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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几秒后,在陈竹年注视下,鹤来又慢慢将双手放下来。
    他说:“反正我全身都被你看过了。”
    说着眼泪委屈巴巴地挂在眼睫上。
    陈竹年想问他“看过”是指以前还是现在。
    他想了想,还是忍住。
    鹤来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擦身上其他黏湿的地方,确保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尾巴被他塞进浴袍,耳朵则被裹在头上的干发毛巾遮住。
    他按住浴室门把手。
    听见陈竹年问他:“信息素状态还好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鹤来语气冷冰冰:“不要你管。”
    后颈腺体不光疼,还不寻常地肿胀起来。
    看来发.情期还是被陈竹年的信息素刺激地提前。
    鹤来甚至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拍卖现场控制不住信息素。
    越想越愤怒,鹤来转过头去,对着陈竹年咬牙切齿地说。
    “你不准买我的契约权。”
    “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再也,再也不要,”他反复强调,“不要见到你。”
    话音刚落。
    浴室残留的一点暧昧,彻底化成冰点。
    陈竹年盯着鹤来耳骨上的耳钉。
    舌尖轻舔尖牙。
    眸色骤暗。
    第18章 强迫
    门锁发出被锁定的“咔嚓”声。
    鹤来脸色一沉。
    他侧过头去看陈竹年。
    陈竹年神色平静,仿佛刚才远程锁住浴室门锁的人不是他。
    对上鹤来视线,他轻声说。
    “为什么不想见到我。”
    鹤来冷冰冰道:“你都把门锁了,你还问为什么。”
    陈竹年盯着他看了半晌,只是说:“过来。你发尾还在滴水。”
    鹤来久久站在原地。
    陈竹年也不催促。
    他耐心一向很好。此刻也应该气定神闲也对。
    也对。
    陈竹年眼眸微眯。
    一侧尖牙愈发酸痛。
    沉默的怒火化作宽木,横在两人中间。
    水流早已止住,浴室里的温度一点点消散。
    鹤来面色也从原先的红润到脆弱的青白。
    纯白的浴袍披在他身上,使得他像时刻就要被风吹走的薄纸。
    僵持几分钟后,鹤来指尖勾上系在腰上的腰带,稍微用力,柔软的腰带瞬间掉落在地。
    尾端缠在鹤来粉红的脚踝处。
    同时,浴袍敞开,露出正面一片艳丽风景。
    鹤来两侧肩膀往后退,松垮的浴袍领口沿着他顺滑的肌肤直往下掉,最后堪堪停在小臂处。
    他肌肤胜雪,越柔软的地方越容易留下痕迹,像纯净雪地上点缀了香气馥郁的红梅。
    红梅顺着他上下起伏的呼吸,在空气中发颤。
    此刻浴袍已经遮不住什么,一点遮掩反而增添许多欲拒还迎的引诱。
    原本应让人血脉偾张的场景却因两人之间的僵持而格外沉重。
    陈竹年眉轻蹙。
    鹤来一步步走过去。
    说:“你把我困在这里。你不就想我脱给你看吗。”
    他说:“我是伴侣型仿生人。”
    “你们人类不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才想要和我接触吗。”
    浴袍愈发松软,逐渐往下掉。
    “停。”陈竹年只手撑在额上。
    他眉紧紧皱在一起。耳钉戴在鹤来耳骨上,此刻他只能靠自己稳住情绪。
    糟糕的情绪。
    糟糕的情况。
    所有的一切,乱成一团。
    直到鹤来走到浴缸旁边。
    直到温热的眼泪滴落在陈竹年手臂。
    他一边抽泣,一边愤怒地控诉陈竹年。
    “你也骗了我。”
    “你早就认出我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你是小狗。我的信息素味道你一闻就知道。”
    陈竹年沉默不言。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疯得不轻。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第一反应告诉他,既然双方都喜欢欺骗彼此,那不是正好说明他们很般配么。
    他就说。
    “是。我是狗。”
    视线没再习惯性落在鹤来身上。
    过了会儿,他又沙哑着声音问。
    “真的这么讨厌我。”
    鹤来用手揩去丢人的眼泪。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不要再和你绑定契约。”
    “你不和我绑定契约,不是因为你讨厌我,”陈竹年冷声说,“而是因为你更想和别的alpha建立关系。”
    鹤来看着他:“我的契约权在谁的手上,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我迷住,”他声音哽咽,“你……我问过你两次,喜不喜欢我,你都……”
    “现在你却那么在意我的契约权在谁手上,”鹤来又一次问他,“我的契约权,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经历过一次糟糕的暗恋,被程序控制,无可救药地喜欢陈竹年这样冷漠的人,在付出了所有真心后,得到的只是对方无情的回答。
    再次见面,他像个笨蛋一样被对方看透身份,又一次,反应和情绪都由陈竹年控制。
    甚至鹤来希望陈竹年把他当作陌生仿生人,只是出于兴趣想要他的契约权。
    也好过他重复经历五年前的生活,又一次喜欢陈竹年,又一次被拒绝。
    伴侣型仿生人的感情是很不值钱,只要契约权绑定,谁都可以喜欢。
    但他也有自我意识。
    他不知道陈竹年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曾经占有过的仿生人不可以被他人占有,还是单纯想再折磨他一年。
    用感情,用身体。
    无论如何。
    鹤来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单恋陈竹年了。
    鹤来忍住不让眼泪掉下。
    于是他说。
    “如果你还要买我的契约权。”
    “我就恨你一辈子。”
    陈竹年没说话。
    他侧过脸。
    从鹤来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陈竹年一道紧绷的下颌线。
    随后感觉手腕被人紧紧拽住。
    鹤来知道,如果陈竹年想要,他很轻易就会被陈竹年拉进怀里。
    再被标记。
    他没办法抵抗。
    omega对alpha的臣服就像草食动物对肉食动物天生的恐惧。
    鹤来眼眶红着。
    说:“浴袍只剩这么一件,我的衣服已经被你弄坏,你再扯,我等会儿只有光着出去。”
    其实现状远没有这么严重,陈竹年只需要动动念头,就会有人准备一衣柜的新衣服给鹤来。
    完美贴合鹤来尺寸的衣服应该是很多的。
    过去五年,陈竹年每去到某个新地方,就会习惯性给鹤来定做衣服。
    仿生人曾在他怀里呢喃过一句,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给他买各种装饰。
    彼时陈竹年还说不清到底喜不喜欢。
    他只是觉得。
    是不是在衣柜里塞满鹤来的衣服,家里就不会那么空旷,那么冷清又让人难以承受。
    是不是能让他产生一瞬间鹤来没死的幻觉。
    陈竹年这样熬了五年,没想到衣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派上用场。
    握住鹤来手腕的力道逐渐放松。
    陈竹年缓缓把手放下。
    同时。
    浴室智能锁被解开。
    陈竹年起身,没看鹤来的眼眸,他极为平常地给鹤来整理好浴袍,再将发尾剩余的冰冷水珠抹去。
    动作轻柔地仿佛两人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妻,从未吵过架。
    前提是忽略陈竹年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爽,整个人像站在瓢泼大雨中淋了半小时雨的落魄。
    腰带再次系好。
    陈竹年只说:“你把耳钉给我。”
    鹤来干脆地取下耳钉。
    他仰头:“是你戴在我耳朵上的。我没要你的耳钉。”
    陈竹年说:“我知道。”
    他才缓缓抬起眼眸,看着鹤来,说:“一直都是我在强迫你。”
    “对吗。”
    “我给你的一切,其实你都不想要。”
    “对吗。”
    鹤来有霎那间的呆愣。
    他很快地抿了下唇,视线移开。
    脑内终端不断提醒他拍卖即将开始。
    他好像想说些什么。
    陈竹年眼睫往上。
    他安静地等待。
    等来的却是鹤来的沉默。
    陈竹年下颌抵在鹤来发顶。
    说:“对不起。”
    最后,鹤来只是将耳钉放在洗手台上。
    没再说一句话。
    omega的气息逐渐消散。
    不知陈竹年独自一人在浴缸里坐了多久,直到最后浴缸里的水冷得刺骨。
    他将耳钉扣在耳骨上,让最大档位电流一次次刺激自己的神经。
    用这种方法压抑情绪,对身体百害无一利,然而这是当下唯一能控制他情绪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