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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联系人没多少,消息倒挺多,祝璟侧头扫了两眼。
    「瞿荣:牧哥, 昨天说的那批新杯子我已经下单……」
    后面的字看不见。
    「瞿荣[两条]:发票都在我这, 仓库我让人今天收拾……」
    祝璟只漫不经心扫了一眼, 并没有放在心上, 隔了片刻, 消息提示音又来了。
    「钟天成:[语音]」
    「钟天成[两条]:[动画表情]」
    「钟天成[三条]:[语音]」
    「钟天成[四条]:元淮?」
    元淮?
    祝璟眼神微凛。
    这几天牧元淮和钟天成的聊天频率高得反常, 光是他撞见的就有三四次。祝璟的目光停留在床头那部手机上。
    浴室门亮堂堂,磨砂玻璃透出朦胧的光。祝璟只迟疑了半秒, 手指便输入密码划开了屏幕。
    这个动作太过熟练, 连他自己都怔了一瞬。回过神, 祝璟发现他的指尖正悬在微信图标上方,突然反应过来,他这算什么?查岗吗?
    祝璟微微蹙起眉, 压根理不清自己行为的逻辑,但按照牧元淮那一点就着的性子……
    “咔嗒”一声,手机被重重扣回去。祝璟转身抓起那堆衣物,全程脸不红心不跳,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做。
    牧元淮的衣柜像个调色盘,衣服花色奇多,款式丰富,主打一个什么都敢穿,曾经穿过的那几件破洞装只是冰山一角。
    祝璟指尖挂着一件黑色的无袖上衣,软绵绵,布料紧贴在他细瘦的指腹上,松垮地向下垂。
    祝璟鬼使神差将衣服往身上比了比。领口大就算了,袖口几乎开到了腰际。
    空调冷风掠过皮肤,祝璟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牧元淮不止一次当他面脱过上衣。
    前段时间他发烧住主卧那几天,牧元淮洗完澡出来,水珠顺着腰腹滑进裤腰的画面至今祝璟都能清晰记起。
    换了别人在场,他也会这样随随便便脱衣服么?
    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
    与此同时,浴室的水声停了。
    祝璟垂眸看去,来电备注显示外婆。
    扣扣。
    浴室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哥,外婆的电话。”
    牧元淮有个习惯——抹沐浴露必须要关掉花洒。
    倒不是什么先进的环保理念,纯属是潜意识里担心流水会误冲走他刚抹上的沐浴露。
    他正往脖颈处打着圈抹泡沫,闻言朝门外扬声道:“拿进来给我。”
    门外静了一瞬。
    祝璟:“……那开下门。”
    “没锁。”牧元淮头也不回,发丝残余的水珠滴落在肩膀上。
    他话音落地,浴室门“咔嗒”一声轻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门把率先闯进牧元淮视线,腕骨又白又干净。
    紧接着,祝璟举着手机迈进浴室,却在抬眼瞬间僵在了原地。
    祝璟细密的睫毛动了一下,像被风吹了眼睛,随即愣在原地。
    他不是没想象过牧元淮在浴室的样子。
    可能在擦头发,可能在穿衣服,甚至可能正用浴巾裹住湿漉漉的身体……
    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
    氤氲着温凉水汽的淋浴房,男人修长的身躯上零散覆盖了一层半遮半掩的泡沫,水珠正顺着他凹陷的背沟往下淌。
    几分钟前还被衣物包裹的身体,此刻毫无保留地撞进视野。祝璟攥着手机的指节没来由用了用力,连呼吸都屏住了。
    淋浴房内,牧元淮惯用凉水洗澡,透明的玻璃隔断清晰到不见丝毫雾气。
    祝璟感觉自己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一下。
    而始作俑者却漫不经心地揉搓着手臂,甚至随手拧开花洒淋了淋手掌的泡沫。水花溅在玻璃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牧元淮推开淋浴门,玻璃上残留的水珠簌簌滚落。
    他朝祝璟伸出手:“手机。”
    “……”
    “愣着干嘛?给我啊。”牧元淮伸着手,还得防止手臂上的水珠滴到淋浴房外。
    祝璟目光掠过对方湿漉漉的腕骨,又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急急避开。
    牧元淮丝毫没有挪脚的意思,反而往玻璃隔断上一靠:“喂,过不过来,我特么又不会拿泡沫呼你,赶紧的。”
    他嗓音里带着浴室特有的潮湿感。
    不耐烦地催促了几声,祝璟终于动了动他那灌了铅的双腿。
    手机成功交到牧元淮手里。
    牧元淮甩了甩头发,发尾的泡沫顺着脖颈滑到锁骨,一路延伸。
    他回拨电话,对面老人说给他寄了点自家种的有机食品,让他明后天早点起床,早点把快递里的东西拿出来,别闷坏了。
    不是什么非得大晚上打电话的事,老人简简单单说了几句就结束了。
    牧元淮爷奶去世得早,但外公外婆健在,两位老人就住在隔壁市的郊区,房子是他买的,附带一个可以种地的小院,满足老人的心愿。
    他关心了几句老人的身体,顺便第八百次嘱咐他们别老熬夜刷短视频,这才挂断电话。
    摁灭手机,他大爷似的手腕往外一斜,示意某人把手机拿出去。
    牧元淮手臂在空中晃了半天都没人回应,身上的沐浴露都要干成薄膜了。
    被人无视,他不满地“啧”了声,没好气地掀起眼皮。
    “不是要给你们班主任发消息么,不发了就去把充电线插上。”
    牧元淮抬眼的刹那,祝璟正斜靠在墙上,肩胛骨正抵着冰凉的瓷砖,眼睑半垂,目光缓慢地划过他身上。
    祝璟并不是容易大惊小怪的性格,短短几分钟,脑热褪去,神思恢复冷静。故而被牧元淮当场抓包,也只是不慌不忙地眨了眨眼。
    “……?”牧元淮摇手机的动作忽然停了,片刻他又给自己洗脑:都是男人,又这么熟,洗个澡还要遮遮掩掩未免矫情。
    他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性格,每年大冷天瞿荣约他上澡堂,他都会去。
    所以真没觉得让祝璟送手机有什么不对,很正常啊。
    两秒后……
    某人还在看。
    牧元淮:正常。
    过了五秒。
    还在看。
    牧元淮:我不是矫情的人。
    又过了十秒。
    还他妈看?
    牧元淮:矫情就矫情吧。
    他绷着脸:“艹你大爷的,看够没?!”
    “我没——”
    “没什么没,还没看够?赶紧给我滚出去!”
    牧元淮强忍着打瞎祝璟的念头,硬是把对方连人带手机一起轰了出去。
    浴室门嘭的一声合上!
    牧元淮背靠墙壁,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沐浴露的柑橘香充斥在浴室的每个角落。
    缓了好一阵,纠结、后悔、生气轮番在他脸上闪过,最终化成了一张巨臭无比脸。
    -
    翌日开学,祝璟一到学校就找了徐妙,徐妙早有心理准备,昨晚她回复过消息,说不住校的话只能等明天开学再联系后勤处取消报名。
    徐妙很喜欢祝璟这种省心的好学生,此刻人就在眼前,忍不住多关心几句。
    她捏着笔尖在教案上轻轻点了两下:“昨天我看你哥哥填的是住校,怎么好端端改主意了?是有什么顾虑吗?”
    祝璟:“没有,家里住惯了。”
    说完,他莫名回想起昨晚牧元淮的表情,飞快补充一句:“我哥舍不得我。”
    徐妙一下被逗笑了,她带祝璟两年,也不知这孩子高二毕业后怎么回事,老是面无表情吐出让她忍俊不禁的话。
    “行行行,老师知道你们兄弟俩关系好了,一会儿我给后勤老师打电话,你回班级吧,通知班长开班会,开完班会座位也要重新调整调整。”
    “嗯,谢谢老师。”
    高三换了教学楼,从人工湖旁的格物楼换到了距离食堂和寝室都近的明德楼。
    祝璟回到教室整理了一下抽屉,徐妙就来了。
    徐妙进班级的架势摆得很大,众人都以为座位要大调,一部分戏精的已经在依依惜别了,比如林天瑞。
    “祝哥,我真的舍不得你啊祝哥,呜呜呜……离开你,谁还教我做数学题……”
    “某些人我都不想说。”徐妙踩着小高跟,手上卷着一筒答案纸,对着林天瑞的方向敲了敲。
    “你们数学老师巴不得一天占八节课教你们数学题,你们也是,多去办公室找找他,别老麻烦同桌,反倒让数学老师闲着。”
    班上哄闹一阵,徐妙也跟着这帮小子一起笑。
    野了一个月,重新回来上课,规则的建立需要时间,至少第一堂课就要求学生恢复期末紧张的状态不现实。
    徐妙托了托眼镜:“可以了,大家安静安静,老师报一下要换座位的同学名单,换完座位给大家发英语暑期卷子答案纸,核对后讲错题。”
    不知是不是徐妙听到了林天瑞的祷告,直到名单报完,他和祝璟的名字都没有出现,两人成了为数不多座位一动不动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