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气越发变热,你这时候想出国都郊游怕不是会被晒成黑炭。”
“我不是去郊游,而是皇帝命我去天川迎候即将凯旋入国都的大军将领。”
江云意外道:“怎么会是你来负责,其他皇子没空?”
一般六部官员很少会被任命本部以外的其它差事。
虽然皇室成员可能会有额外安排,但是有三个皇子,一般不会派驸马。
“不知道,总之皇帝下令,所以要出国都去天川镇。”
“那你也不至于这么哭丧着脸吧。”
尹星叹气道:“因为算算时辰,我要离开章华公主三天两夜。”
江云沉默的咽下茶水,只觉酸涩的令人难以下咽,真是不理解她这个妻奴。出声:“你干脆让章华公主去寻个理由告假,多简单。”
“我也想,可是这回她竟然对此毫无异议,哪里好意思提及啊。”尹星想不明白玄亦真那般反应平平的原因,所以更加担心。
如果玄亦真的病情发作不记得自己,那可怎么办!
“其实吧,我觉得你们分开几天,清醒一下头脑也不错,否则那种事做多会发虚。”江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出声。
如果不是时常跟尹星往来,江云都怀疑章华公主给她下蛊!
因为柳慈从来不会跟江云没羞没臊的每天都做那等子事快活。
尹星沉默,只觉江云嘴里说出的词,越来越少儿不宜。
尹星低头喝着茶水,下意识照了照面色,心想体虚什么的,应该不会这么明显吧。
茶水波动,无声摇曳,映衬堂外夏日骄阳。
暮色时分,夕阳斜落,热意不退,尹星回到别院沐浴,视线望着撒落药草的玄亦真,迟疑道:“亦真,为什么皇帝要命人在天川提前迎接而不是在国都城门?”
玄亦真垂眸看了眼尹星,故作不知情的出声:“天川,可以说是国都的门户之地,重镇之地,这也是武将最高规格的接待礼仪。”
“那我能不去天川吗?”尹星生硬的转移话题弱弱的问询。
“皇帝的旨意,你这是要本宫替你抗旨么?”玄亦真指腹顺着水面摸了摸尹星温热的脸蛋,话语清浅,仿佛说的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可尹星却一下没了声音,只得捧住玄亦真的手,视线落在她一身素衣的清丽身段,周身并无珠玉饰品,像雪枝般高洁,又像柳枝般柔媚,风姿绰约,不可言喻的诱。
尹星视线落在那系着的衣带,面热的移开目光,迎上她沉静空幽的美目,腼腆出声:“亦真,我还从来没有跟你分开这么久,你会想我吗?”
玄亦真看着像小狗一般沾染水雾的眼眸,指腹缠绕尹星的指间,如同藤蔓一般同她紧密不分,郑重而缠绵的应:“当然,本宫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尔尔辞晚,朝朝辞暮,生死不离不弃。”
哪怕死亡,玄亦真也不会放开尹星,没有人能夺走她。
话语间,玄亦真弯身吻住湿漉漉的尹星,徐徐深入,不断的逼近,将她几乎抵在浴桶壁,仍旧觉得不满足。
待到尹星缺氧的有点晕眩时,毫不怀疑自己要溺毙在玄亦真的吻。
玄亦真低垂前额,抵在尹星脸庞,呼吸难得紊乱,清丽面容透着执拗的沉寂,薄唇勾起笑,冷艳异常,摄人心魂。
这一刻尹星觉得自己像是要融化在玄亦真危险的爱意,心跳如雷,嗫嚅道:“亦真,我好爱你呀。”
所以尹星在心里默默恳求般希望玄亦真不要忘记自己。
水光中的烛火模糊变化,渐而化成一轮红日,一行长队离开国都,旗帜飘扬。
尹星回头望着国都城门,想起当初自己初次看到国都时,恨不得想法子逃离。
可现下尹星却一刻都不想离开国都,因为知道玄亦真住在里面,也知道她会从天亮等到天黑。
马蹄阵阵响起,正当尹星频频回头时,忽然听到调侃揶揄声。
“好歹是替皇帝办差事,这么苦丧着脸,注意点影响吧。”江云单手牵着缰绳凑近道。
“你怎么也出城?”尹星意外的看着江云问询。
江云胡扯道:“我有个朋友在天川,所以打算去看看,这不顺带托小尹大人的关系蹭点伙食补给。”
其实是江云觉得皇帝让尹星负责迎接凯旋归来的将领,很有问题,所以才不放心的随行。
否则江云怎么可能舍得跟柳慈分开三天两夜。
毫不夸张,两人二十多年都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尹星没有多想的应:“你朋友可真多。”
“羡慕吧,我*以前曾经仗剑走天涯,江湖中潇洒不羁的女侠!”江云很是骄傲模样,很是主动的挤进队伍,余光观察随行官员都卫。
“那你以前跟柳姑娘岂不是分开过很长时间?”尹星好奇的问。
江云收回目光含糊的应:“没有,我带她一块出国都。”
更确切的说是私奔才对,不过后来母亲离世,一切计划都被打乱。
尹星一听,羡慕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带玄亦真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过想到玄亦真的病情,尹星只能打消念想,希望三天两夜快些过去才好。
国都外的长队旗帜招展,缓慢消失山岭之中,骄阳徐徐升空,光芒撒落大地。
别院,森严宫卫聚集,手中兵刃散发着寒光,一言不发,气势迫人。
消息不胫而走,二公主府邸内,檀香袅袅,木鱼声中透着几声轻笑。
“皇妹,这可是国都奇闻呐,有趣。”二公主指腹拨弄红宝禅珠悠悠道。
“皇姐,觉得父皇会因为伍州杜氏被灭族而处罚玄亦真?”三公主探究的出声,将手中箭矢投出,落入壶中,眼露笑意。
二公主也抬手取来的箭矢,饶有兴致的投掷,轻声道:“皇妹不会以为伍州杜氏只是杜若的势力吧?”
语落,箭矢随之落入壶中,根据对比数目,两人显然不相上下。
三公主挑选箭矢的手一顿,随即看向二公主,反问:“所以皇姐早就知道西郊尸坑背后是父皇所为?”
杜若是皇帝手中的刀刃,自然伍州的傀儡府兵也是皇帝的秘密兵团,早该设想其中缘故。
所以伍州那么多年的青壮年男子暴毙案件,从来都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
这其中并不是杜若的能耐,而是皇帝的旨意。
“当然,现在玄亦真和杜若相斗,父皇大怒,你我不就正好坐山观虎斗?”
“玄亦真的背后是万俟世家,传闻中的赤焰铁骑更是踏平伍州,父皇应该不会帮衬杜若,只是可惜大皇姐要心思落空。”
说罢,三公主把手中箭矢扔出,精准落在双耳孔洞,心情却不太好。
因为自己这个二皇姐消息灵通的可怕,天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设伏。
二公主挑选箭矢,很给面子的称赞道:“皇妹,今日投壶玩的很不错,但是如果父皇一直都想要掌握万俟世家的赤焰铁骑军团,你说玄亦真这回是不是触碰逆鳞?”
从万俟皇后患病之后,赤焰铁骑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许多人都觉得已经不复存在。
这是时隔多年,万俟世家又一次露出锋利爪牙,而且歼灭皇帝掩人耳目精心扶持的伍州杜氏一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尤其是龙榻,天家血脉往往最是薄情。
哪怕是如今对待众公主格外宽和仁善的皇帝。
当初在万俟皇后对付处置后宫时,皇帝从不曾阻止,甚至恶意纵容,可见宽和仁善都只是为更好的伪装本性。
皇帝的心思计谋几乎无孔不入无人能及,往往越是深想越是狠毒。
当年让杜太后和万俟皇后相斗,现在让众公主跟玄亦真相斗,甚至极其差别的对待公主皇子,骄纵公主严管皇子,更是无形之间拉一踩一树立皇子们的好名声。
所有人都是皇帝的棋子,而皇帝游离在外,却又掌控大局,攫取利益。
箭矢,咚咚落入铜壶之中,冰冷蚀骨,令人心寒。
此刻巍峨宫廷大殿内里,百官静立,杜若站在殿内,奉上名册,神情严肃道:“陛下,此事还请您为杜氏一族做主!”
皇帝抬手放下茶盏,不急不缓的出声:“伍州杜氏一族的惨案,究竟是何缘故,确实该得到一个交待。”
语落,风吹动红蓝飞羽耳饰,两鬓斑白的纪女官,身姿端正,苍老的声音沉稳出声:“陛下,杜指挥着人行刺章华公主在前,并且指使伍州杜氏同党蓄意向万俟世家以及王朝州城投毒传染瘟疫,所以章华公主才下令以大义灭族。”
这一字一句的话语声并不大,却使得众官员面色惊骇,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杜若却并无惧怕神色,反而嗤笑道:“荒谬,此事纯属诬陷,章华公主有何证据?”
这件事背后是皇帝一手操持,除非玄亦真想跟皇帝决裂,否则她就是在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