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的脸还红着,哭过的眼睛湿漉漉地泛光,睫毛因泪水而粘成一簇簇。她整个人半瘫在红发青年的怀里,像终于找到了唯一的依靠。她小手拽着他衬衫的布料,声音软得发颤:“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我一个人不行……”
他垂下眼,嘴里还叼着棒棒糖,口中带着甜腻的味道。那本旧书被随意丢到茶几上,他伸手敷衍地拍拍她的背,语气淡淡:“嗯,不会走的。”
源初听见这句承诺,泪水更汹涌了,整张小脸埋在他胸膛里,呜呜咽咽:“我就知道……呜…你最好了……”
红发青年低笑了一声,牙齿磕在棒棒糖上发出脆响。他的神色却冷漠,眼神越过她的发顶,扫向窗外昏暗的影子。
他知道,那个东西就在不远处。
她的恐惧,是最甜美的诱饵。
她以为他是唯一的救星,却完全不懂,他真正守在她身边的理由从来不是单纯的“保护”。他需要她的恐惧,需要她的依赖,需要她像现在这样颤抖着、哭着,散发出无助的气味,把那些都市传说一只只引出来。
“你能抱我紧一点吗?”她声音哽咽,抬头看他。
“可以。”他低声答,动作却平静到冷酷。他的手臂收紧,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怀里,让她更安心地蜷缩。
她全然没发现,他不知何时取下那把金铜色的手枪,藏在她的视线死角。枪身冰冷,金属反光被他掌心牢牢遮掩。
“我刚刚梦到它们……它们都好恶心,眼睛盯着我……”她越说越害怕,哭腔不断溢出。
他低声安慰:“梦里的东西不会把你怎样。”
“可那是真的……不是梦啊。”她倔强地抬起泪眼,声音破碎。
青年盯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却没解释。他太清楚,梦和现实对她而言根本没有区别。她的颤抖,才是他需要的“真相”。
“我是不是很没用?”她眼泪流下来,肩膀微微颤。
“没关系,我会保护你。”他低声咬着棒棒糖说,声音淡淡。
“保、保护我……?”她怔怔看着他。
他垂眼,伸手替她抹掉眼泪,动作温柔得像是哥哥,却在触到她眼角的时候,潮湿的影子正悄然从窗外滑进屋内。他的指尖停顿了一瞬,随即把她的脸按在怀里,不让她察觉。
“没什么意思。”他轻声说,目光却冷冷地锁住那团异样的影子。
下一秒,枪口在他手中悄悄转动。
源初没看到。她只感觉怀抱更紧了些,于是微微松了口气,小声撒娇:“你一定要在我身边,不然我真的会死掉……”
他没回话,只是手指扣在扳机上,等候猎物彻底现身。
那影子窜到屋内,发出一阵扭曲的低鸣。青年眼神一冷,食指轻扣——
“砰。”
子弹破空,金铜的火光闪烁。那影子瞬间被击穿,溶解在空气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源初在他怀里吓得一抖,急急抬头:“刚刚是什么声音?!”
他偏过头,轻声说:“没事,外面有东西掉了。”
“真的吗?”她声音发颤。
“嗯。”他把她的脸重新按回怀里,像哄小孩般顺手抚她的发丝,“别怕,有我在。”
她眼泪又掉下来,却因为他低沉的语气安心了几分,喃喃低语:“你真好……”
他笑了笑,眼神却冷得像锋刃。他一点都不好,他只是猎人。猎人从不怜悯猎物,也不会怜悯诱饵。
在他怀里,她小小的身体还在颤抖,眼泪湿透了他的衬衫。她不知道,正是这种恐惧,让他一夜又一夜守在她身边。每一次她无助的哭声,都会引来新的都市传说,而他,就在黑暗里一个个杀掉。
她哭得更厉害了,像小兽一样呢喃:“你不要丢下我……”
“我不会丢下你。”他低声应着,手指轻轻拍她的背,眼底的冷光却燃烧得更深。
因为只要她还在哭,还在怕,她就会继续吸引出怪物。
而他,才是那个真正享受这场狩猎的人。
*
湖边别墅的木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源初被那一声关门声吓得心口突突乱跳。青年匆忙离开前只说了一句“我去城里处理点事情”,可空荡荡的屋子里,四处潜藏的阴影让她怎么也安不下心。
她踱到窗前,林木的枝桠紧紧贴着玻璃,夜风摇动,影子晃动得像是要闯进来。她急促地换下了皱巴巴的睡裙,穿上浅色的连衣裙,又在柜子里翻出一件披肩,动作慌乱到连扣子都扣错了。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小声喃喃,眼眶还泛着哭过的红。
走到门口,她深吸口气,推开门就像推开某种牢笼。屋外月光幽冷,湖水倒映出大片银白,别墅后的树林静得出奇。她缩着肩,连气息都不敢大声,急急快步往前走。
幸好小路上停着一辆马车。车夫弯着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姑娘,要去城里吗?”
“是的……拜托了。”她声音发颤,急急爬上车厢,紧紧抱着包袱。
马车缓缓驶离别墅,马蹄声在石子路上敲击。源初终于长出一口气,背脊却始终紧绷。窗外的树林黑压压地掠过,枝条一根根像要伸进车里。她捂着胸口,心想只要到镇子里,就能见到人群,就能安全了。
然而,马车突然一颤,硬生生停了下来。
源初吓得差点跌倒,她抓住窗框,急切探出头去。
车夫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影子,他笔直站在马头前。西装笔挺,衣领整洁,动作优雅得像某个从容的绅士。只是,他那双手里攥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车夫的头。
源初瞳孔骤缩,呼吸被扯断:“……啊……!”
那男人缓缓转过身。脸庞英俊,鼻梁高挺,嘴角弯起笑意,眼神却深红如火。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额间弯曲的羊角,在月光下闪着冷白的光。
The Goatman。
他的西装袖口还沾着鲜血,却一点不显凌乱。他抬起眼与车厢里的少女对视,唇角缓缓咧开,笑意扭曲而痴迷。
“原来在这里啊。”他低声说,声音磁性,却像裹着砂砾般磨人。
源初吓得浑身发冷,连呼吸都凝住。她手指死死掐着木框,嗓音颤抖:“……不要过来……”
Goatman不急,他随意地将手中车夫的头扔到一边,落地时发出闷声。然后他缓缓走近车厢,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源初的心口。
她蜷缩在车厢一角,声音沙哑:“你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
他微笑,眼神灼灼:“你叫我什么都可以。神也好,恶魔也罢,只要你看着我就够了。”
她摇头,泪水夺眶而出:“我不要!放过我!”
他伸出手,截骨分明的指节扣上车厢门,一瞬间车厢嘎吱作响。他俯身,目光紧紧锁住她。
“你真漂亮。”他低声喃喃,声音几乎带着叹息,“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美。小小的,颤抖的,哭得眼睛都红了……真是迷人。”
“别说了……不要看我!”她用披肩拼命捂住脸,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指缝流下。
Goatman的笑意更深,他的手指扣住车门框,轻而易举地将木板撕裂开来。铁钉“哐啷”散落,他俯下身,半个身子探入车厢。
源初后退,背紧紧撞在车壁,无处可逃。她哭喊着:“救命!救命——!”
黑夜无声回应。只有Goatman低低的笑,带着近乎温柔的痴迷。
“喊吧。”他伸出手,拂过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到近乎怜惜,“可这夜里哪会有人来救你呢?。”
她全身发抖,下意识挥开他的手,声音哭哑:“不要碰我!”
Goatman却更近一步,呼吸扑在她颈侧,灼热而带着血腥气。他眼神贪婪,盯着她的小脸,仿佛要将她吞没。
源初眼前一阵眩晕,几乎要晕过去,却仍本能地推拒:“求你……别……”
他低声笑了,舌尖轻舔过自己的唇角,声音低沉而缓慢:“人类的求饶……真可爱。”
她哭腔破碎:“我想回家……让我回家……”
Goatman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铂金的瞳仁像艳阳一样映进她湿漉漉的眼睛。
“我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