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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她无意跟纵长染探讨自己的孕肚,这次来地牢她是想知道纵长染都跟哪些人有合作。
    “不久前血狼卫校场的意外,魏氏马奴被人当街灭口,可是你所为?”
    “是又怎么样?”纵长染理直气壮反问。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死。”
    “怕死就不用死了吗?”语气满满的都是嘲讽。
    “如果你选择坦白,我可以替你向她求情,留你一条命。”
    她知赢嫽不是嗜杀之人,若纵长染之事另有隐情,或许能将功折罪留住性命。
    纵长染停下玩烂草根的动作,狐狸眼微微眯起,闪着不善的光。
    “她?”好想突然想通了一般,纵长染笑得更加放肆,“我说呢,大将军乃桀骜之人,又怎会忍得下当人床上宠的屈辱,那暴君早被你杀了吧?你与狐氏、岳阳氏联手杀了暴君,又不知从哪来弄来一个相似的假装暴君来蒙蔽其他人。”
    李华殊垂下眼眸,收回要留住纵长染性命的想法。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自己一片好意,奈何纵长染不领情,那也无需再费口舌。
    在她转动轮椅要走时,纵长染突然扑过来抓住牢房的桩木,尖锐道:“李华殊!你以为自己的计谋能天衣无缝那你就大错特错!那日我行刺,暴君却应对有余,你是不是忘了暴君压根不会武!我在朱雀台受训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她根本就不是暴君!我能怀疑,那日在高台上的公卿又岂会没有疑心!你才是死到临头了!”
    李华殊的瞳孔猛地瑟缩,她确实忽略了这个致命细节。
    她瞥了眼身边的曲元,后者握剑目视前方,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真正聪明的人总是能活到最后,而自作聪明的往往都死的早。
    她转回来看纵长染,“无凭无据的污蔑,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纵长染也不怕,“早死晚死都得死,能死在你手里我也不算亏。”
    “我嫌脏了自己的手。”
    纵长染的狐狸眼滴溜溜转两圈,似乎是想通了,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
    “条件。”李华殊不信她没有所求。
    “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废话可以少说点。”
    “保我无恙。”
    这倒是让李华殊奇怪了,“现在又怕死了?”
    纵长染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嘲笑,反而很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我知你不会为暴君所用。”
    聪明人的话也都是点到为止的,她相信李华殊会明白。
    “我会考虑。”李华殊答应了。
    轮椅的嘎吱声渐渐远去,纵长染也慢慢躺回地上,她有些累,可闭上眼睛后脑子里就全是那袭鲜红似血的身影,那种从内心深处生出的、对那人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
    .
    将上门的赵景送走,赢嫽才回破山居,她还有事要跟李华殊商量。
    正好李华殊也有事要跟她说,两人吃完饭就进了套阁。
    “我今日去地牢见了纵长染。”李华殊没有隐瞒。
    赢嫽本来都躺下了,闻言立马弹起来,“你去那干嘛?想审她直接提出来就是了。”
    地牢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她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第二次了,李华殊身子不便更不能去了。
    李华殊翻开她近些日新写出来的兵书看的津津有味,“也没在里面待很久。”
    “以后别去了,那地方不好。”
    知道她担心,李华殊也顺势点头,又道:“纵长染怀疑你不是暴君了。”
    “我靠!”赢嫽震惊,眼睛都瞪圆了,“她是名侦探柯南啊!”
    “什么?”又冒出自己听不懂的话。
    赢嫽摆摆手,“没啥,先不说这个。不是,她怎么知道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演的很好啊。”
    李华殊瞥她一眼,好笑道:“还好呢?那日你都动手了,暴君都不会武。”
    原来破绽在这,可当时那种情况,她要是不出手可就要嘎了。
    她哭丧着脸,唉声叹气道:“那怎么办,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怀疑我的肯定不止她一个。”
    “也未必,”李华殊不想她压力太大,“那日情况混乱,公卿也都被吓着了,就算怀疑又怎么样,又没有证据,只要你不承认就谁也奈何不了你。”
    这样说赢嫽就安心了,“也是。”
    “纵长染跟我谈条件了。”
    “嗯?”
    “我保她性命,她告诉我幕后之人。”
    “都有谁参与了?”赢嫽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想要原主的命。
    提到这个,李华殊终于放下兵书,神色凝重。
    “六卿皆有沾染。”
    但她觉得纵长染肯定还有所隐瞒,尤其当她问起那柄楚君佩剑,纵长染就脸色巨变。
    六卿当中狐氏会下手是意料之中的,可为什么先氏也掺一脚,这让她想不明白。
    赢嫽慢慢拢起拳头,她早就说了自己没有杀过人,也不想与谁为敌,更没有要跟谁过不去。
    她也理解那些人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暴君嘛,她要是不死,死的就是士族,大家都是为了保命,她理解但不代表就要接受这种安排。
    李华殊静静的看着她,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你打算怎么做?”
    烛光映在赢嫽的脸上,光影晃动,像是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跳舞。
    赢嫽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狂妄的冷笑,“他们想拿捏我?门都没有!”
    李华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自己的手在赢嫽的手上,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赢嫽垂头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就跟李华殊说起今日在前庭,赵景提出的两国联姻之事。
    赵景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自己脸上来了,赢嫽想起来都要忍不住骂人。
    李华殊也是吃一惊,“赵国选一位女公子嫁给你?”
    “对啊,赵景当时就这么说。”
    李华殊沉思半晌,摇头,“此事不妥,你不能答应。”
    非是她不愿赢嫽娶赵氏女,而是赵景太阴险,若真娶了赵氏女,国书一事就无从谈起。
    “我知道,当时就给拒绝了,赵景真是把我当傻子了,也不想想就她那个长相,她的姊妹能长得多好看?让我娶?我口味猎奇啊。”
    她就是气不过才这样说,都没想别的。
    李华殊听了心里就不舒服,抽回自己的手,冷道:“要是美人你就娶了?”
    她的手细细滑滑的特别好摸,以前留下的剑茧这两年都消了,赢嫽平时闲着没事就爱抓她的手玩,捏捏手指头或者扣扣手心。
    冷不丁抽了回去,她还很不适应,也反应过来了李华殊生气的点,便凑过去陪笑道:“哪能啊,就是给我送个天仙来我也不会娶的啊,我又不喜欢。”
    李华殊的脸色这才缓和,但还是赌着气,不愿跟赢嫽多说话,背到另一面看书去了。
    赢嫽连着道歉又赔笑脸,哄了好久才换来李华殊不冷不热的哼声。
    “你要是朝三暮四,以后就别再上我的床。”
    赢嫽的小心脏瞬间就碎成玻璃渣,赶忙表决心,“我向天发誓,我对你始终如一!”
    她这会没别的想法,就是一门心思的想着不能让李华殊不高兴,根本不知道李华殊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以至后来她自食恶果,悔不当初。
    .
    两国联姻不在赢嫽的考虑范围,而且她也没有耐心再跟赵景耗下去。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软柿子,那她也没必要装了,直接告诉赵景若赵王不同意她提出的三个条件,那就战场上见!
    她没再召见赵景,而是派陈炀去传话。
    陈炀这个死忠粉不仅将赢嫽的原话带到,还自己添油加醋嘲笑了赵景一番。
    “我们国君乃天神之姿,举世无双,唯有像李将军这般的人物才配得上,你赵国就好大的口气,张嘴就要将自己貌丑的女公子强送与我们国君,其心可诛!还不快快绝了这个念头,省得传出去让人笑话。”
    天下皆知赵氏女其貌不扬,可被一个上大夫公然骂貌丑,赵景也忍不了,提了剑就要杀人,赵国公卿更是被气的倒地吐血。
    陈炀老当益壮,跑的飞快。
    赢嫽的态度如此强硬,还将赵国的面子扯下来往死里踩,朝中却无一人敢劝。
    狐信和先月的沉默让人摸不着头脑,魏氏自顾不暇,鳐山刺杀之事魏氏还未洗脱嫌疑,魏兰在朝中的影响力远不如前。
    反倒是陈炀被赢嫽扶持着崭露头角,变成了赢嫽用的很趁手的刀,不爽哪里就往哪里扎,被扎疼了还不能吭声,因为血狼卫的火炮、连弩和攻城弩随时准备给敌人喝一壶。
    若是开战,赵景自知赵国毫无胜算,且这两日雍阳城中有了很多对赵国不利的谣言。
    “女公子……”心腹很忧心,深知赢嫽是不想再跟她们周旋了。
    赵景坐在窗边宛如一尊雕像,过了良久才出声:“再传信回去给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