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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将那人的校服衣角吹出了飘逸的弧度。
    严宁不由一怔。
    因为这一刻,逆着阳光,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竟然……
    是她今早在楼道里遇到的少年。
    而周围,连掌声都压制不住的热烈议论声中,有两个字,以高频率的、各种不同人声版本,不断传入到严宁的耳中。
    所以,原来,他就是——
    路琛?
    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好这些信息,严宁跟去主席台上的视线,就又忽然发现——
    有点。
    不太对。
    少年刚在演讲台后站定,旁边的那几个校领导脸上,就有明显的惊讶闪过。
    尤其,离得最近的刘副校长,甚至随和不再,整个人都在一种莫名戒备的状态下。
    借由视野优势,严宁飞快扫视一圈,马上明白过来——
    台上空空如也,手上也没拿东西……
    他竟然。
    没带演讲稿?
    难怪一旁的刘副校长,一副看起来只要稍有不对,就会立刻上前夺过话筒的架势。
    严宁心下顿时一紧,有些担忧地,看向演讲台后。
    可少年眉眼如墨,身姿俊朗,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他抬手,只随意地调整了下话筒,一欠身,然后清润的嗓音,便透过话筒,传递到了校园的各个角落。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
    炙热的阳光晒得人发蔫儿,蝉鸣聒噪。
    严宁却在听到少年声音的那一刻,缓缓,松开了,膝头攥紧的手。
    ……
    演讲不疾不徐地进行,校领导们的脸色很快缓和,并转变成了欣慰、赞赏,台下议论声亦早已停止。
    因为,该说状元不愧是状元。
    全程脱稿的那人,完全称得上惊采绝艳、文采斐然。
    很快,演讲到了尾声。
    “最后,我想送给大家,一句我一直相信的话。”
    台上,清朗俊秀的少年人,环视全场。
    “能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
    没什么停顿的,少年继续道:
    “以上,来自演讲稿被迫丢失的,高一新生代表,路琛。”
    想不到该用什么形容词,才能描绘出那一刻的感受。
    严宁只知道,在多年后,回忆起这一天时,她能清晰记得的——
    是天很蓝,云很淡。
    微风宣告着少年的肆意张扬。
    台下的学生们,是一片压抑不住的放纵喧闹。
    许是被演讲鼓舞,许是惊讶于那句“被迫丢失”,更或者,只是在这个充满热血、激情、有着无限可能的年纪里,单纯需要一场发泄,即便台上那些校领导们,再三用话筒制止,要求安静,班主任们也出动,四下巡回,都无济于事。
    而在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后,严宁目睹着台上的少年,淡然地,一欠身,便不带丝毫留恋地下台,抬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那一刻,因为位置的关系,严宁甚至如同错觉般感觉到,他和她的视线,在空中不偏不倚地相遇。
    时间被无限拉长。
    人声喧闹中,严宁的耳边,却是一瞬间的空白寂静。
    她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天早些时候,关于路琛的那个问题。
    -乖吗?
    -不乖。
    答案预判正确,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要是……
    她和路琛同班就好了。
    第4章 情书
    路琛在高一一班。
    因为,演讲一结束,路琛刚下台,就有个看起来,是一班班主任的年轻男老师,从一班队列侧,跑上前去迎他。
    台下混乱的喧闹声中。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路神!!!”
    旋即,这个新称呼,便在操场四周喇叭,刘副校长把“安静!!”两个字,喊得快要破音的背景音下,以迅雷之势蔓延开来。
    在一片“路神”、“路神”的欢呼声下。
    那男老师以一种瞄着台上、想夸又不敢、嘴角又难压的别扭神态,护着路琛,往一班队伍末尾走……
    新生代表发言,就这样,让路琛一战封“神”。
    开学典礼草草结束,回班的大部队很乱。
    辛静内急,要去厕所,严宁搬着两人的椅子,离开人流,慢吞吞地走到了树荫下的一处空地。
    而这一路上,严宁听到,所有人口中谈论的,全都是“路神”。
    大家在说,他那张帅得太过突出的脸,他过于优秀的文笔,他无稿演讲的淡定从容……
    还有更多的,是他在最后,所说的“演讲稿被迫丢失”,几个字背后,可能的隐情,以及他在揭露这一真相时,所彰显的诸如桀骜不驯、不畏强权、帅到爆表……等等之态度。
    教学楼前,梧桐树遮天蔽日,巨大的树影下,一阵凉风习习。
    人声盖过了鸟叫和蝉鸣。
    严宁望着地上,透过枝桠,跃动的光斑,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方才,路琛下台时的神情。
    总觉得……
    这人,更像是把事实随口一说。
    然后,她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今早在楼道里,他压低声音说的那句——
    “学校见。”
    她也是没想到。
    这么快,就又见到了。
    -
    下午提早放学后。
    严宁和辛静一起,先去商业街逛了逛,因为初三一整年,都没怎么能见面,两个小姐妹有不少话题要说,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最后,才匆匆去了福清路的那家书店,买了书单上的辅导书。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余晖铺满天边。
    从公交车上下来,在路口,严宁和辛静有些不舍地,挥挥手,告了别,“明天见!”“嗯!明天见!”
    辛静是住校生,要回学校,而严宁则朝着另一边,租住的惠泽小区的方向走。
    到小区门口。
    严宁正好遇见一对拖着行李箱出来的老年夫妇,她伸手,帮忙挡住了快要关闭的感应门,然后,受了那位脖子上系着漂亮丝巾的老奶奶,好一通感谢夸奖。
    进了小区。
    反正已经迟了,严宁也不再着急,她手上拎着“乐学书店”纸袋,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这纸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新买的四本厚重辅导书,一个墨绿色皮质封皮的笔记本,还有些文具。
    傍晚时分,小区里多了些烟火气息。
    中央活动广场上,三五个小萝卜头似的小朋友,在追逐着嬉戏玩耍。回廊上,纳凉的老人家们,拿着扇子,坐在石凳上聊天,有只毛绒绒的白色小狗,像玩偶一样,安静乖巧地等在一旁。
    一注意到严宁看过去的视线,小白狗的尾巴,立刻摇得跟螺旋桨似的,欢快极了。
    严宁也忍不住弯了唇角。
    和那双黑亮的可爱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儿。
    到了转角。
    严宁才挥挥手,有些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然后,一转弯。
    严宁的脚步,忽地一顿。
    拎在身侧的纸袋角,不轻不重地往她小腿处撞了一下。
    严宁微微吃痛,目光却仍定定地,在落在前方不远处,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颀长身影上
    。
    那人……
    该不会……
    虽然已经搬来惠泽一年了,这里也住着不少,像严宁一样,在附近两所学校走读的学生。每天上学放学,她也总能遇到些,男生女生都有。
    但,严宁实在不是一个外向的、善于攀谈交友的人。
    对路上不时遇到的那些同校生,她都维持着一个对陌生人该有的,敬而远之的状态。也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产生过交集。
    唯一的例外,就只发生在今天早上。
    不知不觉中。
    严宁停在了原地。
    余晖将人的影子拉长。
    逆着光线,严宁眯了下眼睛,认真地试图去分辨,走在前方的那个男生,究竟,是不是,那个仅仅见了两面、就让她印象太过深刻的——
    路琛。
    看了足足有五六秒,严宁才在心里下了结论。
    应该,不是。
    发尾太长了。
    身形好像也不太像。
    果然,下一秒,那个走在前面的男生,在到达严宁所住的楼栋前,便转了方向。
    人在侧身间,露出了一张严宁并不熟悉的脸。
    严宁终于轻轻吐了口气,缓步往前走。
    与此同时。
    右手手心,传来微微黏腻的触感,才让她发觉,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拎着纸袋的掌心,竟生出了层薄薄的细汗。
    严宁抿唇,把袋子换到左手。
    是天气太热了。
    她在心里想。
    -
    严宁到家的时候,严向荣已经来了。他坐在沙发上,膝头放着电脑,在处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