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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这是斯鸣羽第一次坐赵京卉的车,她的车跟自己的差不多,没太多装饰,除了挂个平安符。
    中控台面上除了纸巾和手机支架其余什么也没有,没有玩偶,也没有她以前喜欢的小黄人。
    斯鸣羽降下点车窗,晚风鼓进车内,顷刻间就拂乱了她的头发。
    借着路边映照进的灯光,斯鸣羽见赵京卉抬手理发,她右手上臂处有一块浅浅的淤青。
    斯鸣羽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
    她没让郑云瑞送她,因为想过来看看赵京卉。同时也明白,没有赵京卉的首肯,天添不会倒车回来。
    她这样静静想着,心绪万般复杂。
    “姐,”天添这时轻声叫赵京卉,“我放点歌?”
    赵京卉应了声,天添打开音乐软件随机放了首。
    “窗纱外小鹿给我送枝花,梳化上下凡天使共我喝着茶,世间千千万万人未明白我......”
    “这首歌,好像有首cp歌,”天添有意打破沉默,“叫什么?”
    斯鸣羽轻声道:“《红屋顶》。”
    “啊对对,刚一下子想不起来。”
    眼角余光瞥见赵京卉将头别向窗外,斯鸣羽收住笑容不再说话。
    一时间,车厢内只剩下淡淡的音乐声。
    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住处,斯鸣羽问:“家里有冰袋吗?”
    这话是问的赵京卉,可斯鸣羽没看她,赵京卉也没答。天添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问:“姐,你家有冰袋吗?”
    赵京卉回:“没。”
    天添说:“买了云南白药,应该也管用吧?”
    斯鸣羽下车,走到主驾处让天添稍等,她去楼上拿个冰袋。
    这小区地段不算好,从外立面看档次也一般,赵京卉靠窗看着斯鸣羽离去的背影。
    “这什么小区?”她问。
    “这,应该是人才公寓吧?”天添说。
    “人才公寓?”赵京卉不解,“什么人申请的?”
    “额,本人名下没当地的房产,然后学历的话,本科以上?”天添也不太清楚,“还是说要名校?”
    “没房产?”赵京卉一惊。
    “啊,对。”
    赵京卉不再说话。
    不多时,斯鸣羽下来,将冰袋递给天添,又叮嘱二十四小时内不能碰热水,尽量冰敷。
    天添应好,开口准备转述给赵京卉:“姐......”
    赵京卉轻声道:“听见了。”
    又一路开到赵京卉小区,天添本想扶着赵京卉进家门,但赵京卉坚决拒绝。赵京卉道了谢,摸索着用手里的拐杖前行,进家门时,人快要累得虚脱。
    她坐沙发上休息了会儿,接着去卫生间擦身子,擦完出来够拐杖、穿衣服,她看着镜前的自己,眼圈下一片淡淡的乌黑。
    昨天下播后两点多才睡,今早八点又起床去爬山,爬完山她就成了个瘸子。
    她抬手,忽然又发现自己右臂上方有块淤青,也不知道在哪里磕的。
    赵京卉架着拐杖回房间,护完肤后小心翼翼地将右腿放到床沿,然后用斯鸣羽给她的冰袋轻按伤处。
    一阵刺骨的冰冷令她霎时皱眉闭眼,冷到刺痛,仿佛整个右踝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
    可闭眼的刹那,她不免想到斯鸣羽,好像这十年过去,她也不那么的了解她了。斯鸣羽变了许多,所以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因为见过十年前大方乐观的斯鸣羽,一旦她变得小心克制知分寸,变得开始主动与她保持距离,她反而有些接受不了。
    为什么呢?赵京卉也接受不了这样矛盾的自己,她到底想要什么?
    忽然床边的手机振动,赵京卉欠身去够手机,见微信的好友列表里多了条好友申请。
    申请人是斯鸣羽。
    第20章
    这不是斯鸣羽的微信,这是赵京卉的第一反应。但想来可笑,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她们分手时她将她删除,她的微信号、昵称、头像等她都记得,来加她的这个号显然不是斯鸣羽的风格。
    她爱用卡通图片做头像,但这号的头像是一张风景照。
    赵京卉不再多想,毕竟人心思变。即便她有两三个号那也不稀奇。
    只是为什么要加她?她很清楚,斯鸣羽不是那种不顾体面、死缠烂打的人。
    赵京卉又看那条好友申请,下面有行小字:想请你帮个忙。
    斯鸣羽家里这么有钱居然要请她帮忙,怎么?是要破产了?
    赵京卉不免又想到斯鸣羽在越州连套自住房都没有的事。她经济状况不太好?还是说受她们曾经恋爱的影响,她父母如今连这点支持都不愿给她?
    赵京卉犹豫几秒,点了通过验证,随后将手机放一边,等斯鸣羽给她发消息。
    她拿出平板开始看工作室设计的新款,没一会儿,手机振动。赵京卉没立即查看,等了片刻才去拿手机。
    解锁前,她从床头抽了张纸巾擦手心的汗。
    斯鸣羽没找她,是裘莱找她,说你脚崴了?
    一定是天添说的。赵京卉随手回了个嗯,将手机放一边。
    没一会儿又振动,赵京卉拿起来,见斯鸣羽给她发了句在吗?
    赵京卉捏着手里那团纸揉搓,捏到纸屑快要掉下来,回了个问号。
    接着又开始看款,几个款翻来覆去地看,看到她快要爆炸。
    斯鸣羽回:想问你借点钱。
    赵京卉又抽了张纸在手心捏着,捏成皱巴巴的一团。她打开各银行app看自己的账户余额,看平台上的交易流水,又确认了一遍给各工厂的付款账期。
    盘了一遍手头的可用资金,她回斯鸣羽:需要多少?
    也是在这发出去的瞬间,她忽然神志清醒,难道斯鸣羽会问她借钱?脑海中一下子闪过裘莱上次说的什么动物卫生监督所,她后来听裘莱说,宣雨露去打听了,压根没这回事,大概率是诈骗。她俩当时还感慨,如今诈骗手段这么高明。
    可赵京卉还是不放心,她想了想,直接拨了个电话。
    拨出去的那刻她就开始后悔,整个胸腔像一座空荡的山谷,充斥着她心脏跳动的剧烈回声。
    嘟、嘟、嘟。
    赵京卉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喂?”是斯鸣羽的声音,“京卉?”
    赵京卉没回应,整个世界在那瞬间寂静,她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在这片空白中出现了第一次斯鸣羽打电话时的画面,那时斯鸣羽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喂了声,她不知该怎样表达内心的紧张,便只回了个嗯字。
    “赵京卉。”斯鸣羽轻声叫她名字。
    赵京卉回神,开口道:“你有事吗?”
    “我......”
    “你有几个微信号?”她怕斯鸣羽不好张口。
    “一个,怎么了?”
    赵京卉将电话挂了。
    看来斯鸣羽根本就不知情。她只恨自己轻易被骗。
    将那人拉黑删除,赵京卉坐床上生闷气。气了会儿,她用微信搜斯鸣羽的手机号。她还和原来一样,用的卡通头像。
    都哪来的骗子?
    裘莱这时问她:你一个人在家?
    赵京卉回:嗯。
    裘莱回:要不要过来陪你几天?你方便吗现在?
    赵京卉回:不用,有拐杖。
    她忍住没跟裘莱讲自己差点被骗的事,若告诉她,她一定会笑话她傻,是个恋爱脑。
    但她不是恋爱脑,她说过很多次了她不是。
    直到现在,斯鸣羽也没从接电话到挂电话的这阵情绪中缓过来,这十年来,赵京卉没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但赵京卉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微信怎么了?
    这晚斯鸣羽没睡好,先是翻来覆去地想微信的事,后来迷迷糊糊睡着,又断断续续地做梦。有些她忘了,但醒来前的那个还记得。
    梦里是她和赵京卉分手的那天,那天天色阴沉,她短袖外还穿了件格子衬衫。
    梦里的她和十年前一样,第一次见赵京卉在自己面前哭,赵京卉哭着问她,问她可不可以相信自己?她在那刻心如刀绞。
    可那句“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越是不说,她的左臂便越如刀割般疼痛。片刻后,她的衬衫袖口处便洇满了鲜血。
    斯鸣羽猛地睁眼,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左腕,才惊觉这只是场梦。
    可梦里的场景与感受太过真实,她好像还无法从梦境中脱离,无法摆脱赵京卉的痛苦,也无法摆脱自己的痛苦,更无法抑制地想要继续流泪。
    等缓过这阵,她起床洗了把脸,坐在床头拿手机翻赵京卉的微信账号。她知道这些年赵京卉一直用这个号,但她肯定已经把她删了,她也没敢给她发一句话。
    点进聊天框,她试着发了句:你脚还好吗?
    果然,红色感叹号。
    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赵京卉才会给她打电话的,斯鸣羽想了想,申请了添加好友。
    赵京卉这晚也没睡好,一来是还在生气,二来是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