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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赫连夜打个酒嗝,垂头丧气:“笑柄?笑柄就笑柄。我都要死了,还管会不会被人笑话……”
    这像什么话!
    怀雍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是真的喝醉了,满口胡话!你骑射无双,又熟读兵法,在御林军的军营里也操练了半年,你平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很自大吗?怎么到这时候却说起丧气话来了。”
    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赫连夜醉意极深,低声说:“你不知道……”
    怀雍急火攻心:“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真是怪了。
    他以前其实很讨厌赫连夜那没来由的近乎找死的嚣张,可是真见到赫连夜似乎有自知之明了,却觉得还不如看赫连夜张狂。
    赫连夜趴在桌上:“我要是说你父皇的坏话,你肯定又不会信我,你就是这样,永远只相信你的父皇。”
    怀雍推他一下:“你先说来听听,我自己作定夺,你要说什么?”
    赫连夜:“我同营有个人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他把我质在京城,从没想过要救我出去,我那几个没见过面的兄弟都是他亲手带在身边培养的。”
    怀雍愣住。
    赫连夜又说:“皇上把我叫去,告诉了我这件事。我跟我那个兄弟,要么我死,要么他亡。我娘死了那么久,我爹估计连我长什么样都早就忘记了,你说,他会希望活着的人是我吗?”
    怀雍讷讷好久,哑然道:“……可我希望。赫连夜,我希望你活着。”
    赫连夜像是酒醒了,又像是更醉了,直起身子,目光幽暗地盯住他:“希望我活下来,即便我必须杀死我血脉相连的兄弟吗?”
    杀气浓的与他身上的酒气一般。
    怀雍似被慑住,怔在原地,微微张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他愣神松懈的间隙,赫连夜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强抱住他,就往他的嘴上亲。
    酒壶被打翻,霑湿半片衣襟。
    怀雍因无防备,真被赫连夜亲到。
    不,与其说是亲到,不如说是嘴唇贴着嘴唇。
    怀雍紧咬牙关,憋红脸,并不肯让赫连夜的唇舌再进半寸。
    赫连夜只贴到这一瞬间,就被怀雍抄起旁边的一个碗,砸在他脸上,随后狠狠将人推开。
    赫连夜本就醉得厉害,今儿没太多气力,歪摔过去,懊恼地坐在地上。
    他看着站起身来,气喘吁吁,怒目睥睨自己的怀雍,赫连夜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哈哈,可算是被我给亲到了。”
    随着话音落下,他被砸破一道口子的额头流下一行鲜血。
    怀雍用袖子擦嘴唇,用力到把嘴唇都擦红了,气恼地问:“你发什么酒疯?你满嘴酒臭?”
    赫连夜玩世不恭地问:“那我要是没喝酒,而是嚼兰饮露,是不是就可以一尝香舌了?”
    怀雍真想揍他,可看他那么狼狈凄惨,又于心不忍,也不想再跟他拌嘴。
    赫连夜他就没有底线!什么混账话都信手拈来!
    和一个没有底线的流氓他怎么可能吵得赢?
    怀雍拂袖离去。
    刚绕开赫连夜要往门外走,赫连夜连爬都没爬起来,半爬地再次扑过来,拽住他的衣襟,不准他离开,更发疯了,几乎是嚷嚷地说:“怀雍,你别走,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又说:“你都肯陪卢敬锡过夜,为什么不肯陪我呢?”
    怀雍咬牙切齿:“我跟文起是君子之交,你要我留下来陪你难道也是君子之交吗?”
    赫连夜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装傻充愣:“君子之交是什么姿势?”
    怀雍一巴掌抽了过去。
    没收劲。
    “啪”的一声重响。
    赫连夜早有准备,硬生生一动不动受了这一巴掌,毫不退却。
    脸上浮出一个鲜红掌印。
    目不转睛地盯住他。
    墨黑的眸中似是藏斥海浪惊涛。
    缄默不知多久。
    赫连夜才冷静下来,原本僵硬的脊背也软了下来,低下头来,去寻怀雍的手,温柔讨好地问:“我脸皮厚,骨头硬,把你的手打疼了没有。”
    他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喝酒喝昏了头,才说了一通胡话,还轻薄于你。你要是生气,想再打几下也行,用东西打吧,别用手了,你把自己打疼了,我还得心疼。”
    怀雍打断他:“别跟我说这些恶心人的话。”
    赫连夜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怀雍,明天我出发,你一定要来送我,好不好?”
    怀雍也在气头上。
    他可不信赫连夜的示弱,这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又会装傻,又会扮憨。
    怀雍冷笑一声:“这么爱喝酒,发酒癫,等你死了,我一定去你坟上,日日让人给你浇酒,让你在黄泉之下一个人喝个够。”
    怀雍命令道:“放开。”
    赫连夜不动。
    怀雍重复一遍:“赫连夜,我让你放开。”
    赫连夜这才迟钝地不情不愿地松手。
    怀雍气冲冲离开。
    赫连夜沉默不语,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门口,看着怀雍上车。
    家丁见他大半夜还傻站在门口,上前来问:“少爷,雍公子已经走了,你还站在这做什么?”
    赫连夜转身往回走,仿似一身黑气,走在门前往回踱了两步,如只困兽,不知该何去何从,他低低地骂了一句,抬起一脚把木门槛给踢得断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