才写了这篇序文,自是不能与兰亭序相比,却也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