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当然害怕,不过请您想清楚后果,毕竟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尹星并不觉得他们能脱清干系,所以也明白只是一场恐吓。
语落,西州侯夫人彻底没了招数,只能小心翼翼去张望西州侯的面色。
这时西州侯不急不缓的粉饰太平道:“你母亲也是一时心急的气话,别太当真,今日前来也是想请你多多照顾两位胞弟。”
尹星本以为西州侯夫人重男轻女,现在看来主因还是在一家之主的西州侯,直白出声:“想来皇帝自会命人照顾好他们,您就放心吧。”
去年原主落水受伤,而后又多次遭受追杀,他们一个字都没有慰问,如此对比,实在天差地别。
语落,尹星起身告辞,心想这四处漏风的凉亭,真是太适合接待他们!
风吹珠帘,西州侯夫人气得要死,偏身又冷的止不住哆嗦,出声:“这下可怎么办?”
西州侯面色难堪,偏头瞪了过去,沉沉道:“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想违抗圣命?”
语落,西州侯夫人顿时没了声,心间迁怒尹星和章华公主,却又因着四周持刀亲卫,没再放肆言语,不多时跟随起身离亭。
漫天飞雪飘落,传来窸窣的沙沙声响,而寂静屋院的内里,玄亦真闲暇之余,顾自思索最后一张笺纸的下落。
随即,玄亦真想起先前尹星注视自己服药的神情,视线悠悠移动。
若是夏日,丹药自是放置冰库,而现下是寒冬,所以只需把药瓶储存在存冰玉器即可。
玄亦真抬手打开储药柜,除却自己的用药,还有一些其它的药膏,视线落在繁复暗纹的柜中,抬手顺着边缘触碰找寻,忽地动作一顿。
第七张红梅笺纸显露眼前,熟悉字迹显露眼前,相比较其它笺纸的欢快祝语,这张写的不太一样。
【亦真,我希望将来能够有机会守护你的秘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先藏起来吧。】
玄亦真垂眸望着红梅笺纸,指腹停留在秘密二字,久久不曾移开。
窗外寒风料峭,尹星从外入内时,感觉到迎面而来温暖,抬手撩开防风门帘,踏步进入内里。
此刻玄亦真端庄文雅的坐在榻旁看书,眉目温柔,神情专注。
“你处理好了?”玄亦真抬眸看向尹星出声。
“嗯,原来他们是因为皇帝要扣留尹风尹雷两人,所以想麻烦亦真去求情开恩,我已经说清拒绝他们。”尹星上前坐在一旁解释。
玄亦真神情平静的看着尹星被冻红的脸,指腹怜惜的轻触,语调柔的出声:“其实本宫也不是不可以去说情。”
尹星握住玄亦真的手,连忙摇头郑重的应:“别,他们拿我的身份来威胁,可见不是好人,所以亦真对他们要有多远离多远,千万不要心软。”
先前尹星险些都要气死,现在看着玄亦真才稍显平和,更是不想她碰上难缠的西州侯夫妇。
玄亦真专注的望着尹星,才颔首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依你。”
“嗯。我们不提他们,那张笺纸的下落,亦真有想法了吗?”尹星并不想让玄亦真烦心,转而道。
“没有,本宫认输,不如给你一个奖励吧。”
“又是奖励,我不要。”
尹星才不想在同一个地方被玄亦真反复戏弄笑话。
玄亦真轻笑,指腹搭在尹星的手背,一寸寸钻进她的袖袍,感受她的温度,幽幽道:“可是你喝醉的时候曾说过想要奖励。”
尹星一怔,只觉手臂的温凉指腹带来些许酥酥麻麻,面热道:“不会吧,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你可能醉的很厉害,不如再仔细想想?”
“好吧。”
眼见玄亦真这么确定的模样,尹星只能努力思索,却不料搭在手臂的指腹,渐渐变了动作,有点熟悉!
那时夜里尹星整个人几乎挂在玄亦真周身,赤足晃悠,视野模糊处,只有一片温凉雪白。
不过玄亦真的话语却依旧轻声细语的柔软,甚至比热泉更要温润,仿佛喃喃细语般唤:“星儿,你就这么喜欢本宫吗?”
尹星因着视线模糊,便仰头贴近玄亦真脸颊,弯眉笑盈盈的出声:“嗯,喜欢!”
“那你最喜欢本宫哪里?”
“这里,想吃!”
话语说的格外斩钉截铁,可回想画面的尹星,只觉头脑发热,根本不敢细想,那天晚上自己到底跟玄亦真折腾多少种花样。
此刻的玄亦真颇为正经的等待回应,不过指腹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留自己。
尹星面红耳赤的收敛心神应:“亦真,要不给我钱吧。”
至于奖励什么的,简直就是鞭尸呀!
玄亦真溢出轻笑的应:“钱,恐怕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有钱容易变坏,还会结交一些不干不净的坏人。”
尹星看着一本正经的玄亦真,不解道:“可我整天都在大理寺办差,哪里会结交什么坏人?”
玄亦真指腹描绘尹星手臂的花纹刺青,想起那个杜若,不急不缓道:“兴许那个杜若就是不干不净的坏人,据说她的容貌姣好,你觉得呢?”
话题转的太快,尹星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视线落在玄亦真清丽绝尘的面颊,诚实出声:“杜姑娘是挺好看的,而且有点像亦真呢。”
语落,尹星明显感觉到手臂指腹力道重了一些,有点疼。
玄亦真却没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沉稳持重的应:“是么,那你岂不是也很喜欢她?”
“不会。”迟钝如尹星,此刻也察觉到玄亦真的不开心。
“为何?”玄亦真美目轻眨,神态寻常的问。
尹星如实应:“因为亦真是亦真,杜姑娘是杜姑娘,你们再像,我也绝对不会认错人。”
玄亦真望着尹星信誓旦旦的模样,忽地想起她醉酒是说过闭着眼也能看到自己,心间微软,探究道:“这么厉害,为什么?”
“因为亦真是我的妻子,所以当然不会忘记。”
“说的也是,你曾说过成亲便是彼此最亲密的人,自然是旁人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尹星连连点头,眼见玄亦真没有更多的不高兴,暗暗抬手揉了揉手臂,想起第二张笺纸的祝语,趁机问:“要不亦真给我说说第二张笺纸的寄语吧?”
其实尹星更想直接问尔尔辞晚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尹星想起说不记得宿醉的事,现下只能侧面迂回打探。
玄亦真垂眸看着满眼期待的尹星,指腹把玩着她的耳垂,徐徐道:“本宫第二张笺纸上写的是尔尔辞晚,朝朝辞暮,这是一句出自古语典故。”
尹星眨巴眼眸望着玄亦真,出声:“所以具体是什么意思?”
“这句古话的愿意是古人感慨朝阳与黄昏交替变化规律,而世间千万年时光的变化就是在朝与暮二者反复轮回。”
“哦,这个意思啊,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语落,尹星的耳垂被轻捏住,玄亦真神情无奈,轻叹一声:“你该多读些书才是。”
尹星窘迫的讪笑应:“嗯,我会的。”
语落,玄亦真见尹星确实不懂,低头咬了下她的唇,轻轻的衔住厮磨一番,才简洁的给她解释。
两人体态亲昵的依偎一处耳语,仿佛连理枝叶,任凭寒风凛冽也不为所动。
待到风雪消停,薄日出头,雪水一点点顺着屋檐滴落,大理寺恢复往日的忙碌。
总库堂内尹星捧着种植桃枝的盆栽,双目出神,满面笑容。
江云入内看着尹星又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抬手把佩剑放在案桌,清嗓道:“你笑的这么开心捡钱了吗?”
尹星恍惚的回神,视线落在出现眼前的江云,嘴角上扬道:“没有。”
“那你还开心成这样?”
“因为我就是很开心。”
江云手上倒茶的动作一顿,只觉尹星脑子出问题,这话语简直是答非所问。
不过江云转念一想又觉得尹星她这般天真傻乐也不错。
毕竟今年注定又是不太平的一年,皇帝在宫廷年宴那般杀一儆百的手段,至今是国都热议话题。
朝局的不稳,往往会牵扯出更多的势力,国都可以说是整个王朝最复杂的地区,没有之一。
江云饮着茶水,正经出声:“你过年还有在练习步法吗?”
尹星笑容微微僵硬,不太好意思的应:“太忙,有些懈怠。”
“那你还不赶紧练习,我看你在国都又没有亲戚,平日里也不出门,也不知能忙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江云本来就是想笑话尹星,没想到反被她这么正经的一句话给堵死。
毕竟江云又不瞎,怎么都能看出来尹星红光满面,肯定跟她的那位公主妻子恩爱有加。
不过江云想到她们成婚一年多,还能保持这样的热情,有点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