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地下室,青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手上的绳结是常慧绑的,她做了个活扣,方便他穿脱。在离开之前,她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中村手上似乎有很重要的情报,所以……”
据她说,中村知道一些“绝对机密”,是比制药还要了不起的大事。她接近他不仅是为了调查财团,更是为了套取这个“机密”。
陆秋名陷入了沉思。
在之前的循环里,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情报。每当说起她在做的事,她总是含糊其辞,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那家伙最近被我哄得不错,我不想半途而废。”
两人刚才碰面的时间不短,行动的余裕并不多。加上中村正在往回赶,如果在这个时间离开,反而会打草惊蛇。
于是他跟她约好,留出一天作为缓冲,19号零点再离开这里。届时他会启动引爆装置,将这里夷为平地。
“……你准备得倒是充分,连炸弹都埋好了。”
“这破工厂我都来过33次了,熟门熟路,跟回家了似的。”他笑道,“姐姐你放心去,我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
……
中村回到工厂地下,打开了小房间的门。
常慧侧坐在床边,脖子上挂着毛巾。微卷的长发垂在肩头,刚好半干。
“……怎么又不敲门。”
男人进来得很突然,她显然有些意外。她不满地毛巾取下,将夸张的睡衣领口拢了拢。
中村放下手里的蛋糕盒,轻推眼镜:“因为我等不及,想带它来见你。”
那是一个白色的小方盒,系着精美的红色丝带。他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精美的奶油蛋糕。
蛋糕是心形的,抹着白色奶油,简单地挤上一圈裱花。顶面放了几颗蓝莓点缀,旁边还插了个巧克力牌。
“我亲手制作的爱心蛋糕哦。”中村将它怼到她面前,“怎么样,它是不是很可爱?”
她连忙奉承:“第一次做就做得这么好看,你很厉——”
话音未落,中村就用手抓起一块蛋糕,蛮横地塞入她的口中。他的动作迅速而粗暴,为防止她吐出来,还用力掐住了她的脸。
常慧措手不及,胡乱嚼了几下,就把蛋糕咽了下去。一种非常油腻的触感从口腔滑入食道,黏糊糊的,和蛋糕的蓬松相去甚远。她能品到的除了牛奶的腥气,就只剩齁甜廉价的香精味道。
“咳、咳咳……”
好久没吃这么甜的东西了,一大口吞下去,噎得她几乎窒息。
“好吃吗?”
中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拇指按过她的唇边,将一小块奶油送入自己口中。他看上去很期待,眼神的角落,还有某种藏不住的兴奋。
“并不新鲜的蛋糕体,植物和动物奶油的混合调制奶油,毫无灵魂的工业化制作……”她答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法式连锁‘chata’的蛋糕坯吧。”
八成是刚从仓库拿出来的,冻都没解完。
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哎呀,不愧是我的小美食家。没错,只有顶层的奶油和蓝莓是我摆的。”他看上去很满意,“每一处细节都说对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中村爽快地承认了他的小聪明。他将蛋糕残骸随手扔在桌上,松开了领带。
这几天,她虽乖乖待在这里,却完全没有屈服的意思。战线拉得太长,即使是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中村,也有些失去耐心了。
“只做了顶面,就算是你亲手做的了吗?”常慧问道。
“我是个生意人,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中村向她逼近,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常小姐什么条件都不肯答应,又凭什么给我提要求呢?”
她愤怒地瞪着他,清亮的眸子坚韧而决绝。她的皮肤白皙且薄,方才被手指掐过的地方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她不配合,但她看上去又很温顺。她不是为钱,对他的宏图大计也不感兴趣。他知道,她是为了那个“租客”,才不得不待在这里。
与她镇定的神情相反,她的拳头攥紧,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只要她行动起来,下一秒就可以将他一招毙命。
对,就是这个眼神……
那眼带泪光,幽远深邃的黑瞳,虽泫然欲泣,却充斥着倔强不屈的恨意。从他第一次“见”她开始,他便对这样的眼神深深着迷。
他得到的一切都太容易、太无趣了。他喜欢挑战难度高一点的东西。
手只推了一下,她便失去平衡向后仰倒。中村向前逼近,顺势压了上去——
她下意识地挥起右手,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腕:“Mikki小姐,差不多该识趣了吧?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从胁迫她来到这里开始,他就神神叨叨的。和之前绅士的样子完全不同,他盯着她的眼神相当下流。
那绝不是好感。那是一种不同于正常人的、扭曲的目光。非要形容的话,他像是在看“中意的玩具”。
“不要用那个该死的名字叫我。”她的嘴唇抽了抽,“会让我反胃。”
而中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泡过澡了?”他捻起她的一小撮发尾,托在手心闻了闻,“嗯……很可爱的味道。”
中村贪婪地闻着她的头发。那是他买来的的洗发水,命令她必须使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安排的,仿佛她并不是他心仪的玩物,而他创作的一件“艺术品”——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一股恶心感胃里向上涌出,混杂着油腻香精的奶味直冲鼻梁,常慧强忍呕吐的冲动,痛苦地闭上了眼。
……
恍惚间,她想起陆秋名刚才说的话。
他说,在之前的某一次循环中,他错过了与她相遇的最佳时机。再见面时,他已没有机会走进她的内心。
于是他用尽所有手段将她圈在身边。
看着面前戴眼镜男人丑恶的脸,她突然觉得那样也不错。
在和陆秋名会合之前,她原本的计划是偷偷把人放走,再启动这里的应急装置。那时的中村在慈善晚会离不开身,她想把这里搅得一团乱,趁机溜进他的办公室。
这家伙手上有很重要的情报。夕川叔告诉她的。
她习惯了独自行动。
……而现在,她突然很想试一试,跟二十年老租客合作是什么感觉。
“疼……”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中村先生,不要这样……”
“……小慧……”
常慧的左手悄悄动了起来。
中村的表情放缓,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些。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她飞速地从身下掏出针管,扎进了他的脖子。
“你……”
麻醉剂生效,男人的身体瞬间像软掉的橡皮泥一样倒了下去。她轻轻一推,中村便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
“……搞定了,进来吧。”
房间门应声而开,青年走了进来。
“干净利落的一针。姐姐,我都想被你扎一针试试了——”
“?”
陆秋名将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顺便踹了一脚地上的男人。
“接下来……怎么处置他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