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靠在床头，回想着崔明曜最后推开他的动作, 回忆着他看自己的眼神。
    喜欢……到底什么是喜欢？
    他喜欢我吗？他说喜欢我……是在对我告白吗？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离开？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果然……他还是嫌我脏吗？
    姜正则浑浑噩噩地想着, 身上暗欲横流，却感觉到如坠冰窟。
    果然是发情期烧坏了他的神经, 他所看见的都是自己的幻觉吧。
    崔明曜不会说这些话, 不会捧着他的脸说喜欢, 不会温柔的安慰他, 跟他道歉。
    他拉起帽子, 转身钻进了被窝，屋内的暖气开的十分充足, 空气中满是崔明曜的信息素。
    浓烈、霸道、不容拒绝, 却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他的燥热。
    如果可以，他想拥有一件崔明曜的外套，这样他的发情热能够稍微好一些。
    若是他不出现, 此刻不会陷入如此难耐的地步,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太大, 现在抑制剂已经基本失效了。
    “明曜……”他紧紧裹着被子, 一口咬在无辜的兔耳朵上，尖锐的虎牙几乎将那布料咬穿, 他蜷缩着身子在床上蠕动，回想起每一次和崔明曜做的画面。
    想象着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拨弄的动作。
    眼角变得湿润，nk也是。
    “唔……”姜正则整个人缩在密不透风的被子里面，几乎要将自己憋死, 此时，他对信息素的感知力非常强。
    崔明曜，崔明曜……
    为什么总是想起他，为什么只能想起他？
    崔明曜说的没错，在被他这样伤害过之后，还是会本能的想起他，是卑微，是低贱……
    他咬紧牙关，感受到自己的理智被欲望的火焰一点点蚕食，他自虐一般的用指甲掐自己的手，疼痛转移，只要□□上的疼痛足够强烈，他就不会再想要崔明曜了……
    可，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崔明曜的脸。
    他想不通，他不明白，为什么崔明曜总是对他忽冷忽热。
    为什么下定决心要转断与他的联系，却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
    忽地，身后房间门的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稍稍打散他混乱的思绪。
    皮鞋敲击地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很快，转瞬就来到他的身侧。
    姜正则身子狠狠抖了一下，闻到一阵朗姆酒的气息。
    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死死掐住手腕的指甲一松。
    而后，背后传来一道力，裹在身上的被子被蓦地掀开了。
    他动作仓皇的一偏，来不及睁眼，只感到源源不断的信息素和冷气涌入他的鼻腔，下一秒，头顶上一重，那高飞的被子又落了下来。
    “崔……”看清了他的脸，姜正则下意识的开口，结果刚说出一个字，嘴就被一个冰冷的掌心捂住了。
    “姜正则。”崔明曜连名带姓的喊他，语气严肃地说，“你现在别说话，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的严肃。”
    姜正则瞳仁颤了颤，迟疑了三秒，缓缓点头。
    崔明曜去而复返，掀开他的被子，挤到了床上，现在与姜正则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是连呼吸都能喷洒到对方面部的近。
    “姜正则。”崔明曜喉结上下滚动，眉宇下压，严肃中略带着几分紧张，姜正则能感觉到捂他嘴的手隐隐颤抖。
    姜正则也神经紧绷起来，忐忑地望着他。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崔明曜认真地说，“见不到你会想你是真的，看到你和其他alpha单独相处会吃醋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
    姜正则瞳孔一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觉得我喜怒无常，三番两次的变脸，肯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崔明曜脸颊发烫，有些不敢直视那双澄澈的紫眸。
    不仅是观众看不懂他，他自己都有点看不懂。21年来，崔明曜从未喜欢过哪个人，他发觉自己很难用言语描述出对姜正则的感情，这份莫名其妙的独占欲和随时随地都想见到的欣喜，大概叫□□。
    “可是我喜欢你。”崔明曜松开手，此刻，他还头顶着一床被子，看上去有些滑稽，“我知道你内心一定不会再想接受我了，我曾经那样的伤害过你……”
    旁边扣分的提示音不断响起，和着他嘈杂不安的心跳，倒显得异常和谐。
    现在顾不得积分了，他甚至想，只要还活着，就不能错过。
    “我……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逼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崔明曜说，“就算有这层债务关系，你和我之间也是平等的，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你的想法，我不会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其实我，我、根本就不是……”
    喉咙一梗，剩下的词被做了消音处理。
    我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崔明曜。
    崔明曜脸颊一红，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朝他靠近几分，面红耳赤的重复了一遍。
    “总之，我喜欢你。”
    他已经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什么宁折不弯的直男言论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明知注定会分离，为何还要相遇？
    两人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会凝结成回忆，回忆是无法复刻的，这也是为何他要说出爱……
    “你是想和我做吗？”姜正则突然出声，语出惊人。
    崔明曜一愣，“……啊？”
    “你的喜欢……”姜正则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和上一次有什么不同。”
    上一次。
    崔明曜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口中的上一次是指的原主几个月前对他告白的那次。
    不过是为了骗他上床的把戏罢了，不是真话，是痛苦的开端，谎言的源头。
    崔明曜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误会。
    “当然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他赶忙否认，手忙脚乱的为自己正名，“正则，你可以把我们分开看，前面那个是1.0，而我是2.0，或者他是我的第二人格，我是主人格，他是副人格……”
    这一解释跟中二病犯了似的，越解释越乱，被姜正则湿漉漉的小鹿眼一看，他还好几次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不……反正、反正我就是喜欢你。”崔明曜单手捂住眼睛转过头去，“啊啊啊啊不是想和你做的那种喜欢，不是……也不、不全是……是想和你谈恋爱，但还是要看你的想法，你可以拒绝我，我不是逼你，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他，我不是我是……”
    崔明曜难堪到有些无地自容，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被分泌旺盛的荷尔蒙冲击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他极力想撇开原主和自己的关系，但又苦于系统的限制，他无法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展现给姜正则。
    结结巴巴说了一大堆，都连不成几句连贯的语句。姜正则能问出那句话，就说明他在潜意识中是不信任自己的。
    况且他此时跟一个正值发情期的omega告白是不是有点太不合时宜了？
    32cm的保温杯坚不可摧，硕大的，炽热的，弹跳着的。
    顶着这副模样说喜欢，也不怪人家会误会。
    思及此，崔明曜忍了忍，松开了他的肩膀。
    “没什么……”他沮丧的垂下脑袋，掀开被子的一角，退了出去，“我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想法，不是想做那种事。”
    “……”姜正则还留在被子里，没有反应，也没有回答，就静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崔明曜咽了咽口水，看了他两眼，将手心的汗擦在大衣内侧。
    好尴尬，好失落。
    原来表白被拒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崔明曜从未体验过，没想到竟是如此难受。
    脑海中007的提示音是急促的警报声，一声大过一声，像是为他失败的初恋敲响的钟声。
    老婆没追到，钱没还清，积分也快扣完了。
    好挫败，好难过。
    崔明曜心情低落，转身离开。
    还剩10积分，他打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去喝杯奶茶，点个炸鸡，穿个老头衫和大裤衩，坐在公司的办公室吃。
    他做好了回到现实中当一辈子植物人的觉悟。
    只是遗憾，再也见不到姜正则了。
    他握住门把手，悄然离去——
    “明曜。”蓦地，姜正则唤了他一声。
    崔明曜心头一震，脚步顿住了。
    姜正则那头静了半晌，而后缓声说道。
    “我不喜欢你和李雨澈来往。”
    “嗯？”崔明曜猛地回头。
    “那次发情期，是我用了你的手机，叫他来别墅的。”姜正则声音很轻，“对不起，我瞒了这么久。”
    此刻轮到崔明曜惊愕了。
    这什么情况？怎么又扯到李雨澈身上了。
    姜正则已经从被子里钻出来，只露出一个脑袋，低着头。
    离得远，崔明曜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摘下帽子后，姜正则的头发起了些许静电，白发散乱，东一丝西一缕的翘着，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