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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 第93节
    “做什么罢?等来日二叔立下大功,二叔替你去请旨,咱们覃氏的嫡长公子,就该配天下最尊贵的公主。”
    “……”
    覃珣虽不赞同二叔的做法,然话已至此,他也只能再另寻办法。
    待他走后,覃戎脸上的笑容尽褪,摇头道:
    “性子还是太软,如此优柔寡断,仁善太过,今后怎么扛得起覃家的门楣?我看,还不如那个清河公主呢。”
    郭夫人从内室而出,替他披衣。
    郭夫人微笑:“这回不是红叶寨的那位山主,在挟持公主行事了?”
    “夫人莫要再取笑我了,这次郡内诸官重回原职,抬了崔时雍的官声,得了民心,如此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朝中非议,一看便是宫里人的行事作风,不像是绿林中人的思路。”
    而且,从伊陵郡传回的消息,这次涌向伊陵郡的流民,都是清河公主在做主安置。
    她究竟想做什么?
    身为武将的敏锐,让覃戎立刻想到一种可能。
    然而又觉得太大胆,简直是自寻死路。
    郭夫人:“既如此,那便是公主在利用红叶寨?”
    话音刚落,覃戎便立刻摆手笑开:“不可能。”
    “为何?”
    “那个山主啊……”
    覃戎微微有些出神,他虽未与那小子谋过面,但自从得知内情后,明里暗里都派人调查了一番。
    反逆乱常,骁勇无二,乱世可为枭雄,治世可为大将。
    若说收归帐下,有这样一个人在帐下,哪个主将安敢放心入眠?
    只怕夜夜都恨不得睁只眼睡觉吧。
    可惜。
    要不是他母亲出身实在敏感,他自己行事也太过离经叛道,他们覃家……
    覃戎将这些想法甩出脑海。
    他玩笑道:
    “顶多是临时结盟而已,裴照野岂会对她言听计从?清河公主真要是能使唤裴照野,有这么好用的一把刀,我要是她,现在就派他来夺粮!”
    问题是,她能使唤得了裴照野吗?
    即便能,她有这个胆子与山匪为伍,与覃氏撕破脸吗?
    -
    骊珠确实不敢。
    然而她收到顾秉安偷偷传回的消息时,裴照野已经率两千名山匪,出动了寨中所有船只,分水陆两路,自燕水而出,驶入熏水。
    不出一日,红叶寨的山匪便会进入宛郡地界。
    “……公主!公主!”
    长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双腿发软的骊珠。
    骊珠眼前一时发黑,一时空白,喃喃道:
    “他是不是以为我真不会生气?这次我是真生气了,真的真的不会轻易原谅他了……”
    一千多名武器精良,作战经验丰富的山匪,再加上一千后勤。
    即便骊珠没打过仗,也知道裴照野所率这些人的破坏力。
    往小了说,他们可以从宛郡军士手中夺粮。
    往大了说,就凭这三十万石粮,哪怕是夺下毫无防备的宛郡,都不难。
    他大可以边围城,边凭这些粮草招兵买马。
    绛州正值饥荒,只要裴照野放出风声,那些无路可走的流民必会纷纷响应。
    ——就如前世雁山异军突起的那只起义军一样。
    只不过,现在似乎雁山军快变成虞山军了。
    想到这里,骊珠眼眶含泪。
    她辛辛苦苦努力这么久,怎么又绕回了原点?
    玄英也接过那封信快速扫了一遍,简直叹为观止。
    “……这个顾秉安,既不阻拦裴山主,也不想真当反贼,还说是为公主去夺粮,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这不就是想让公主替他们想办法善后?”
    简直是个两边都不得罪的滑头。
    骊珠在席上坐稳,定了定神后,才慢慢回过味来。
    原来这几日,他都在为此事奔波。
    他是真的有反心了吗?
    不对。
    真有反心,当日他就不会将铜虎符还给她。
    他是为她才兴师动众去宛郡夺粮?
    也不对。
    红叶寨的积蓄,寨中的一千精锐,这是赌上全寨命运的抉择,裴照野绝不会如此轻率莽撞,一定有什么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骊珠的心悠悠落地,眸色寂静。
    在背后支援葭草渠水匪的人,是覃戎,所以裴照野必须这么做。
    他不会再被动挨打,他不会再任由红叶寨遭到这种莫名的暗算袭击,即便不能让覃氏覆灭,他也要他们尝到痛楚,付出代价。
    ……可覃戎为什么要针对红叶寨?
    而且一出手便要将他们全寨置于死地?
    骊珠隐约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隐情,像是隔着一层雾,若隐若现。
    “我必须替他们善后。”
    骊珠忽而起身,鬓间珠钗步摇晃动。
    “不能让他们反贼叛军的身份坐实,一旦坐实,就真的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了……快替我准备车马船只,我要去宛郡!”
    长君从未见过公主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愣了愣,与玄英对视一眼,玄英颔首,他这才咽下了劝阻之语,命人套车去了。
    直到坐上前往渡口的马车,骊珠仍然神色恍惚。
    怎么会这样呢?
    她见过他胜仗归来,满城鲜花着锦,百姓夹道欢迎的模样。
    也见过他为筹措军粮军饷,挑灯夜战的呕心沥血。
    覃氏想要的权倾朝野,甚至改朝换代,对于那时的裴照野而言都是唾手可得,但他却选择远赴边陲。
    北地风霜严寒,他的旧伤日日都会发作。
    他就这样忍耐着万千虫蚁啃噬骨头的隐痛,将最后一丝气息都耗在了北地。
    她的夫君,明明是为南雍而战的大英雄。
    他怎么会是反贼?
    他怎么能被人当做反贼?
    马车忽而停了下来。
    骊珠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湿润。
    “玄英,怎么了?”
    马车外的玄英道:“公主,前面的路被流民堵住了,要牵着马慢慢过才行。”
    骊珠掀帘望去。
    天色黯淡,空气里混杂着干燥发霉的衰败气味。
    岸边停靠着许多船,不断有满满当当、吃水极深的船停靠渡口,衣衫褴褛的流民们一个接一个下船。
    “公主,时间匆忙,行李未曾备全,待会儿再另派一只船送来,公主先行出发即可……公主?”
    长君见骊珠久久未动,回头不解地望了过来。
    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骊珠的心口,她呼吸有些急促。
    真的要阻止他吗?
    即便她能用自己的钱去筹措粮食,但冬日粮价高,光靠她的钱,筹措来的粮食能赈济多少流民?
    “……参见清河公主。”
    车外忽而传来一道声音,是驿站的信使。
    “正好公主在此,不知这封信是送往官署,还是直接交给公主?”
    骊珠霍然抬头:“什么信?”
    “雒阳清河公主府来的信。”
    骊珠离开雒阳时,公主府还在修缮,如今大约是已经修好了。
    玄英接过信拆开,递给骊珠:
    “这信是掌管财帛的私府长许平卿寄来的。”
    骊珠立刻接过扫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