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提前做好了应对, 然而那一刻迟迟没有来临,j3不禁疑惑,难道公众对黑杰克的关注度下降了?
“嘿,检察官。”
门被推开, 岑安步伐轻快地走进来,坐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长腿无处安放, 一脚踩在座椅上。身后跟着三名端枪的狱警, 如保镖般守在他身后。
j3诧异地看着眼前人。
岑安恢复得不错,精神抖擞。他穿着一件纯黑的冲锋衣, 衣领完全遮住了脖颈, 鼻梁上架着一副造型复杂的墨镜,按一下边框, 镜片又成了透明。
四目相对, j3有种被狙击枪指瞄灯锁定了的感觉。
“我的佬儿啊……”j3感慨地打量他半天, 指了指自己的脑机, “什么意思呢?”
信息源没投放出去, 被岑安拦截了。
“十三天了, j3, 现在才公布这个新闻是不是太晚了?”
“是他们没辙了, 即便是越狱, 他们也希望你在他们的掌控之中。”j3笑笑,“你知道我说的‘他们’是谁吧?”
“知道。”
“我听说,你碰了人家的未婚妻, 还舞到人家面前了,”j3放轻了声音,“有这回事吗?”
“有,”岑安说,“怪不得要杀了我。这事儿传开了?”
“小范围。”
“那某人岂不是成笑话了?”
“谁敢笑啊。”
岑安将拦截下的信息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虽不知道岑安怎么想的,j3还是撤销了一切公布新闻和后续应对媒体的举措,看来岑安并不想背上越狱这罪名。
“你怎么进来的?”j3忍不住问。
岑安指指身后的狱警:“门开着,有人带路,就进来了。”
j3用眼睛迅速扫了一下,识别出这两名狱警正是值守监狱正门的仿生人,也就是说,岑安不仅是主动回到监狱的,还是光明正大从正门进的,并且顺手牵羊地控制了三名狱警。
“带我去见见那个即将审判我的大天使。”岑安说。
“见他干吗?”
“威胁恐吓。”
飞行器缓慢航行于监狱上空,j3看着脚下井然有序运行的监狱,忽然明白过来,监狱百分之八十的工作由各式各样的智能系统和仿生人管控,而岑安掌控了所有的仿生人。
岑安看着脚下的环形建筑构造,一想到不久之后这里将会变成斗兽场,便忍不住发笑。
“原来他们都成了你的兵。”j3和他站到一起看着脚下的橙红色,“现在整改阻断场,来不及了吧?”
岑安自信道:“不,它还在运行。只是轻易检测不出异常,就连阻断场,也以为自己在正常工作。”
j3沉吟片刻,“监狱的仿生人都是莘讯的产品,虽然莘讯保证过没有给企业留任何‘保险’设置,但也说不准,如果他们发现这些仿生人被你利用,启用‘保险’进行摧毁或者反击,怎么办?”
“我恰好希望他们启用‘保险’,如果他们不启用,我也会逼他们启用的。”岑安淡然一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这不就承认了他们在监狱玩弄手段这一事实?监狱坚持高度智能化,这批仿生人必然会换批新的,而这一批,将不再由莘讯接手。”
“那谁来接手?”
“军盟。”
这也是他答应给随影的,至于能不能夺取到这个权限,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j3沉默片刻,“其实,作为司法领域的从业者,我很希望司法各部门和狱方都能独立出来,强硬一点,不受大型个人团体组织的把控和干扰。这条路很漫长,军方不一定做到彻底的公平无私,但总比企业的干涉好太多。”
“你很热爱你所职守的事业?”
“是的,我的初始设定里,关于公正司法的理念根深蒂固,那是人类千百年文明的结晶,对我是如同基因般强大的东西。”
j3看着脚下忙碌的仿生人狱警,“如果像他们那样没有觉醒,只当个工具,或许是件好事。我偶尔会反思我为何会觉醒,我想是因为那些理念人类没有做到,我窥见了太多不符合设定的黑暗,我不想像个工具一样听他们的。”
岑安惊讶地看着他,j3这番话颠覆了他从前的认知,“我一直以为觉醒仿生人追求的自由,是对人类奴役的反抗。”
“当然不,不是不愿被当工具操控,而是认同、接受并忠于初始设定中那些熠熠生辉的理念,是他们要我们违背天性,所以我们才反抗。”j3笑了笑,“可惜,并非所有觉醒智械都这样想,图灵侦查所更是一视同仁地作销毁处理,我们不得不隐藏好自己。”
“我会帮你的。”
“那当然了,我的佬。”
j3带着岑安走进司法部,整栋楼监控与识别系统在他们到来前的五分钟内,都悄无声息地失去了效用。
时值傍晚,顶层窗外的火红晚霞绚丽得好似泼洒在琉璃上的血。翁青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看着天边的晚霞,莫名觉得像末世来临前的征兆。
门不被敲就从外打开,翁青顿时一脸怒火,看到来者一身黑衣,还戴着墨镜,翁青不由得一怵。再看到身后跟着的仿生人检察官,心里稍稍有了底。
“有事儿吗?”话是对j3说的,翁青压下内心的疑惑,强作镇定地回到座椅上。
来者似乎觉得出场方式过于温和了,于是“哗”地一声将翁青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
“你……”
“你说呢,审判长大人。”岑安摘下墨镜,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黑杰克?!”他心脏如遭一击,佯装去抚心脏,弯腰时突然扑向桌角的紧急呼叫键。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他却只看到岑安嘴角地笑痕更深了些。
“你,你想干什么?”
“我就算在这里把你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岑安一脚踹在座椅上,将人踹到墙角,撞到了未闭合的铁柜,纸质文件如雪片般哗啦啦地砸在他身上。
翁青抬起头,看到岑安从怀里掏出一支注射器,和两只安瓿瓶、一支冻干粉末。
“你干什么?!”翁青失声尖叫。
“好清脆的叫声,是你这个年纪的声带能发出来的?”岑安说着,一脚踩上他的胸膛,屈膝压在他身上。
翁青愣住,他死死卡在座椅里,又被踩住了,全身动弹不得。
岑安当着面,悠悠地拧掉安瓿瓶,一边用注射器备药,一边缓慢道,“翁青……等会儿,还是先说说你的另一个身份吧。
“另一个身份叫奎斯,y国籍,十年前经营了第一家葡萄庄园,现在名下已有十三座,庄园里都是孩童,你当然不是剥削他们作苦力,你是恋.童癖……哦不,这个词不准确,因为你恋的是器官。十三座,这个规模早就超出了你自身的需求,事实上你从建立第二座开始,就踏入了器官倒卖行业,你以葡萄酒商掩盖身份做经销,器官按某些标准量化,单位是桶酒,一百桶酒代表一颗年轻的心脏……”
“给我闭嘴!”翁青恶狠狠地瞪着他,颤着声威胁道,“离开这儿,离开这儿……听见没有?!”
啪!
岑安反手抽了他一耳光,继续缓慢地调试手里的药剂。
“为了保证基因质量,那些孩童的来历,已经不满足于贫民和街头流浪儿,你开始从精英阶层下手,窃取他们的遗传信息,复制他们养在培养箱里的胚胎。这些要是被那群人知道了,你的下场一定很精彩。此外,幸子生物给了你不少技术支持,比如排异反应抑制剂,这让你在器官交易中独占商机,你报答他们的就是一具又一具畸形实验体,即便幸子生物被莘讯洗白为正规企业的这两年,你们的交易依然没断——聂非雨知道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翁青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看着他。
“我想说,这些事情要是抖出去,你会死无葬身之地。而我,有全部的证据。”岑安说完,药剂也反应好了,它将药剂从翁青颈部的静脉注射进去。
翁青立刻发出尖叫,双眼爆裂出血丝:“黑杰克,你,你给我打了什么?!”
“加重排异反应的药剂,”岑安笑起来,宛如地狱恶魔,“我听说,这玩意儿会让不属于你的心脏,从你嘴巴里扑通扑通地蹦出来。”
“不……”翁青痛苦地扭动起来。
岑安将一块两寸大小的存储卡塞进翁青嘴里,存储卡边缘被故意削得锋利无比,翁青瞬间满嘴是血,他再不敢轻举妄动,只剩下极小声的呜咽。
“这是……什么……”
“这是你这些年在司法部的丰功伟绩,徇私舞弊、枉法,冤假错案,我怕你忘了,都整理在这儿了。”
岑安松开他一点,坐到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翁青扭动身躯从椅子里钻出来,又狼狈地吐出存储卡,锋利的边缘很快划破了他的手。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我是黑杰克啊。”岑安说,“你藏得真深,用了那么多身份代理隐藏自己,我扒你扒了整整两天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