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窈萱第一次感到被欺骗的荒诞，她放声大笑，简璃没去理会，自顾自对着湖面说些什么。
    毁静待她发泄完，手臂轻抬，稍微挥掌就能让虞窈萱滚出去，没想到对方竟在全身而退时刻，将魂幡掷出。
    魂幡上注入虞窈萱毕生修为，毁来不及躲避，劈里啪啦，手臂在魂幡一击下，血肉迸溅，毁挑眉，她抓住魂幡。
    “不值得吧，为了她？”
    虞窈萱在魂幡上的神识对她说：“被骗了，自然要讨回来，和她没关系。”
    “谁信呢？”毁手心收紧，魂幡不复存在，她扭过脖子，“喂，你看，有人愿意为了你散尽修为。”
    简璃：“哦，那她还算有情有义。”
    如今简璃还有点记仇，预言的都成真了，她死过一次，宴卿霜也在水中逝去。
    起初她哭过，当记忆慢慢复苏，哭泣的情感，随宴卿霜下沉时，被剥夺，她哭不出了，只能日复一日守在这里，等待毁降临。
    她从兜里掏出宴卿霜给她做的糕点，宴卿霜做的食物都最对她口味。
    空气弥漫芬芳玫瑰香，毁不禁问：“你在吃什么？”
    简璃在心底翻白眼，她们还真不愧是同一人，她一口吞进肚子，舌尖舔干净手指，“没了。”
    毁伸出手：“我也要。”
    简璃抓一把树叶砸向她受伤的手臂：“不给，你自己去买。”
    “我看你想死。”
    “早就想死，你还不来杀我，打的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毁欣赏她的自知之明，不至于因为女人丢掉脑子，她来了兴致。
    刚聊着，水面无端溅起白色水花，两人齐齐转换视线，湖底就像沸腾般，咕噜噜不停，顷刻间，亮堂的结界，从白日跌落黑夜。
    神树自带无数光点，照亮两人一模一样的脸，简璃神色波动，眼底似有水光。
    毁好笑地看她：“激动什么，下面的人早就不是宴卿霜了。”
    “我知道。”简璃不爽她，恨不得推她入湖，淹死最好。
    忽而，湖水分开一条通道，水面做成台阶，晶莹剔透，高挑女子白裳翩跹，足尖轻点间，婀娜多姿，眉眼间视线往上，神情淡漠，不似凡人。
    二人自觉后退，待女子上来时，那双紫灰瞳仍是没注意到面前两人，简璃张了张嘴，只有轻微的呼吸。
    “序，好久不见，欢迎归来。”毁的神器，飞到序的眼前。
    序闭上眼，缓和思绪，推开轮盘，淡声:“毁，逃亡这么多年，腻了？”
    毁冷嗤：“修生养息，不丢人，等我把她和这个世界吸收了，我哪都不逃，妳们这些神族就等着吧。”
    序：“你怎么还不杀她。”
    刚说完，钻心的疼痛袭来，熟悉陌生的情绪，她发现简璃并不害怕，只沉默凝望她，眼底悲伤快要将人淹没。
    序想了想，总算记起她们相处两天不到的时光，她因为在此界待太久，生出不该有的情，竟鬼使神差，也学毁，放入一缕魂。
    回到神族，沉睡万年时光，她早就忘记简璃这号人的存在。
    奈何那一缕魂，化作人，因湖水的来源是神树，对神树有天然的依赖，无限的包容，她拾起‘自己’和简璃的过往。
    以她视角来看，称得上幸福。
    简璃委屈地问：“小霜的记忆，你有。”
    序：“嗯。”
    习惯一样，冷淡，可小霜的冷淡只面对其她人，现在连丁点温情都不在，没有任何要安慰她的意思。
    简璃：“毁，看到笑话了，你满意了吧。”
    “特别好。”
    毁的意图很简单，让简璃彻底溃败，即使她动手，也能轻松解决简璃，可她就想看这出好戏。
    受够这俩整天腻歪，她当系统时，幸亏没长牙齿，不然一天要酸八百遍。
    “你可以动手了。”简璃不再留恋，反正都要一死，在序的眼皮下死亡，也算给宴卿霜一个交代。
    反正她们都身不由己，宴卿霜是序的一部分，她是毁的一部分，毁的意志决定她必须要毁天灭地，寸草不生是她的使命。
    序，在神族担当管理，可不论在哪，都没有绝对的安全系统，毁从封印中逃亡是必然，责任义务驱使，她要逮住毁。
    这样就没意思了，毁喜欢破坏，也爱看简璃要死不活的神情，她会有莫名快.慰，一心求死多没挑战。
    她帮腔：“序，你没劲透了，简璃心心念念都是你，愿意为你牺牲，*你好冷血。”
    序几步来到简璃身旁，“她说的在理，作为回报，你想要我做什么？”
    简璃：“你能帮我杀了她？”
    序：“我杀不死她，她是法则之一，世间有生死，毁就不会消逝。”
    那就是没戏，简璃温柔地问她：“我想要你抱抱我。”
    “好。”惯性动作，序拥她在怀，学着宴卿霜。
    半晌，简璃说还想要一个愿望，“可以吗？”
    序：“当然。”
    这时的序用上宴卿霜的语气，终究不是宴卿霜，柔情也虚假，简璃能看穿，却选择自我欺骗，享受片刻的温存。
    “由你动手杀我。”简璃说。
    只要她死，能量自会回到毁体内，至于死去的方式，不太重要，简璃觉得死在谁的手中需要比较。
    毁在一旁乐不可支：“要不要这么痴情啊，放心，等你没了，我代替你搞掉这杀你的神族。”
    “这是你最后的请求？”序揉了揉简璃脑袋。
    简璃仰起下巴：“不然呢，你也不是宴卿霜，我等于和她殉情。”
    胸口隐隐作痛，序压下无措的心境，望进简璃如水的霁蓝眸子，弯着唇角：“好，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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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下周估计就能完结了
    第98章 二选一（正文完结）
    简璃躯体轻飘飘,像一片落叶，瘫在地面，双眼睁开,再次体会目盲的感受，身体渐冷,她死过两回,这是最不疼的方式。
    失去气息前,她感慨序可以让死亡也变得无痛，比打麻药还好使。
    所有的能量回归，毁阖眼，深深地吸气，包括简璃的记忆，漫长岁月,这点记忆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
    序扣住她的手,“不要炼化它。”
    毁拍开她，“别对我动手动脚。”
    序：“不准！”
    毁皱眉，这家伙是故意的，净往她受伤最严重部位抓，指尖陷进皮肉,神力带来钻心的疼。
    她盘坐着,而序居高临下，毁不耐烦：“你这点神力岂能控住我？”
    “你就那么讨厌她？”
    “谈不上讨厌不讨厌,不是我的东西,干嘛留着。”毁不太情愿回顾这段记忆。
    第三视角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所谓，可真成自个的,浑身不舒服，尤其是毁靠她太近。
    有这棵神树加持，毁神力恢复大半，她捏住序的葱白指骨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血液浸透黑衬衫，湿漉黏糊。
    毁：“我好烦你。”
    她没去看序，专注修复伤口，身前的影子始终存在，毁感到怪异，“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序：“我也不知道。”
    太慢，她干脆蹲下，发尾擦着地面，掀开毁的袖口，卷起。
    毁打了个激灵，要缩回胳膊，被序摁住，淡然地说：“你受伤了，我不想胜之不武。”
    “你...”毁脑海出现片刻空白，她努力组织语言，炸毛：“谁让你碰我了！狗屁胜之不武，你占我便宜！”
    毁压根不怕肢体接触，令她恐慌的是，她不反感，甚至想不知廉耻贴上去。
    序垂眸，不予回应，任凭毁攻击她，她一只手即可把她固定在原地，“你现在打不过我，你知道的。”
    毁耳根烫红，嗅觉出奇灵敏，馨香扑鼻，她别过脸，强硬，“速战速决！”
    “嗯。”序摸过她道道伤势，肌肤相触，所到之处，激起对方不自然颤抖。
    真该把简璃的记忆毁掉，现在她满脑子装不健康思想，偏她没出息，不敢直视对方，“你就是这样速战速决的？！”
    “对。”说着，序往里探。
    毁羞愤地一手锁住序的下颌，迫使序抬首，阻止其更进一步的冒犯，“你摸我肩膀做什么！还说你不是在吃我豆腐，我不是简璃，你也不是宴卿霜，你清醒点行么？！”
    时间仿佛定格，序难得未动弹，屏住呼吸，面无表情与之对视，任由毁掐住她。
    序：“人之常情，习惯使然，不代表我有感觉。”
    毁愣住，见序眼底清明，不带丝毫情.欲，她嘴角弯起，“那就行，我对你也没感觉。”
    不愧是序，用不少神力为她疗伤，毁握住手腕，活动脖颈，来到神树前，只需链接神识，即可轻而易举收回此界千万年的能量。
    序打出一道光束，逼退她，毁趔趄几步，站稳，眯着眼睨她，“你在同情这些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