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现在已经不多。”尹星看着玄亦真一本正经吃醋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提本来也想给江云写新年寄语。
玄亦真幽幽看着尹星,到底没再折磨她已经泛红的耳垂,自顾收回收手,平和道:“行吧。”
尹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烫的明显,讨好的唤:“我只给亦真写拜年帖。”
玄亦真没看尹星,端起茶盏浅饮,视线落在茶水,美目低垂,难得显露出几分漠然疏离,清润话语却依旧说的柔和应:“嗯,那你记得好好写七张年帖,若是滥竽充数会有处罚。”
处罚二字,尹星太过熟悉。
原本尹星满心期待跟玄亦真互送拜年帖,突然有点紧张。
因为玄亦真的处罚从来都不是说着玩玩,她一向很会处罚自己。
窗外风雪交加,夜色渐浓,隐隐露出一点红,那是院廊里预祝新年的红灯笼。
大年当日里的午后,玄亦真要入宫赴宫宴,而尹星留在别院要精心藏七张拜年贴,以及找那两张给自己祝愿的笺纸。
玄亦真衣着华贵,妆容精致的立在铜镜,视线却落在尹星渴望得到提示的漂亮眼眸,心间微软,不紧不慢道:“你已经碰过那两张笺纸的位置。”
语罢,玄亦真没有再多提示,薄唇轻扬,踏步出屋院。
尹星茫然的望着室内里的物件,心想自己碰过的物件可太多了。
风雪之间,宫门车马徐徐移动,玄亦真垂眸把玩腕间的红绫丝带,想着尹星那清亮勾人的眼眸,很想蒙住她的眼睛,永远不让旁人看见才好。
可玄亦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对旁的事视若无睹,若是大意,甚至可能会保不住尹星的性命。
这是玄亦真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巍峨宫殿内里宫乐渐起,世家贵族陆续进入席桌,各有各的忐忑心思。
公主皇子们更是已经已经彼此撕破脸皮难以遮掩的程度。
大公主直到如今都难以接受皇弟重伤瘫痪成废人,只觉所有人都可疑。
“皇姐,宴席还没开始就喝的这么猛,小心醉酒失态。”二公主悠悠道。
“二皇妹,这种时候你就少装慈悲心肠吧。”大公主面色严肃的应声,心知绝对不能让二公主的皇弟即位。
否则以二公主的心思手段,自己往后会死的很惨。
二公主不以为然的淡笑应:“上回若不是皇姐和三皇妹联合参奏,父皇也不会胁迫质问三皇子。”
“我们向父皇参奏也得有真凭实据,更何况二皇姐的胞弟不禁大用,全盘推脱罪责,实在令人唏嘘。”三公主转动指腹间的宝石戒指讥讽道。
闻声,二公主笑意冷却,偏头看向越发肆意张扬的三公主,出声:“三皇妹,你就不怕所谓的证据是别人蓄意递的刀子?”
那场曲江游宴的破坏,绝对不是这两人一时兴起的安排,所以二公主从来只怀疑玄亦真。
三公主坦荡迎上二公主温和之下的狠毒目光,轻笑应:“刀子,至少是真的能伤人。”
哪怕三公主也知道科举替考舞弊案的证据来的太巧合,仿佛自己刚想小憩就有人递枕头。
但是想到能够狠狠打击自以为是的二公主,别的反而不那么重要。
三人言语说的很轻,殿内又有宫乐,因而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可四公主听的太过清楚,只觉皇姐们之间刀光剑影,根本不敢大气出声。
半晌,章华公主的出现,三位皇姐们不约而同的停下话语。
玄亦真并没有心思注意旁人,踏步上高台落座,视线扫过四大世家的席桌,夏侯世家的缺席显得尤为突兀。
三公主瞧着玄亦真又没带尹星出席宫宴,暗想这是有多不重视。
说来,当初两人新成婚,那尹星也没有出席宫廷年宴,三公主直到现在都不觉得玄亦真会是因为喜欢而结亲。
二公主注意到三公主的目光,想起她跟大公主都曾争过尹星,徐徐道:“据说西州是今夏灾荒逃难必经州城,但是西州侯却没有及时上报,恐怕惹得父皇不悦呢。”
“二皇姐这话该对章华公主说才对吧。”三公主饮着酒不想打理二公主,心知她这人从来不会多说无用之事。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谁都不会蠢到去挑衅玄亦真,哪怕是父皇也会因着万俟世家对西州侯法外开恩。
“说的也是,不过她们成婚一年都没有子嗣,难道不觉奇怪?”二公主不急不躁的出声。
三公主不耐烦的望向二公主出声:“我可没兴趣打探闺房之中的事,再者二皇姐不也没有孩子?”
皇室公主若想避孕有的是手段,让驸马服药最是简单。
二公主面色微冷,顿时止住话语声,指间攥住红宝禅珠。
大公主见缝插针的出声:“是啊,二皇妹莫非有隐疾?”
“有劳皇姐关切,不过还是多替瘫痪的二皇子操心考虑吧。”二公主阴着脸出声。
这话一出,大公主气的咬牙,心间更迁怒雷劫跟二公主有关。
高台稍微恢复冷寂时,大殿响起内侍高呼声:“皇上驾到!”
宫乐骤停,百官起身,诸侯贵族等更是目光投落,玄亦真视线却依旧看着杯盏间的酒水,神态漠然间溢出些许柔婉。
屠苏酒,还是得回去跟尹星一道喝才好呢。
金盏的酒水微微泛着涟漪,倒映精美宫灯的光辉。
别院屋内,烛火跳动,窗旁矮榻并无身影,床榻纱帐旁无礼垂落两只小腿,尹星抬手摸索被褥枕下,就差拆开被套。
“呼,怎么会没有呢。”尹星累的趴在锦被嘟囔道。
两张笺纸,竟然一张都没有找到,实在太打击人。
半晌,尹星撑坐起身,视线扫过内里陈设的琉璃花草,心想玄亦真不可能藏在这些花里,自己平日里很是小心避讳,根本不会碰,生怕弄碎它们。
自己碰过的位置,尹星回想今日的流程,早间同玄亦真起床,洗漱穿戴,午时用膳饮茶,再之后玄亦真就要沐浴更衣入宫。
尹星眼睛忽地一亮,随即下榻,脚步飞快的进入屏风浴桶处,抬手一番折腾,就差把装下两人的浴桶翻过来。
可是尹星仍旧没有看见笺纸,心累的叹气道:“太难了。”
正当尹星觉得只能等玄亦真回来解答,忽地想起有一个地方没有扫过。
今日自己帮玄亦真找寻更换衣物,曾经打开衣柜。
尹星踏步走到衣柜前,双手打开柜门,鼻尖闻到清幽冷香,面热的低垂脑袋,视线落在那一叠素雅小衣,心跳飞快,暗想这感觉有点变态呢。
于是尹星尽可能洗净双手,两根手指轻挑起小衣们的衣带,一件一件的剥开,忽地视线停留在其中的笺纸,脸颊红的能滴血。
寂静处,尹星埋头看着笺纸上的珍重言语,只觉自己写的那些太过儿戏。
【唯愿你我结发为妻,恩爱不疑,赠尹星。】
尹星这才发现笺纸有小孔,其间黑发缠绕结辫系结,尾端系有红绳玉珠,可见用心。
雪夜狂风不减,烟花绽放夜幕,玄亦真到底误了时辰,才赶回别院。
可玄亦真踏步入内却见尹星端坐在案桌前,她仿佛并不着急找笺纸。
“亦真,肯定很冷吧?”尹星倒着温热的屠苏酒出声。
“还好。”玄亦真接过酒盏饮尽,视线落在她面颊,已然不见先前的好奇探究神色。
尹星被玄亦真看的不太好意思,想起她那深重的祝语,口干舌燥也喝了一杯,顿时整个人更热。
玄亦真视线打量屋内被翻找的痕迹,落在内室,徐徐道:“你找到小衣里的笺纸了么?”
尹星倒酒的手险些一抖,视线停留玄亦真清冷而柔美的面颊,痴痴点头应:“嗯,不过另一张笺纸,还没有找到。”
“那你可有头绪?”
“有的。”
尹星视线不好意思的扫过玄亦真身前,欲言又止的没好出声。
玄亦真指腹握着杯盏小酌,任由尹星打量,坦荡自若道:“那你要来取吗?”
这话说的尹星更是面红耳赤,眼眸眨巴的看着沉稳持重的玄亦真,犹豫的应:“现在不合适吧。”
“那你不想要?”玄亦真轻笑道。
“……”尹星总觉此要非彼要,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磕磕巴巴的干了一杯酒。
玄亦真饶有兴致的看着尹星染上酒水的唇,红润微嘟,像是故意诱人去亲她,稍稍移开视线,转而打量屋内出声:“你藏的那些都在屋里吗?”
若是逗的太狠,很容易失去更多的乐趣。
尹星点头应:“嗯,我藏的没有亦真难找。”
“那是你太傻,本宫已经给出很明显的提示,怎么还能误会?”
“我没想到亦真会放在那般私密物,所以光顾翻床和浴房,累坏了。”
玄亦真莞尔一笑的尝着酒,视线见尹星面颊渐渐红的更加厉害,清亮圆眸透着些许涟漪,似醉非醉,徐徐放下酒盏出声:“你喝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