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她话很少,除了必要的沟通,几乎不再说话,生怕又被他套话。
这大半个月,她都吃的香,睡的好,身上的痕迹也逐渐消失,恢复的很好,总是以他后背的伤没好为由,拒绝他的求欢。
他倒也不恼,人在身边就行。
燕驰趁着冬日休整,命雄州军器监工匠日夜赶工,增加火器,注意力集中放在朝中动向,也就没怎么管她,她就在听风苑一直窝着。
男人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心里毛病就得心药医。
“娘子。”骤然出声,正在低头沉浸在医书里的人儿,抬头望向他,不明所以。
“我让人弄了好些羊脂白玉,放在明月堂仓库,一会用完饭,去看看吧。”闻言,周云初不太想去,“外面雪好大,屋里暖和,天晴了再去看,好不好?”
她抱着燃好的手炉取暖,望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出神。
冬十二月其实是很忙的日子,她可以去空间挖蔬菜、捞鱼虾蟹鳖,稀缺的江南蔬菜和河鲜,可以卖个
好价钱。
还可以采摘柑橘家族、刮树脂香,送去铺子里。
甚至冬酿酒,制腊脯,剪下新生的韭菜黄,蒸一屉一屉的羊脂韭饼。
可惜,没有自由的人,被困在燕驰眼皮子底下,很多事情,不能做。
每次,他知道的信息越多,她就越被动。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走过来,将她抱着放在大腿上。
这温柔恬静性情,如雪梨水般,冬月润肺,夏月清心,柔柔淡淡,就连拒绝,都带着商量。
忍不住亲亲她的发丝,自然而然地往下走,埋在颈脖间。
屋内的氛围陡然灼热起来。周云初皱眉望着他,这人后背结了疤,他就想烙烧饼,以他的运动量,烙完肯定裂开。头疼!
燕驰抓着她的手腕,指腹摩挲,“你最近想做什么,就去做,比如准备些银钱,毕竟到了你家乡,也是要用钱财的。广源州的金矿,每天都在开采,等我多挖一些,打成金锞子,都带上。”
周云初怔怔地看着他,“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带上,怎么带,他知道她可以带上?
燕驰嗤笑了一声,摊开了说:“香积寺、丰乐楼后面的宅子,里面的瓷器,都是你进去以后,就消失了。你有一个地方可以存很多东西,对不对。”
周云初瞪大了眼睛,惊诧的是他怎么就瞧出来了,而且好像已经习惯接受了的样子。
男人看着她这副可爱模样,很满意,真是稍微诈一诈,就能诈出来。
傻乎乎的,要是被别人抢去,能把她骨头熬成汤。无论如何,他都得看紧一点这个人。
燕驰揣摩着:“现在的瓷器,千年后,应该很值钱吧?”
沉默片刻后,她终于开口:“是很值钱,但都是回家路费,咱们只是过一下手,用不了,不过,超出的部分,咱们应该可以用。”
狗大户不会让她把路费拿走,但是她自己攒着放在大宅院子里的东西,就没被计入路费。反正空间挺大的,怎么塞,都塞不满。
“那就多带些,值钱的,咱们都带上。”燕驰端详着她,“说说在你们那儿,哪些值钱?”
这倒是把周云初问住了,她皱眉想了想,“汝瓷值钱,书画字帖、古器、玉器、金器。”
男人唇角勾起,“我去办,估计元日之前,能到一部分,现在能开心一点了吗?”
周云初依然皱着眉看他,抿抿唇,“我有个地方可以存东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燕驰挑眉,他的精神世界曾经就是一片废墟,她都能从千年后的地方来到他身边,再发生点奇怪的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奇怪什么,你老实待着就行。”
不过,既然他都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存东西,那她就不客气了。
进入腊月中,雪停了,晴日较多。
赵佣的身体比两个多月前,有了明显的好转。
眼看见即将过年,赏了好些金锞子给柳三爷和周云初,也让周云初搬回了明月堂。
周家四兄妹搬回了延和坊周宅,铺子经营照旧。
周云初人在明月堂不能出门,但是隔三差五的会让青木过来取货物,白笃耨、黑胡椒、大北珠,所得收入,全部让冠子铺兑换金子,打成金饰。
回了明月堂,燕驰简直如鱼得水,泡着温泉,没事就给周云初弄烤肉吃。
大部分时间,明面上,他都在休沐,冬日暖阳,温暖舒适,躺在藤椅上,喝着茶,吃着柑橘,欣赏着低头翻医书的人儿。
墨淮、青硕、舒阳、欢儿都已经到了汴京城,时不时有事就来明月堂汇报,涉及南海诸国香药、瓷器、酒坊、金器、火器等等。
周云初听见了便抬头看过来,跟着一起听,此举让燕驰心情愉快。就是要把钱和人都搅和在一起,才分不开。
然而,周云初听着他们的汇报,却越来越疑惑。
燕驰这么大的家业,不说汴京和外地的铺子,就说海外贸易,八十条海船,每条船上一百二十人,这么多人,都要跟着他吃饭,他跟她走,这些多家业和人员,怎么办?
他在这里,天子近臣,家产众多,有权有势,即便带上很多钱财跟她一起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哪比得上在汴京惬意。
她没有说话,心中的疑惑渐渐如雨后春笋般冒头,继而疯狂生长,一发不可收拾,却不敢有任何动作,低头继续看医书。
燕驰惬意的喝着龙凤团茶,看着旁边的周云初认真翻阅医书的样子,很是满意。
沉迷看医书,看完还对着医书,一项一项检验效果,难怪医术还可以。
此时已接近正午,阳光温暖,洒落一地。
周云初的后背晒的直冒腾腾热气,没想到今冬是个暖冬,大雪过后,快速升温。
躺在藤椅上的人,一副武勋世家公子模样,从案桌上递过来一杯马奶酒,“娘子,喝酒。”
他喜欢喝茶,她喜欢喝酒,大白天的就给她酒喝,周云初捧着白瓷碗,诧异着大口喝着。
冰凉奶酒,顺着喉咙一路到了肠胃,真舒坦。
等她一口气喝完,把白瓷碗放回案桌上,对上燕驰的视线,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研究的对象。
那视线赤果果,猎人看着猎物。
“吃烤肉吗?”男人挑眉。
周云初懵懂着摇头,她不饿。
自从她坦白自己的确有个地方可以藏东西之后,他就时不时的塞点东西进明月堂的仓库,好像真的准备在攒钱,要跟她一起走。
除了不能出明月堂,其他事情,都由着她,一副大方宽容的样子。原本懒洋洋躺着的男人,突然起身,拽着她的手腕就往仓库走。
周云初总感觉他今天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小手挣扎,怎么都挣脱不开。
男人感受到这点微不足道的力气,笑的肆意,握得更紧:“带你去看看咱家的积蓄。”
“为什么?”周云初老实巴交的瞪大眼睛问道。
“什么为什么,放你那里存着。”男人边走边说,就到了仓库门口。
燕驰拿出钥匙,打开仓库的大门上的铜锁,沉重的铁门,缓慢被推开。
仓库非常大,没有一扇窗子,光线黑暗,随着墙上的油灯点亮,周云初这才看清,这只是仓库的入口,里面还有好几个仓库。
男人一手牵着她,一手沿着墙脚点亮一排油灯。
“这里放的是金器,你右手边,里面放着翡翠,再过去,是书画字帖,左边玉器,再过去,古器。”
周云初一脸震惊的逛了一圈,这都够开博物馆了,不,博物馆加金库,金锞子、马蹄金、小金饼、金饰、金锭堆的跟稻谷堆似的。
男人对着她扬了扬下巴,“动手吧,以后每个月要给我零花钱。”
周云初苦笑,他哪里需要什么零花钱,他出门都是青硕跟着付钱。
燕驰抓着她的小手摩挲,双眸深邃。
她就知道天下不会掉馅饼,他要她展示怎么把东西存进空间!
仰着头,对上男人的视线,她只得抿唇,“你走远点。”
男人放开她的小手,站在两米远,双手抱胸,一副好戏开场的样子。
周云初瞄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抚过一箱一箱金器,所到之处,金器连带着箱子,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所有东西全部扔进了空间。
周云初看了看他,又低下了头,一副底裤被揭穿的样子。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缓过神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他想起了同样来自千年后的娘亲,冥冥之中或许有注定。
目光灼热,却不像要凶她,周云初被盯地精神紧绷,“我、我不敢告诉别人,怕被当成妖怪。”
很快又低头继续道:“你、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闻言,男人眸中微动,伸手抓着瘦弱的肩膀,抬起她的脸,这双杏眼,干净清澈,“不要再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