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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爸妈还在门外等她。
    严宁好像再没有该在这里耽误时间的缘由,她抿唇,转身,一步步地归入人流,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但,离那扇敞开的大门越近。
    严宁心里那些隐隐躁动的念头,就反而越来越清晰——
    其实。
    她也有很多事想问他。
    为什么费这么大的力气,给她送生日礼物?
    为什么突然改口叫她“宁宁”?
    为什么对这些所有的事都闭口不谈?
    可她却问不出口。
    更和以前,觉得能理解他想法不同。
    现在。
    她是猜不到。
    又莫名,不敢问。
    但抛开这一切暂时不谈,她今天一整个晚上的雀跃开心,也都不是假的……
    在距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时。
    严宁却突然停下来脚步。
    她好似开悟一般,终于想明白,这一刻,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毫不犹豫地,逆着人流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快步行进。
    当严宁视野不再受限时。
    就发现——
    路琛就站停在那里,在她的前方不远处。
    她不太清楚,他是一直没走,还是又回头来看她。
    她只是觉得很高兴。
    她没再往前走,而是稍微隔着这一点距离,用力的,大声喊了一句:
    “路琛!”
    少年闻声颔首,示意他有听到。
    严宁脸颊红扑扑的,摆摆手,手腕上系着的绳子,带动那颗蓝色气球一起晃动。
    她很认真地说:
    “谢谢你!我今天很高兴!”
    是的。
    即便不是生日。
    即便这只是普通的一天。
    因为有了关于他的一切,也会是在她日记本上,用粉红色的便利贴标注,在未来的任何一天,都能凭着关键词想起的一天。
    会在少女时代有关青春的记忆里。
    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音乐声又起。
    周遭嘈杂的声音,淹没了她话语的尾音。
    但她知道。
    他,听到了。
    因为戴着兔耳朵的少年,再次挽手,俯身,做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绅士礼。
    就像不久之前,熊先生对她做的那样。
    只是这次。
    少年再抬头时,她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一双略过三五人群专注看向她的墨眸。
    是如此。
    明亮而热烈。
    第36章 门前
    严宁是跑着到了自家车那里的。
    后座车门一开。
    严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坐了上去。
    虽然刚才林心慈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催促女儿快点出来。但现在,一看到严宁的模样,又有点心疼,责怪道:
    “跑这么快干什么?空腹吃了冷风,会肚子疼的。”
    严向荣笑笑,“小孩子嘛,身体恢复得快,偶尔跑一跑,也没关系的。”
    林心慈皱眉不悦,“别觉得一次、两次没什么事,日积月累的,不都成了病根?”
    严向荣没再说话。
    严宁一直闭嘴听训,她小心翼翼地把还系在手腕上的气球,也带进了车里,确定不会有被车门夹到的风险后,才关上了车门。
    一颗心,还在始终咚咚咚跳个不停。
    没多久,就到聚餐的饭店。
    严宁提前把气球摘下,绑在了自己帆布包的提手上,再三确认已经绑结实,不会有飘走的危险后,她才跟着爸妈下了车。
    包厢里。
    外公外婆,大姨一家,包括在外地上大学,正好放假有时间的沈格菲,都已经到了。
    严宁跟长辈问过好,收到了生日红包。
    而后点餐、上菜,一顿饭吃得原本和往年没什么不同。
    直到。
    餐桌上,饭快吃完。
    那边,大姨刚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下嘴,坐严宁旁边的沈格菲,就快速转头过来,小声预警:
    “小心啊,估计又该对你‘围攻’了。”
    果然。
    沈格菲话音刚落,大姨就看过来,开始发问:
    “宁宁啊,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分科之后还适应吗?成绩如何?”
    严宁正想开口。
    沈格菲抢先往她亲妈碟子里放了一只难剥的螃蟹,吐槽:
    “妈,你又不是学校老师,还能在成绩上提什么建议?而且宁宁可比我当年成绩好多了,您的教育经验,也用处不大啊。”
    刚好,去催完菜的林心慈回来了。
    林心慈瞥了一眼沈格菲:
    “怎么说话呢?一家子要集思广益,你妈对你的教育经验,当然也有用。”
    以前沈格菲说过,她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林心慈在照看她。
    甚至关于严宁的名字——
    宁字,有安宁,宁静之意。
    貌似也跟,林心慈怀孕时,正赶上沈格菲调皮捣蛋,摔伤了手臂,在家里修养了大半年,有那么一些脱不开的关系。
    大概是从小就开始的血脉压制,所以直到现在,沈格菲也不敢在林心慈面前造次。
    沈格菲偷偷吐了下舌头,给了严宁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严宁倒也习惯了。
    她报菜名似的,把最近在学校的学习情况,还有一连串成绩单都说了。
    聊了好一会儿学习的事。
    长辈们各种老生常谈的话,严宁也又听了一大箩筐。
    最后。唱了生日歌、许了愿,终于到分蛋糕的时候。
    沈格菲被动地也听了一晚上的教育,不由联想到自己高中时的灰暗时光。
    她那时,父母对成绩要求不太高,都觉得累,再看看高要求的小姨,和向来乖巧听话的严宁……
    沈格菲终归是不落忍,从林心慈手里接过切好块的蛋糕,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
    “小姨,你们什么时候能不管宁宁这么严呢?”
    林心慈回头,扫了严宁一眼。
    隔了不远。
    严宁坐在外婆外公旁边,和老人家说话,她用叉子叉起了蛋糕上的一块草莓,正要放入口中。
    林心慈转回头去,随口道:
    “她十八以后。”
    沾了奶油的草莓,在味蕾中酸甜交织。
    所以。
    还有两年。
    严宁眼睫垂下一瞬。
    虽然两年听起来,仍旧是漫长又难捱的,可对两年之后,她又不由开始生出些隐隐的期待。
    聚餐结束后。
    外公外婆要去住大姨家,明天回城郊。
    严宁明早上学,严向荣明天上班,他开车把林心慈、严宁母女俩送到惠泽小区楼下后,还要回材料所家属院。
    车刚停好。
    后备箱打开。
    里面有上个月严向荣出差时,给严宁买的生日礼物,一套十分精致的陶瓷摆件娃娃。手工店里娃娃种类繁多,严向荣当时特意拍了好多张照片,让严宁挑选。
    还有好几大袋子,林心慈之前去超市采买的各种补给。
    东西有点多,一家三口平均人手要拿好几样东西。
    虽然严宁自告奋勇,说她可以拎那袋十斤的面粉。
    但,最终分到她手上的,除了那套陶瓷娃娃礼物,只有两样很轻的小东西。
    林心慈要关车门的时候,忽而睨过来一眼。
    严宁顿时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林心慈抬下巴示意了下。
    “这气球要没用了,就直接扔了吧,拿回家也是垃圾。”
    严宁心下一紧。
    下意识地攥紧了绑在背包上的细绳,忙道:
    “还有用的!”
    林心慈眉头就要蹙起。
    严宁快速转移话题,“爸爸拎了那么多东西不好拿钥匙,我去帮他开门了!”
    逃离了现场。
    时间不早。
    一到家,带回来的东西都堆在客厅,来不及收拾,林心慈就催着严宁赶紧去洗漱,准备睡觉。
    严宁照做。
    卧室门一关。
    灯也跟着关了之后。
    严宁在门口听了一小会儿,确认林心慈也已经回了房间,才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那儿,开了柜门,把一回来就藏在里面的气球拿了出来。
    然后,她去到书桌,把台灯只开了最低亮度。
    夜里安静。
    今天晚上,那些关于游乐园的记忆,就像一帧帧电影画面,再次放映在严宁的脑海中。
    她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有激动,有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把气球放到桌上。
    才发觉——
    气球束口处的蝴蝶结,和之前系在她手腕上的,是同一种系法。
    心跳,好像更快了一点。
    像小锤子一样。
    在胸腔里喋喋不休。
    她一点一点地,慢慢拆开了双层气球,最后,终于从里面,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