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踏步,进入酒楼阁内,抬手拍了拍新衣上的雨水,脚步轻快落座。
苏絮影没好气的拨弄金算盘,吧嗒作响,仿佛利器,幽幽出声:“你上回连吃带拿不给钱,今日还想来吃白食不成?”
“打住,我那是记账,可不是不给钱。”江云嬉笑的拿出金锭放置案桌,自顾自倒着茶水,视线掠过案桌成堆的账本,暗叹财迷。
苏絮影不客气的拿过金锭,放置柜中,精明的出声:“你恐怕不止是来还债的吧?”
江云提起一袋金锭笨重的放置案桌,恭维道:“苏大姑娘消息多人脉广,肯定有办法打听鬼凝秘籍的消息吧?”
“稀奇,你又没有重病,怎么一直念念不忘,竟然还舍得出血本?”苏絮影看了眼金袋就能估算多少价钱,心知这里面至少有一半是当初合同数目里的利润。
对于江云提及柳慈好奇医书这种鬼话,苏絮影万万是不信。
“唉,我没病,但是收养的那个女孩病的不轻,很难熬。”江云神情不复张扬肆意的模样叹气道。
苏絮影反应平平,抬手利索的拨弄金算盘出声:“这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鬼凝秘籍的事,主上同样在派人找寻,目前没有半点消息。”
江云一听,想起尹星那时忧心忡忡的模样,不难怀疑她的那位新帝妻子同样情况糟糕。
“这么说来鬼凝秘籍兴许都不一定流传在世,否则没必要连皇帝都找不到。”
“谁说不是呢,而且因着主上称病,更是激发朝中野心勃勃者,黑白两道甚至江湖中人都在找鬼凝秘籍。”
苏絮影停顿拨弄金算盘的动作,抬眸看着江云,调侃出声:“我听说书写鬼凝秘籍的鬼凝,不仅医术高强,更有通天法术本领,传闻能逃脱生死轮回,你不如试试找这人?”
江云怀疑的看着苏絮影,只觉她在坑人,警惕出声:“鬼凝的传闻至少有上千年,这就算是个老不死,现在也得老死,你什么时候改行开始坑蒙拐骗?”
果然坑蒙拐骗都是从熟人开始作案,必须警惕!
“我这可是看着你献重金才给提示,传闻鬼凝是不死之人,她在等待一个有缘人,每一个甲子年的中元节,将会现身人世,今年正好是甲子年,欲知详情,先交钱。”苏絮影说话间,抬手便要去拿金袋,动作娴熟的很。
“这种鬼话你也拿来骗钱,我真是错看你!”江云嫌弃道,随即以佩剑挑起金袋躲开贼手,便要开溜。
苏絮影挑眉,单手展开金扇,逼向江云,不欲让她的金袋离开阁内。
两人身形变化,桌椅屏风微颤,地面木板震动,灰尘密布,楼下宾客纷纷不解。
金扇开合发出冰冷锋利声响,江云不遑多让的翻身躲闪,眼露狡黠,张扬笑道:“告辞!”
语落,江云挥起佩剑挑动一尊笑眼金财神,隔空扔向一侧,趁其不备,跃出阁楼窗户,逃之夭夭。
苏絮影眼疾手快,掌中挥动金扇,灵巧接住金财神,宝贝的很,气恼道:“这个江云实在太贼,想从她那里得到钱财,简直难如登天!”
而江云早已经踏着地面雨水,飞快回到药汤沸腾的小药铺。
柳慈看向江云抱着沉甸甸金袋放入柜中,手中的医书并未合上,疑惑道:“莫非你的江湖朋友也没有办法?”
江云抬手倒着茶水饮用,眼露歉意的出声:“鬼凝秘籍,实在太过久远,更没有传人,很难找。”
“那岂不是没别的医治办法了吗?”
“不过我打听到当今女帝也在命人找鬼凝秘籍,只是目前也没消息,恐怕世上不一定有这等古怪名称的医书秘籍。”
当初江云听到这本秘籍的名称,就没想过会是一本医书,感觉更像鬼神志怪话本。
柳慈见江云面颊发间沾染细密雨水,拿干净帕巾给她擦拭,解释出声:“我也是以前听师傅提及过鬼凝,方式觉得古怪离奇,因而问询过缘由,才得知鬼凝是负责祭祀鬼神的巫女。”
江云配合的由着柳慈擦拭水珠,见她这般温柔体贴,心猿意马的搂着她,出声:“可现在早就没有所谓的巫女,难怪那本秘籍跟着人间蒸发。”
“可师傅说传闻中的鬼凝是不死之身,不受生死轮回,她著的书也有此等效力。”
“你确定这不是你师傅从茶馆说书人那里道听途说哄你玩的?”
江云记得柳慈小时候就很好骗,而那个师傅却狡猾的很,总是骗的自己团团转。
柳慈看向明显不信的江云,指腹隔着手帕擦拭她略显英气的眉梢水珠,迎上她灼灼目光,心跳微快,面热出声:“师傅作古多年,我也没有办法验证,现下只能用另寻办法救治,别闹。”
说罢,柳慈拿出江云乱摸的手,只觉她如今要得太频繁,避开满是暗示的目光。
现下江云像只精力旺盛的灰狼,总是喂不饱。
江云倒没有抵抗,任由柳慈移出手,视线落在她衣领襟扣遮不住的一截粉白颈子,喉间干涩,清嗓道:“阿慈,我听尹星说她们一月里除却癸水都可以亲热。”
“这种事并不易频繁,否则会导致体虚或是精神萎靡不振,你还想喝苦汤不成?”柳慈忍着羞赧的红了脸,低低嗔怪道。
“好啊,那就喝药汤,一言为定。”江云稍稍倾身搂住柳慈柔软身段,薄唇贴着耳侧暧昧道。
柳慈察觉阵阵热息落在耳廓,激起密密麻麻的痒,下颌被捏住时,尝到侵略的吻,掌心无助搭在老木药柜,指腹蜷缩的颤,根本没办法推开,气息不平的哑着声唤:“阿云别、现在忙着呢,天黑再给,好吗?”
江云满意的结束勾引的吻,不欲缠的太紧,以免惹得柳慈恼羞成怒,抬手给她系上松开的襟扣,坏笑道:“好,我在去别处再打听蛊毒药人的事,兴许还是得从伍州杜氏查起。”
说罢,江云拿起斗笠以备下雨,脚步匆匆出药铺。
见此,柳慈抬手搭在心口,躁动的厉害,指腹挽起脸颊几缕碎发,才发觉自己的脸烫的惊人。
药铺外的春雨绵绵,待到渐至暖春时分,日头才渐而露出几分晴朗和煦。
公主郡主临朝辅政
辗转数月,朝野百官观望不定之时,万俟世家六大掌司却已经最是急切。
一来是为万俟世家利益与血脉,二来也是为王朝帝位再次落入皇室宗族,那多年的筹谋就空亏一溃。
于是便有选君入宫一事的奏折,如雪花般投落在四位公主和太安郡主的案桌。
一开始众公主郡主都没有在意,直至越来越多,才发现是万俟世家推动朝臣,方才各自升起心思。
“快来追我啊!”一孩童跑过长道,稚声道。
“殿下慢点!”许多侍者跟随,满是惊慌不安。
大公主视线看着远处跑闹的孩子,放下手中折书,出声:“这天才暖和几日,就有人等不及,四皇妹觉得该如何处理呈报此事?”
闻声,四公主视线扫过大皇姐手上那些锋利护甲,装糊涂道:“选君是深宫之事,还是交由陛下处理吧。”
“四皇妹,万俟世家的六大掌司如今在朝堂分庭抗礼,我们皇室势力薄弱,现只剩本宫生的一个小殿下,不过将来兴许有机会争一争。”
“大皇姐的这个意思其她两位皇姐可曾知晓?”
大公主神色骤然冷厉,很是不在意的出声:“老二名声尽毁,而且她的身子不行,一直无所出,老三更是一门心思玩乐,四皇妹你难道不应该看得长远一些吗?”
当初韩飞和二公主命人把三个皇子府邸包围,所出血脉,悉数绞杀干净。
现在放眼望去,自己的儿子将来无疑是皇室最有资格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四公主不语,暗想另外两位皇姐跟大皇姐不常往来是有原因的。
现在新帝才刚即位,哪怕身体抱恙,也未必以后就不会有孩子。
更何况还有手握娘子军的太安郡主,那位当初迟迟不肯成婚,却收养早亡长姐的龙凤胎。
那两孩子如今都已经可以习文学武,真要较量,大皇姐这个只会玩闹的小殿下实在没有一点胜算。
庭院寂静处,天光灿烂,无声投映在二公主府邸,木鱼声中,檀香缭绕。
“现在才开春就这么热闹,真是我放唱罢你登场的好戏,来人把这些选君入宫的文书都归类,一并呈给宫里那位观阅。”二公主指腹拨弄红宝禅珠,轻笑的唤。
“遵令。”侍者畏惧的应声,总觉主人如今有些疯魔。
午后四位公主郡主的折书,悉数送入深宫的龙案。
而此刻的尹星正在展示如何给玄亦真折千纸鹤。
玄亦真莹白指腹握着折纸,缓慢对折,视线瞥过一旁文书,淡声道:“把这些折书撤下吧。”
女官春离迟疑,心想这才刚送进来,主上怎么看都不看一眼?!
尹星同样发出疑惑,还以为玄亦真病发,记忆错乱,委婉道:“这些文书是才送进宫,还没批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