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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营中试炼
    早春的阳光落在玄虎军营地,刀枪在光下折出冷亮的光。自清晨号角响起,整个军营便进入了演练时段。
    战马长嘶,尘土飞扬,铁甲碰撞的声音在旷野里回荡。墨玄立于高台上,神情如铁,黑甲映着阳光,沉稳的目光掠过整个阵列,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周砚骁站在列队之末,手握长枪,眉目冷峻。入营以来,他的训练比旁人更严,几乎未曾休息。
    玄虎军是容朝精锐,纪律严苛,任何多言多事者都难立足。可周砚骁不同,他不多话,却从未退让半步,每次对练都全力以赴。
    今晨演练,偏有人起了异心。几个老兵故意在他身旁议论:「听说那小子是周家遗孤?真可惜,周家当年若不是犯了谋逆之罪,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他却跑来玄虎军,效忠夺了他家军权的大将军,也真有意思。」
    另一人压低声音笑道:「别说这话,被他听见了,怕是要拔刀。」
    语音未落,周砚骁已冷冷看过来。那双眼像藏着深不见底的夜,里头的怒意几乎能化为实质。他没有辩解,没有动作,只是枪尖轻轻一转,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铁响。
    墨玄的副将察觉异样,抬头看向那边。墨玄却未出声,只静静看着。
    接下来的训练是队列对战,十人一组,模拟战阵。周砚骁被排在最末一队,对手是营中以悍勇着称的老兵组。号令一出,战场瞬间乱起。周砚骁起初按部就班,直到那群人故意以阵势逼迫他出手。
    「周砚骁,你这周家残种,该不会连一枪都举不起吧!」有人喝骂。
    那声音一落,尘土飞扬。长枪破风而出,锐利的枪尖几乎擦着对方颈侧而过。周砚骁的脸没有表情,动作却如野兽般精准。对手连退三步,他身形未止,又一枪刺出。那股劲力之强让整个场边都静了片刻。
    「住手!」副将高声喝止。
    可场上的气势早已难止。十人围攻,他反手一挑,枪尖横扫,掠过每个人的肩口与铠甲边缘。每一击都准确无比,既不伤人性命,又让对手无法再前。
    墨玄立于高台,目光微敛。他看得分明,那少年身形凌厉,出枪干脆,招式里带着久经杀场的狠劲,却又能在一线间留手。这种控制力,绝非普通武者可比。
    尘土渐散,周砚骁一人独立场中,十人尽数倒地。他的呼吸略重,眼神却依然沉静。那一瞬间,四方皆寂。
    「周砚骁,」墨玄终于开口,声音冷如铁,「可知你方才擅改演练,违令出手?」
    周砚骁单膝下跪,低声应:「罪臣失控。」
    墨玄审视他良久,目光深沉:「再犯者,杖五十。」
    他转身,却在走出两步后又道:「不过,玄虎军不养懦夫。今日你所展之技,合我军之用。明日起入前锋队。」
    副将微惊:「将军——」
    墨玄冷声打断:「军中无私言。」
    命令落下,全营无声。周砚骁抬头,那一刻,阳光映在他脸上,像是掩不住的火。
    当日傍晚,军中流言又起。有人说周砚骁违令挑战将军,却被将军破格提拔;也有人说他是周家余孽,玄虎军收留他乃是墨玄别有图谋。这些话如暗流般迅速散开,连夜里守营的士兵都听得议论纷纷。
    温辞得知这消息时正与乐安在映霞榭对坐。
    他放下茶盏,语气平静:「玄虎军那边出了点风声。」
    乐安抬眼:「墨玄那边?」
    「嗯。」温辞淡淡道,「有人在军中散话,说周砚骁是周家余孽,墨玄收他入营另有图谋。这事若传进朝堂,容易被做文章。」
    乐安神色微紧,手指在膝上无声扣了两下:「他不会有事吧?我听说玄虎军的规矩重得很,若真让人抓到话柄——」
    温辞轻笑,语气温柔:「你放心,墨玄行事有度。他虽看似冷,实则每一步都算得极稳。何况我这段时日也一直在留意,若真有异动,不会没发现的。」
    乐安抿唇,神情仍未全放松:「那肃阴会呢?这些话多半是他们放出来的吧?」
    「是。」温辞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冷意,「他们终于露出马脚了。前几日在户部、兵部都安插了人,这次借着军中流言试探,无非想找墨玄的破口。只是他们没想到,玄虎军里头早就有人在替我们盯着。」
    乐安听得半懂不懂,却仍点点头。
    「我……其实不太懂朝里那些事,」她低声道,「但我不想大家有事。无论是墨玄还是你们,谁都不能出事。」
    温辞看着她,眼神柔和下来:「我们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更轻了些:「你不需要懂朝政,你只要在就好。你在,我们就有要守的地方。」
    乐安怔了怔,眼底的光渐渐柔下去。
    窗外风声轻动,烛影微晃。她窝进了温辞的怀中,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你也一定要小心。」
    温辞笑了一下,轻轻伸手,替她抚平鬓边的乱发。低声应:「好。」
    那夜军中仍灯火未灭。墨玄在营帐中批阅战报,副将进来呈上一封密信。信纸上是简短几句:「朝中有议,言将军纵庇周家余孽,意图结党。」
    墨玄冷笑,手指在桌面上轻敲。
    「终于动手了。」
    周砚骁此时正在外营操练,汗水湿透衣背。当他回帐时,有士兵低声对他说:「将军受命查你来历,听说你是周家遗孤。」
    周砚骁神情未变,只道:「那又如何?」
    「兄弟,你这样说,若传出去,怕是祸上加祸。」
    他抬头,那双眼里的光如刀:「若真有人要挑起是非,我自会让他闭嘴。」
    夜风卷起营帐的角,烛火摇晃。远处墨玄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冷峻得像一座山。
    翌日,墨玄召集全军,当众宣布周砚骁晋升为前锋队副统。全营哗然,却无人敢反驳。
    「玄虎军用人唯才,若谁不服,便上前挑战。」墨玄声音低沉有力,「但要记住,这里是军营,不是市井。」
    他扫视全场,那股威势让所有人自觉低头。
    午后风声起,训练场上再度响起刀枪碰击。周砚骁持枪而立,目光冷然。从此之后,军中的议论渐散,取而代之的是暗暗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