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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第146节
    他问:“郑娘子读过哪些兵书?不必拘泥,读得少也无妨,勤能补拙。”
    丹朱眼神清澈:“啊?什么兵书,我不识字。”
    “……”
    沉默了一会儿,谢稽抬起头,看向骊珠的目光分外沉重。
    骊珠只好回以讪笑。
    不识字怎么啦?
    都流民军了,又不是他那些天潢贵胄的弟子,不识字不是很正常吗?
    楚夫人微笑道:“公主要饮一盏梅子酒吗?自家酿的,味道还不错。”
    骊珠连忙拒绝:“我酒量不好,多谢夫人美意。”
    上次听了裴照野那话,她哪里还敢喝酒!
    她这边滴酒不沾,裴照野那边倒是莫名其妙与谢稽拼起酒来,似乎想把谢稽灌醉。
    骊珠托着腮,觉得好笑。
    这些文人雅士,哪个不是久经宴饮,即便是跟武将比酒量,也常常毫不逊色。
    果不其然。
    酒过三巡,谢稽屹立不倒,顾秉安和丹朱等人早已横陈一片。
    一个嘴里念叨着“谢稽是我老师嘿嘿”,一个气恼嚷嚷着“我不爱读书为什么要我读书”。
    裴照野和长君一道,将他们分别送回房中。
    骊珠跟在后面,频频端详裴照野的面色。
    “……你没喝醉啊?你为什么没醉?”
    裴照野关上门,瞥了骊珠一眼:
    “我要是喝醉了,你会向我对你一样对我吗?”
    他对她一样……
    骊珠顿时脸颊通红,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叫道:
    “当然不会!”
    “没意思,那就不醉了。”他摆摆手道,“我回去洗漱,待会儿一起睡觉。”
    “……”
    骊珠面色微红地回到她的客房内。
    他应该说的只是单纯的睡觉,不会做什么吧?
    这可是在别人家中。
    骊珠在心里默默纠结了片刻,梳洗后躺倒在软塌上,很快又琢磨谢稽与绛州世族的事。
    谢稽态度松动是好事,可根本的粮饷问题仍没有解决。
    骊珠望着头上的帐顶。
    屋内没有点灯,黑沉沉的,窗缝里吹进来一点风,帷帐像波浪一样晃动。
    思绪也在黑色的浪中翻涌。
    一闭上眼,她仿佛就能看到神女阙的重峦叠嶂。
    山的另一面,乌桓人的马在嘶鸣,北地的街上没有青年,男人全都被拉去服了徭役,女人被捆成一串向乌桓人换马。
    山的这一面,有无数张嘴对着她张开,她必须填满他们,否则她也会变成被拿去换马的女人。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不能再固守从前的行事准则。
    就像这一次见谢稽,如果不是裴照野兵行险着,她连谢稽的面都见不到,更别提有机会与他坐下来面谈。
    她需要钱。
    足够武装自己,应对危机的钱。
    ……她父皇过去都是怎么筹钱的?
    骊珠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许多答案。
    窗棂有些微响动。
    黑暗中,皂角香混着一缕很淡的酒气靠近。
    “那么认真地在想什么?”
    骊珠抿唇:“很坏很坏的事。”
    裴照野露出一个轻浮的笑意。
    “这么巧……”
    “……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骊珠阻拦住他刚挑起她衣摆的手。
    尽管她的力气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裴照野还是停了下来。
    “不是不讨厌我了?”
    骊珠极有原则地解释:
    “喜欢你才不能纵容你,别的都算事出有因可以原谅,但茅房这个纯粹就是你私自泄愤,还好谢稽不计较,但作为惩戒,这几日不可以做。”
    他不言语地瞧了她一阵。
    叽里咕噜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还有奖有罚,真以为自己训狗呢?
    “不做可以,亲一下总行吧?”
    骊珠认真思考了片刻,陷在枕头里的脑袋微微颔首,她道:
    “那倒是可以……”
    刚一说完,骊珠整个人就被单臂捞起,压在怀里。
    那具精悍身躯里仿佛藏着用不完的力气,哪怕只是唇瓣相贴,呼吸缠绕,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那股浓重的情欲,几乎要钻进她的骨髓,从里到外地将她淹没。
    “做吗?”他呼吸粗重地问。
    骊珠脑子是懵的,但原则还在。
    “……不做。”
    他冷笑了一下,刚分开的唇又贴在了一起。
    他的手指插进她发丝中,另一手却不抱她,只是撑在枕边,俯首搅动她的口舌,拉出暧昧缠绵的银丝。
    “不做吗?”他轻咬着他白日指腹碾过的耳珠,声音喘得很沉,“会让你舒服的。”
    他的呼吸和嗓音在她耳廓震动。
    骊珠攀援着他,身体上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顿时腰窝酸麻地软下去。
    “……说了不做就是不做!”
    “哦?公主这么有原则啊。”
    裴照野挑了挑眉,眼尾勾起略带恶意的笑。
    然而抽出手来,五指微曲着,水泽从指尖滑到他青筋微凸的手背上,他低头舔了一下手背。
    “那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我的手上是什么,公主知道吗?”
    “…………”
    他一点点舔干净。
    漆黑的眼半垂,做着这种事时,偏偏眉目疏冷,很正经的模样。
    骊珠怀疑他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个表情。
    “没用的,就算你变成一只狐狸精也没用。”
    她偏过头去,雪白脖颈上有倔强纤长的脉络。
    “裴照野,你要改掉一些你的坏脾气,我也要改掉我的迂腐刚直,我们没有时间了,下次也不一定还有允许我们犯错的机会。”
    “……为什么要改?”他问。
    骊珠怒目:“你不改你下次还想推谁进茅房!”
    裴照野埋首在她颈窝里,低低地笑: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你,你为什么要改?”
    骊珠愣了一下。
    “你的迂腐刚直,我都觉得刚刚好。”
    他轻抚着她湿漉漉的鬓发,每次被他亲得双目失神后,她的眼珠都很澄澈,很漂亮。
    裴照野看着她,眼底无边情潮涌动:
    “乱世是个长夜,长夜太黑了,见到一点光,就会有无数飞蛾不受控制被涌来,哪怕被烫死也心甘情愿,要是融进随处可见的黑暗,谁还会被吸引呢?”
    “骊珠,你只管做低眉菩萨,我来做你的雷霆手段。”
    对视片刻,唇舌再度交缠。
    这一次的吻很柔软,十指紧扣,像是在给彼此支撑。
    梅子酒的酒劲终于迟迟上头,吻到最后,分开时,裴照野几乎在她身旁倒头就睡。
    骊珠侧身,食指轻轻拨弄他的睫羽。
    被子上方露出的眼睛眨啊眨。
    气喘许久才平息,然而骊珠静静端详着他的睡颜,耳尖却越来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