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上怎么说的来着——如果第一顿饭吃完女生给你转钱并且拒绝下一次见面，那就是没戏了。
    张绍洋现在觉得自己应该是挺有戏的，说：“里面好像还有几只小一点的海狸。”
    是，这个海狸它就是海狸没错。
    但正儿八经叫它海狸，宋盈盈总觉得特别好玩，偏过头笑一下。
    张绍洋顾着看路也没发现，倒发现了：“那边在排队。”
    人嘛，一说排队总是忍不住看两眼。
    宋盈盈跟着望过去：“好像是个面包店。”
    面包？张绍洋：“你吃吗？买两个尝尝。”
    如果宋盈盈自己来可能就去买了，毕竟她也是个爱凑热闹的。
    但晚上她没买上单，这会再买东西好像显得就是想叫别人多花钱一样，她道：“刚吃饱，现在不怎么想买吃的。”
    这人看着挺多的，还不知道要排多久。
    张绍洋想着也算了，说：“一阵风，过俩礼拜就不排队了，到时候再买。”
    那到时候，宋盈盈也就不想买了。
    她承认自己是个爱跟风的人，路过的时候瞅一眼，心里话说出声：“一个蛋挞居然要十二块，金子做的吗。”
    十二？张绍洋也觉得挺贵的，但尝鲜又不是天天吃：“好像大家都是在排这个蛋挞，排一个吗？”
    别别别，宋盈盈：“站得挺累的，去看海狸吧。”
    张绍洋仔细一品：她说的是累，不是不想吃。
    他心里有数了，虽然往里头走，却回头看一眼。
    宋盈盈是一心向前，走几步扭过头：“还有哆啦a梦。”
    可可爱爱的东西，谁不喜欢。
    这个商场张绍洋来过很多次，不夸张地说，他闭着眼都能找到每一个手扶梯的位置。
    但他来都是取餐送餐的，总是行色匆匆，很少留意路上有些什么，这会影影绰绰想起来：“好像之前有个电影的时候摆的。”
    电影？宋盈盈顺嘴道：“那现在应该下线了。”
    张绍洋一搜：“下了，你喜欢看动画片吗？”
    “我一般都看电视剧。”
    “那那种人演的电影呢？”
    人演的？宋盈盈缓缓点两下头：“偶尔会看，不过很少。我们县的电影院特别贵。”
    因为大家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做的是垄断生意。
    张绍洋：“南方的县城好像都发达一点，我们县现在都没有电影院呢。”
    宋盈盈：“那没有娱乐的地方，确实就会不爱回去。”
    也不单是为这个，张绍洋：“我哥在义乌开店，现在我父母也在那边帮他带孩子，基本就是定居了。我回甘西没几个熟人，又赶上疫情，索性就不回了。”
    前面这些家庭基本情况，宋盈盈在聊天的时候打听过，但她有件事一直想知道，这会假装不经意道：“今年解封了，你要去义乌过年吗？”
    义乌……张绍洋：“应该不回，过年跑外卖最挣钱，去年除夕我都挣八百。”
    只为钱吗？宋盈盈觉得应该是有事的。不过就像她暂时不会提及和父母的关系一样，人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处。
    她只顺着惊讶道：“这么多呀？”
    “过年的时候有补贴。”
    即便有补贴，那对中国人来说也是个应该阖家团圆的日子。
    宋盈盈不再打听，只说：“我以前听人家讲，送外卖一个月能挣万把块钱，但我这么跑下来，感觉有点难。”
    “前两年比较容易，不用上楼，就放小区门口，送得快单子还多，”张绍洋觉得她对海狸其实也不太感兴趣，心想要聊天还是得找个地方坐坐，话音一转，“要不再去喝一杯奶茶？”
    可叫宋盈盈逮住机会了：“那必须我请客。”
    张绍洋想想点了头：“行。”
    两个人在店里坐下来，他接着刚刚的话：“去年开始外卖员就多了，到处在裁员，这活适合过渡，今年单价明显都低了。”
    以前的情况宋盈盈不清楚，她知道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开始送外卖，我最近小红书一刷新人人都是骑手。”
    张绍洋：“确实多，我看这活干不了几年。”
    跑外卖其实是大体力活，宋盈盈有心问问：“也很辛苦，慢慢会吃不消的，你有没有想过学点什么？”
    张绍洋是想过的：“我打算多攒两年钱再转行，虽然还没想好干什么，但是到时候肯定挣得不多。”
    有规划就可以了，宋盈盈觉得这些都是找对象之前需要了解清楚的。即便她对张绍洋是有点好感，可人活在世上更重要的是柴米油盐。
    她道：“一提我都发愁，等我学完出来，不知道能不能挣三五千。”
    张绍洋：“慢慢来，以后熟练会好的。”
    技术活，只能靠多练。
    宋盈盈也只能这么期望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人闲聊。
    一直到九点，她才说：“都这个点了。”
    张绍洋：“那我送你回去吧。”
    如果没有上次外卖的事情，宋盈盈会选择自己回去，但地址人家都知道了，着实没什么保密的理由。
    她拿着包站起来：“那你回去顺路吗？”
    “挺顺的，上回给你指路，我住那边上。”
    怪不得在那遇见他，但宋盈盈大概记得：“那还得再走二十分钟，也不算很近。”
    张绍洋：“你那次走的是大路，从巷子穿过去不要十分钟。”
    城中村复杂的道路，宋盈盈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当然，就是有小路她也不太敢走。
    她道：“那就好。”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外走，十几分钟就到宋盈盈的出租屋楼下。
    她挥挥手说拜拜，上楼后瘫在沙发上，给好友发消息：【我回来了】
    陈静婷立刻八卦：【怎么样怎么样】
    宋盈盈：【还可以，你说有什么特别好的我也讲不出来，但就是可以再接触】
    那就不错啦，陈静婷：【你之前相亲那几个，撑死见一面】
    还见一面，宋盈盈：【有几位我刚说上话就恨不得拉黑】
    有的男生真的脑门就刻着冒犯两个字还不自知。
    她们都是早早没读书出来上班，虽然年纪不大，在相亲这件事上倒颇有经验，尤其是宋盈盈——在县城上班又住村里，亲戚们怎么都是躲不掉的。
    她选择离乡也有这部分因素在，毕竟谁也不想二十二岁就一直被人说快三十，仿佛催着她嫁人是某项隐秘的政治任务。
    想起这些，宋盈盈就觉得烦心。
    不过情绪是她的，礼貌得给别人，过一会她还记得问张绍洋到了没有。
    张绍洋：【快到楼下，就差几步路，你早点休息，下次见】
    他今天也是三点送的牛奶，这会正是犯困的时候，到出租屋打算洗个澡就睡觉，被陈嘉祥逮住问：“怎么样怎么样？”
    张绍洋自觉：“挺好的，我们还说下次一起看电影。”
    除开见色起意，他现在也觉得宋盈盈人不错，诚然他说不出是哪里特别好，但一想到下次要跟她一起出门就有点开心。
    陈嘉祥啧啧：“你深藏不露啊，我以为你是不会谈恋爱的那种，以前咋看你都没动静。”
    张绍洋：“以前钱都没两个，学人家谈什么恋爱。”
    他做两份工作是辛苦一点，但着实有一笔积蓄，尽管在鹏城这样的大城市对很多人说是九牛一毛，于他而言已经有追逐一些人事物的基础。
    陈嘉祥说他：“谈钱就俗了，真爱是不谈钱的。”
    讲什么屁话呢，张绍洋呵呵两声：“现在小学生都说不出这么幼稚的话了。”
    幼稚吗？陈嘉祥耸耸肩：“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张绍洋不跟他争，只说：“回去躺着吧，你这脚就差两天了，再养养。”
    一说脚陈嘉祥就顾不上八卦别人了，扶着墙挪回房间。
    张绍洋则是洗洗倒头就睡，等待着半夜的闹钟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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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第11章 十一 蛋挞
    张绍洋定的是两点半的闹钟。
    他的生物钟已经成习惯，有时候睁开眼手机都还没响，但他昨晚睡得迟了些，今天是被叫醒的。
    把闹钟摁掉，他掀开被子起床，换身衣服去洗漱，就穿着鞋下楼骑上电动车。
    到巷子口，他停下来在24小时的便利店买东西吃。
    便利店的人都认得他，打招呼：“还是老样子吗？”
    张绍洋的老样子是包子、茶叶蛋和冰美式套餐，加起来八块八。
    他以前是不喝咖啡的，自打开始送牛奶不得不喝，喝完才能有精神干活。
    这点咖啡因含量支撑他忙活到六点多，热量也几乎消耗殆尽。
    张绍洋送完最后一家，在路边买俩大馒头吃，就着牛奶咽下去——奶是他自己买的，有员工价，还是挺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