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域接过小厮端来的茶,没有急着回复对方,用茶盖缓缓地刮着茶沫,等温知满耐心几欲耗尽,他慢悠悠地说道:“证据吗,证据自然会给的。”
“只是世子拿什么换呢?”
长风急道:“区区一个证据,还要什么换?”
温知满莽撞,没想到长风比他还莽撞,直接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他顿了顿,抬手拍了一下长风的肩膀,呵道:“怎么说话呢。”
温知满转过头,对上魏域如鹰的目光,又垂下眼:“敢问康王殿下想让臣用什么换?”
温知满在来之前就想过,魏域如果要开条件的话,十有八九是冲着他身后的留宣侯府来的,但是他对常冶鼎厌恶至极,这么多天一闭眼就是常冶鼎诬陷他的模样——
他温知满不是好人,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魏域饶有兴致道:“世子有什么?”
温知满面不改色道:“我只代表我自己,侯府的事情与我无关。”言外之意,不能打侯府的主意。
魏域端起茶挡着嘴角勾起的轻蔑的笑意,视线在温知满身上走了一遭,他有大把的时间吊着对方:“那本王可得好好想想要什么。”
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盛京哪个官员家没个类似温知满这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蠢货。
魏域看不上他,但是这次出了胡近世这件事之后,皇上都病得快醒不来了,居然还能应允留宣侯的请求,让温知满回府等候调查。
留宣侯府,在皇上那边的地位不低啊。
打不死,拉不来,也不能让留宣侯府往太子那边走。
温知满静静地灯魏域的后话,等了又等,怕自己停留在康王府的时间太长,被他父亲知道。再看康王故作沉思的脸,终于不再抱什么希望。
他起身道:“此时时候不早了,臣是偷偷来的,还在禁足中,就先离开了。”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大不了那些凶器慢慢找。常冶鼎就算死了,他早晚也要把那杀人的罪名扔回去。
魏域抬起头,神色温和又无奈,到了他这个年龄,在万花丛中摸滚打爬十几年了,可以轻而易举地调出最让人觉得无辜的表情。
“世子没想到居然这么着急。”他说,“这证据一直压着对本王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就送给世子做份人情。”
他凝望着温知满,神色从容不迫,眼中是如水的柔情,语气暧昧:“只要,世子不和太子那边的人走太近就好。”
太子那边的人。
温知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季随,他怔了怔,嗤笑道:“康王殿下不知道臣和季随是什么关系?谁传得我和他走得近?”
魏域不置可否:“但愿如此。”
拉拢人,慢慢来。不和太子那边接触,多邀请几次,在旁人眼中留宣侯府也就和康王府有关系了。
魏域让人与温知满一起去拿证据,一件常冶鼎向康王府求助时换下的官服,又通知宫里的人去把常冶鼎扔进湖里的瓷片捞上来。
管家把温知满送走之后,就过来禀告了魏域,正堂静悄悄的,魏域撑着头微瞌着眼,半眯的视线还落在温知满方才坐过的地方。
他忽然说道:“今晚去南风馆里挑两个干净懂事的人,送本王屋里。”
*
有康王那边的人作证和帮忙,事情简单许多,温知满一接到常冶鼎当初换下的衣袍,下意识就想往季府跑,想把东西交给季随,让他继续去审常冶鼎。
可才拿了康王的东西,总不能前脚跟走了,后脚跟就打了康王的脸。温知满咬了咬唇,找人去季府把东西转交给季随,就先回侯府了。
不料康王府散播消息的速度极快,等温知满做好事情回到侯府的时候,盛京已经开始四处传温知满去了康王府的消息。
温知满和长风悄摸地往自己院子里走,路上就被侯爷院子里的家仆给拦住了,扣押着送到留宣侯面前挨训。
紧接着挨训之后就被罚禁足,他乐呵呵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上门,心中并不后悔,只命人时常听着外面有关常冶鼎的消息。
长风被罚了月俸,但是没有像温知满一样禁足,一直在府内府外跑了跑去,给温知满传消息,直到翌日温知满听长风说,常冶鼎除了贪污贿赂,又增加了一个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至此,温知满心口的淤塞感才消失。
长风也高兴地看着温知满傻笑,温知满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对了,上次给季随送过去东西之后,季随可有说什么?”他趴在椅子上,好奇地看向旁边清扫庭院的长风。
长风闻言有些诧异道:“他有什么要说的?也没听下人传过。”
长风最近在外面溜达的时间不少,听了不少消息,他又有些困惑道:“就是,盛京有人在传,季二公子在得知常冶鼎杀了胡近世的消息之后,对常冶鼎动用了私刑,还被太子罚了禁足。”
温知满托腮问道:“他与胡近世很熟吗?怎么给常冶鼎动刑了?”他笑盈盈补充道,“不过常冶鼎活该。”
“没听说。”长风摇头道。
“那他这次帮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说也该谢谢他。”温知满看了眼长风,轻咳几声。
长风意会了一下,给温知满递过去台阶:“是啊,听说这案子最开始调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想尽力去调查,还是季二公子出面,事情才斡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