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鹿衿靠在床头,目光下意识往门口瞟,显然是在担心什么。
何意看在眼里,主动开口:“阮小姐在隔壁病房。”
她顿了顿,补充道,“她的伤主要是手臂上的割伤和些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倒是您,二小姐,您该多关心自己的身体。”
话里的提醒很明显,可鹿衿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只要软软没事就好。
她转头看向吴音,眉头微微蹙起。
脑海里闪过刀疤男临死前那些淬毒的话,终究还是问出了口:“那个歹徒…… 最后怎么处理的?”
吴音坐直了身体,语气变得严肃:“已经查清了前因后果。那人是十几年前的漏网毒贩,一直是 a 级通缉犯,这些年躲在暗处,靠替人收债、杀人越货过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绑架阮小姐,主使是阮小姐的继母。不光是因为阮小姐上诉阮语的事,更因为……” 吴音的声音低了些,“十几年前阮小姐母亲的车祸,就是她派人动的手脚。阮小姐最近在查旧案,她怕事情败露,才铤而走险买凶杀人。”
“现在王丽已经被抓了,相关证据也都齐了。”
鹿衿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子上的纹路。
原来阮舒母亲的死真的另有隐情,刀疤男口中 “下药弄疯” 的事,背后还藏着这样的阴谋。
而她和阮舒之间,那些被强行牵扯的恩怨,似乎终于随着这起案件的告破,露出了点清晰的轮廓。
只是…… 想起在爷爷面前说的那句 “我会和她离婚”,鹿衿的心脏又微微抽痛起来。
她忽然想笑,笑自己荒唐。
这算什么?
系统的惩罚让她痛,可没了软软,这颗心照样空落落的疼。
像是早就被刻上了她的名字,摘不掉了。
“我去卫生间,你们别跟来。” 她掀开被子,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闷。
借口拙劣得连自己都骗不过。
vip 病房里明明带了独立卫生间,她这往外走的架势,何意和吴音怎么会看不明白?
只是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谁都没点破。
鹿衿推开病房门,脚步不由自主地往隔壁挪。
门没关严,留着道缝。
她刚走到门口,就见医生拿着病历本走出来,顺势推门进去的瞬间,目光猛地定住了。
邵云正用牙签戳了块切得匀匀整整的桃子,递到阮舒嘴边。
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鹿衿的性子向来沉稳,可这一刻,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像被泼了墨的夜空,压着股说不出的郁气。
一股没来由的倔劲窜上来,她就那么倚在门框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沉沉地锁着那两人,像在较劲。
她倒要看看,阮舒会不会吃。
“鹿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护士恰好端着托盘进来,看到她时吓了一跳,下意识提高了声音。
鹿衿的目光淡淡扫过去,正好对上阮舒和邵云看过来的视线。
阮舒的眼里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像被点燃的星火。
可转瞬就被一层克制的冷淡覆住,那双蓝眼睛里藏着的情绪,复杂得让鹿衿看不懂。
是怨,是气,还是…… 记着她那天说的话?
邵云脸上没什么意外,反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从容,仿佛在说:追求自己喜欢的omega,光明正大,有何不可?
“鹿小姐,您现在还不能下床随意走动,我扶您回去吧?” 护士放下托盘,快步走过来。
鹿衿抬手摆了摆,拒绝的动作干脆利落。
“不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拗劲。
像在跟谁赌气,又像在跟自己较劲,“暂时还…… 死不了。”
空气里的安静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连消毒水的味道都仿佛浓了几分。
鹿衿依旧倚着门,没动,也没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始终落在阮舒脸上。
像在等一个答案。
邵云先打破了沉默。她放下手里的牙签,指尖在果盘边缘轻轻敲了敲。
起身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小鹿总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这次…… 真要多谢你救了阿舒。”
鹿衿听着这话,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声 “多谢” 听在耳里,怎么都透着股不对劲的意味。
那副熟稔又带着点 “替主人道谢” 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她救自己的老婆,本就是天经地义,轮得到旁人来置喙?
难道这段时间她太收敛,竟让人忘了她是谁了?
s 级 alpha 骨子里的傲气像被点燃的火星,瞬间窜了上来。
鹿衿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很淡,却带着点不容错辨的冷意:“邵小姐,我倒觉得,你这话有点问题。”
邵云脸上的笑容微顿,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
鹿衿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我救阮…… 小姐,” 她故意在 “阮小姐” 三个字上顿了顿,目光扫过病床上的人,带着点刻意的疏离,“似乎还用不着劳烦邵小姐来道谢。”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她和阮舒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她的视线落在阮舒脸上,那目光算不上温和,甚至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别扭和不满。
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病房里的空气又静了几分。
邵云脸上的从容终于淡了些,她看了眼阮舒,又看向鹿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最终只是笑了笑,没再接话。
而阮舒始终没吭声,只是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只有放在被子上的手,悄悄攥紧了些。
都79章了是时候离一波婚了(小鹿说不出口那就我来说)
阮舒的沉默像一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鹿衿心上。
那点隐痛慢慢发酵,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她明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较真,可亲眼看到邵云喂阮舒吃东西的画面,那点理智早就被醋意冲得七零八落。
即便阮舒没吃,她也根本做不到大度。
而且,似乎也根本不应该大度,难道自己和她不是合法的吗?
正在这时,吴音和何意推门进来。
吴音手里拿着一份深蓝色封面的文件夹,走到病床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公事:“阮小姐,根据鹿小姐爷爷的意思,这份文件请您过目。”
鹿衿的眼皮猛地一跳,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
是那份离婚协议书。
出发救人前,她在爷爷面前签下的。
按照她的要求,协议里写明要把自己名下所有财产都留给阮舒。
鹿家还有不少资产虽不在她名下,但这部分私产,也足够惊人了。
鹿长青当时看着协议,没说什么,只淡淡道 “随你”。
在他眼里,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能让孙女离开阮舒,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阮舒拿起文件,指尖触到封面时微微一顿。
当看清 “离婚协议书” 几个字,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连带着嘴唇都抿成了苍白的线。
那双总是泛着冷光的蓝眼睛,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冻得人发慌。
她甚至没看后面密密麻麻的财产分割条款,只扫了眼签名处鹿衿的名字,就 “啪” 地一声合上文件。
“你要跟我离婚吗?”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淬了冰的狠劲。
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直直盯着鹿衿,眼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这话一出,病房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几个医生护士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
邵云站在原地,脸上的从容彻底碎了,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阮舒…… 居然已经和鹿衿结婚了?那她这段时间的追求,算什么?
她不禁想起阮舒一直以来的冷淡态度,即便被拒绝了,她也只当是别扭,原来自己早就没了机会……
鹿衿被她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才那点 s 级 alpha 的傲气瞬间蔫了,气势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觉得喉咙发紧,只能干巴巴地说:“对,我…… 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所以我 ——”
“出去。”
阮舒直接打断了她,目光扫过吴音、何意和邵云,最后落在鹿衿身上,声音冷得像冰,“我要和她说话。”
没有商量的余地,那股子不容置喙的气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几人退出去,房间内只剩下鹿衿和阮舒。
鹿衿莫名有些不安,指尖蜷缩着,像做了亏心事的孩子。
她知道提离婚很过分,可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