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钦紧抱着她,呼吸交融间,温雪缓了过来。蒋钦的臂膀如铁箍般紧揽着温雪的身体,胸膛起伏间,两人的呼吸渐渐交融。
情欲的余波如潮水般退去,温雪的意识从混沌中苏醒,她微微睁眼,睫毛颤动着,空气中还残留着汗水与麝香的混合味,黏腻却亲密。她抬起头,声音细若蚊鸣:“为什么?”
“什么?”他不明白。
温雪的成长环境造就她敏感的触觉,她道:“你不开心。”
“因为妈妈没有照顾好弟弟吗?”
“还是……”
温雪猜测着,躺在蒋钦怀里看不见他的脸,纤细的食指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缓缓划动,写下一个“林”字。
“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蒋钦的呼吸微微一滞,他垂眼凝视温雪的头顶,一缕乌发如丝绸般贴在他皮肤上。
“都是以前的事。”他叹了口气,“欲望无穷无尽,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一旦开始追逐,就很难停下来……”
蒋钦的手掌轻轻抚上少女后颈,拇指摩挲着那处柔软的肌肤,“比起身外物,我更希望小雪天天开心。”
少女无言,半晌传来沉闷的声音,“少回东山,少来找麻烦,我自然会开心不少。”
他道:“可叔叔也想时刻看到你,小雪,做人不能太自私。”
“世事难料,事难两全,不是你教的?”
他低笑,胸膛随之震动,“牙尖嘴利。”
抱起她去浴室做了清洁。水温舒适,动作轻柔,这次倒老实地没有动手动脚,不过就是做了温雪也没意识。
她累极,在男人的服侍中,沉沉睡了过去。
蒋钦看着少女的睡颜,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床单湿得不像话,深夜,男人抱着穿浴袍的少女回到自己的房间。
少女的母亲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灯光昏黄,映出她苍白的脸庞。她呆滞地望着男人怀中的女儿,眼神如死灰般空洞。
嘘——
男人做了个手势。
李辛美扯出一抹最苦的笑,目送那道门再次关上。
争吵从来不适用于他们的关系,李辛美蜷缩在沙发上,思绪如脱缰野马,飘回会所坐台的那些年。
有个朋友被富商赎了身,拿的本是最寻常的上位剧本,男人给钱,她给身。偏偏那人贪心,又要钱又要爱,结果被当作玩物,分给叁四个男人同时享用,后来她死了,死在自以为重获新生的那一年,被发现的时候人是被绑在椅子上的。下面插了根擀面杖,内脏都捅烂了。富商势大,上面还有当官的相保,全身而退。
李辛美都有些忘了那个姑娘的名字,只记得她的代号,小妹。可会所里的小妹太多了,死了这个又有更多的小妹补上,没有人会记得她。
那时,李辛美和温雪一样年轻,她见惯了恩客薄凉,只想要真情。哪怕是穷小子的粗糙拥抱,也胜过空荡荡的床。后来,穷小子也死了,现实如冷水浇头,她改要钱,只求远离灯红酒绿的牢笼,成为人上人。
她跟了蒋钦,她想其实比起小妹的男人,蒋钦已经算得上不错了。
可如今,她又犯了致命的错误,她也想要爱了。
看到蒋钦对女儿的觊觎,那种赤裸裸的占有欲如刀子般剜心。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嫉妒,一段她亲手授权的关系,竟成了自己吞不下的苦果。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蒋钦的恶毒。
辛美,这很危险,她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你要的只是蒋太太的位置,不是吗?你还有儿子傍身,谁都欺负不了你。
斗转星移,过了鸡飞狗跳的夜晚,又是新的一天。
温雪洗漱完下楼时,蒋钦已经在餐厅边看报纸边用饭,李辛美讨好地笑着给他端茶倒水服侍左右。
温婉优雅的母亲,精英矜贵的父亲,一如先前温雪脑海中幻想的家庭模样。
除了这个父亲是从继女床上起来的,温雪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默默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片吐司,机械地涂抹果酱。
“最近学习如何?”蒋钦的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浅棕色的瞳孔扫过她。
温雪的叉子顿了顿,她本想顺从地答“很好”,可喉头一梗,话到嘴边变了味。
“托……姐姐姐夫的福,还好。”
她拿话呛他,李辛美哽住叹息,“小雪,妈妈走到现在不容易……”
“我明白,以后人前我都叫姐姐姐夫,不会让你为难。”温雪道。
她环顾四周,家里少了几个佣人,阿秋也不在,“恩赐呢?”
李辛美道,“昨晚阿泉送医院去了,没什么大事,阿秋打电话回来说今晚就能回家。”
温雪点头。
饭桌上李辛美看着女儿累红的眼,“小雪,苦了你……”
蒋钦神态自若地用餐,李辛美还要说下去,温雪不堪其扰站起身,拿了书包匆匆出门。
到门口也不见马叔的身影,倒是等来蒋钦缓缓而至。
“走吧,马叔今天请假,我送你去。”
温雪站在原地不动。
她看到了门口面无表情的母亲,注意到温雪的眼神,李辛美强笑了笑,挥手示意女儿离开。
车里气压低至极点,脱了衣服皮肉相贴时他们的距离为负数,蒋钦以为温雪年幼单纯,走进她心里同进阴道一样简单。实则不然,穿上衣服,她又一副冷淡模样,半点不想理人。
到校门,温雪下车,提包就要走,刚要离开,蒋钦突然拉她去拐角。
唇如风暴般落下,激吻来得猛烈而急切,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带着薄荷的凉意和昨夜的余温。温雪只觉天旋地转,双手推拒他的胸膛,却如蚍蜉撼树。
人来人往,幸而蒋钦高大将她全然挡住,温雪不敢大叫,只求他快点结束放她离开。吻如掠夺,持续得漫长而窒息,脚背传来疼痛,温雪一脚踩上去,他退开,拇指摩挲她红彤彤的唇瓣,眼中闪过一丝满足。
少女愤怒的眉眼生机勃勃,终于不是那副死人样。
另一边,东山别墅里,佣人们都看得出女主人李辛美尤其不开心,不光是昨天那场闹剧,还有新人粉墨登场。
报纸和电视上,荣钦集团的新动向频频亮相。
集团签下了一位强势回国的热辣模特作为形象代言人。蒋钦作为集团话事人,今日不仅亲赴宴会,还携这位小姐高调亮相,势头大过蒋太太。
那人的名字自然不出意外地很快传到李辛美的耳朵里。
具千语。
财经新闻的采访画面反复播放,记者直球发问:“具小姐,您先前一直在海外发展,现在强势回国就合作了荣钦集团,请问您和蒋先生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呢?据我们所知蒋先生家里已经有贤妻坐阵,您和蒋先生那么亲密会不会影响到他们夫妻关系?”
雄赳赳气昂昂的女人拨弄卷发,眨眼故作惊讶道:“完全没有听蒋先生说起过,不过我和蒋先生也只是合作关系,大家还是不要多加猜测了。”
“倒是蒋太太,我很有兴趣与她交朋友呢。”女人意味深长地微笑,全然看不出是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记者一片哗然,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东山别墅的餐桌上,碗被掀翻在地,碎成几片。
财经记者怎么都变狗仔了?!
李辛美恼怒地想。
李辛美作为蒋太太的发泄方式也很简单,各大品牌SA带着几车衣架被叫上门,正轮到L家SA推荐新上线的包包和配饰,李辛美腹诽这款和去年一模一样换了个面料就算上新?无语归无语,她发誓要刷爆蒋钦的卡,自然统统拿下。
“蒋太太,您眼光真是太好了,这款特别称您的气质,看起来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年轻!”一个年轻销售阿谀奉承,声音甜腻得发齁。
年轻?!李辛美哪里听得进这话?她一把将手里的包甩向那女孩,皮革撞上墙壁,发出闷响。
“你什么服务态度,说我老吗?!”她吼道,声音在客厅回荡,“我老吗?!”
领班脸色煞白,赶忙拉开下属,连连鞠躬道歉。
手机忽然响起,不知是谁,李辛美没好气地接起。
“辛美。”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听筒传来。
李辛美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本能地攥紧手机,“谁?”
“我声音你都听不出?”
她紧张地环顾一圈,销售们还在连连道歉,她哪里还有心情,摆摆手让他们滚,捧着电话跑到楼梯口,“我不是和你说我们不要联系了吗?!”
“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电话那头反问。
“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搞得人尽皆知吧,蒋太太。”他发出阴沉的笑声。
李辛美呆滞语塞。
“下午叁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听筒里传来忙音,李辛美手还在微微颤抖,男人的声音如鬼魅般缠绕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