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卫更凶,在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她们总能另辟蹊径,什么猴子掏桃、戳眼、挖鼻、锁喉、啃咬撕扯……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场判也没有喊停,这就是战场,只要能赢,能将对方打倒在地再也起不来就是胜利,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
李华殊倚窗观看,马车内部空间大,又垫着厚实柔软的皮毛,暖炉茶具一应俱全,她坐在里面即使开窗也是冷不到的。
反倒是李华嫣和李小妹被热的俏脸粉红,已是将披风都脱了,只着裙袄依偎在她身边。
李小妹按捺不住跳脱的性子,看了一会便下去跑到前头去了。
李华嫣因族中姊妹招手唤她,便也下了车架。
此时马车内只有李华殊和侍女,帘子掀开,探进来一张堆满笑容的瓜子脸,眼尾上挑的凤眸只藏得下李华殊一人。
“可有结果了?”
赢嫽钻进马车,将带雪的披风脱下丢到一边,哈气暖了暖手就将自己贴上李华殊的后背。
感受到身后的暖意,李华殊刚转身就落入她的怀抱,有些惊喜道:“你何时过来的?”
她很自然就将李华殊圈进自己怀里,根本没想那么多。
“刚到,赵国那帮人也跟来了。”
李华殊下意识皱眉,立马就猜到是谈判不顺利,也是,赵景会同意才怪。
“来了也好。”
“我还让他们留下看军演,等军演结束就由不得他们不同意了。”
“嗯。”
此刻靠在赢嫽怀里,李华殊觉得很心安,比起从前,她现在反而更有信心能对付赵国。
场下的怒吼声还在继续,赢嫽在女卫队伍中看到了杀过前头几轮比试的李华云。
这小丫头片子晋级到决赛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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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怎么肥四?没人要我家老驴啊?你们就这么看不上我家老驴!它也是个宝好不好!
第24章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场中的选拔比试上,唯有赢嫽一手支着车架的窗框,侧头含笑看向李华殊。
有护卫守在车架四周不许旁人靠近,除了能远远看见两人在交谈,是半个字也听不见的。
赵景就是再竖起耳朵都没用,而且她也只能看见李华殊的一角披风。
李华殊望着在雪地里翻滚的狼卫,心中五味杂陈,被寒风卷走的那声叹息都带着羡慕和不甘,藏在衣袖下的手不自控的慢慢握成拳用力抵在依旧无法站立起来的双腿上。
过了良久她才松开手,指甲在掌心掐出很深的月牙印,可见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赢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能发现李华殊藏在眼底不易察觉的那抹苦涩。
如果换做是她被人逼着服下化功散,废去了自己辛辛苦苦练成的武功,双腿也被打残,形同废人,她都未必能像李华殊这样坚强,说不定早就自暴自弃不想活了,所以她对李华殊除了心疼,还钦佩对方有着强大的意志力,能挺过那阵最难熬的日子。
她拉过李华殊的手,暖着那十根微凉的手指,轻声道:“我已经派人去南藩找药了。”
良医说过李华殊的双腿有治愈的可能,难的是如何恢复被化功散摧毁的筋骨,对此良医也束手无策,哪怕寻遍满城名医也是这个答案,那就只能将希望放在南藩,她有这个想法时就已经派了可靠的狼卫去南藩,这会怕是已经出了晋国继续南下了。
这事李华殊也知道,可她不敢抱期待,怕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
“嗯,多谢……”她强笑,不忍赢嫽再为自己这副身体操心。
赢嫽摩擦着她的手指,“跟我不用说谢,你放心,我肯定想尽办法给你治好。”
她就不信一点法子都没有,还能去哪都是死路,实在不行她再研究研究怎么穿回去,然后带上李华殊,现代的医疗水平总能有希望吧。
李华殊心里受用,郁结的心情好了些。
在两人说话间,场中的比试已经有了结果,这是最后一轮,胜出的五千人已经定下来了。
李华云凭借自己的本事成功晋级,虽然是排在最末尾,但也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场判一点水都没放,李华殊还要求场判对李华云的考核更严些。
这五千人后期会由曲元单独训练,训练法子当然也是李华殊给的,她打算在军演上就用八卦阵,此阵变化多端,连她都还没有完全揣摩透门道,旁人就更不用说了,她敢说放眼整个晋国,若连她都看不透的兵阵,别人更别想。
女公子赵景不善用兵,对这些不慎通。
李华殊看向远处赵国的车架,在一片彩色中,赵国的崇白真是突兀。
“接触下来你觉得赵景如何?”她问赢嫽。
赢嫽也不喜欢赵国的白,不是说不好看,就是……就是好歹也得有点别的装饰吧?什么都是白色,乍一看像是来办白事的,披麻戴孝的也太不吉利了。
“她啊?像丧葬队伍里摔盆的。”
这个时代的丧葬虽然也有披麻,但丧服多以黑色为主,晋国的日常服饰盛行彩衣,男女都穿的十分鲜丽,一个个的都像花蝴蝶,唯有庄重的场合才着黑色,且是卿大夫和国君及宗室才能着黑,普通百姓穿黑就是犯法。
所以李华殊对赢嫽口中的‘丧葬队伍里摔盆的’不太理解,摔盆她知道,可为什么会说赵景像摔盆的。
当然了,如果赵王现在嘎了,确实也是赵景回去摔盆,她那些哥哥姐姐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毒害了,赵王嫡脉中仅剩她一个,她不摔盆谁摔盆。
她睁圆双眸,露出疑惑的神情,等赢嫽给自己解释。
赢嫽就是随口一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我那穿成这样就是办丧事的,赵国崇白,该不会全国人民都穿白色吧,那完了,看着就不吉利。”
李华殊扭过头去笑,双肩都在颤抖,笑够了才告诉她:“只要国君、宗室和卿大夫才能着白衣,你当人人都能穿的啊。”
“穿个衣服还分三六九等。”赢嫽对此十分不屑。
李华殊收起笑意,淡道:“历来如此。”
她是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见过太多生死,对这些礼制的东西也不喜欢。
赢嫽的身体往后一靠,撩起她披风的穗子缠在指头上把玩,扭头看向校场外的车架都必须按照礼制和士族标识来摆放的情景,唇角就不由得往上扯了扯,从鼻孔哼出一声冷音。
“如果我注定要留在此地,那我就先把这些没用的礼制废了,都是些吃饱了没事干的饭桶搞这些有的没的,让他们上战场杀敌他们就怂了,不想着为百姓谋福,不想着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免受战火,反而弄这些花架子,有什么用?一个国家如果强大到能在这片大地上横着走都没人敢拦的时候,你就是脱光了衣服走在大街上人家都夸你是真性情。”
夹雪的寒风卷过来,好像要将她的这番话传遍晋国所有角落。
李华殊侧头目视远方,眼里的笑意久久不消。
暮色从西边卷上来,风雪呼啸,校场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身穿铜甲的血狼卫排列在风雪中,手持盾牌和长矛,冲着卷上来的暮色发出阵阵威武的怒吼。
“杀!杀!杀!”
吼声震动大地,惊扰了校场外士族车架的马匹,极懂得驯马的马奴咬牙拽住缰绳才没让马匹带着车架冲出去造成混乱。
但也有降不住马的马奴眼看着发狂的大马拖着车架闯入校场,冲翻了拦在门口的栅栏。
那是魏氏的车架,魏氏家仆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队狼卫竖起盾牌,从盾牌后面伸出尖锐的长矛刺向发疯的马匹,硬生生将前蹄都离地跃起的大马截杀在半空,随后用长矛挑着马脖子和马肚连同车架都甩到一边。
大马倒地挣扎了两下就气绝身亡了,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那一片雪地,支离破碎的车架孤零零散在边上,魏氏的标识飘落下来盖住大马睁圆的大眼睛。
此变故将离得近的贵女吓得面如土色,魏氏女更是吓得不轻,国君可就在前方,若是疯马冲撞了国君的车架,魏氏就该大难临头了。
跟公卿站在一起的魏兰脸色发沉,命人即刻前去查看。
校场外那么多车架,独独魏氏的马受惊冲进来,他不信马奴会没用到连一匹马都拉不住。
比魏兰的人先一步的是曲元,校场外并没有找到魏氏的马奴,当时情况混乱也没人留意马奴去了何处。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曲元分拨出一小队人马展开搜索,最后在通往城门口的方向发现了马奴的尸体,血还热乎着,应是刚遭灭口。
魏氏的马奴当街被杀?!
听闻消息的公卿立刻将目光转向魏兰,他这是准备对君上下手还是李华殊?魏氏的车架可是直接往里冲的,若是血狼卫没拦住,国君府的马车被撞个人仰马翻,后果不堪设想。
大雪的天,魏兰的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这明显是有人在故意栽赃,他就算不满君上扶持陈氏,又让李氏复势,也断不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使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