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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她突然很想回家看看。
    她停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车。
    她坐上车,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泛红的脸颊,她的脸很烫,她靠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看着纵敛谷,趁着红灯更是皱着眉毛仔细观察着她。
    纵敛谷对视线一向很敏感,她当然察觉到了司机的视线。
    “姑娘,你是个明星吧。”
    司机突然开口。
    “算是。”
    “你是不是很火呀,我在我女儿手机上老看到你。”
    “你是不是叫纵有谷来着,我喊错了你别生气啊,阿姨好久不上网了。”
    纵敛谷笑了,她说:“是啊,我叫纵有谷。阿姨您回去可以和您女儿说你拉到明星了。”
    司机笑了起来,她哼起了歌,是纵有谷上一部剧的主题曲。
    纵敛谷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坐在车上,她的头脑混乱,头昏脑胀。
    “师傅,麻烦您靠边停一下,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行。”
    纵敛谷下了车,她深吸几口气。秋天干燥阴凉的空气直入肺腑,终于让她的发烫的脸颊稍稍降温。
    沉着、冷静,情绪是唯一能完全被自己掌控的东西,如果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了,那是多么失败的人啊。
    她的母亲曾这么告诉她,这样的信念让她完成一次次任务。
    可是此时此刻,纵敛谷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渴望回家,她既希望遇见纵有谷,在纵有谷面前炫耀一番。
    她又害怕碰见纵有谷,她感到愧疚,愧于背叛她。
    她踏上楼梯,顺着盘旋而上的楼梯快速走着。
    她知道纵有谷搬走了,但是她忍不住设想,万一纵有谷在里面呢?
    她再次深呼吸,大门终于被推开。
    “请开门。”
    大门被嘎吱一声推开,而后铁质防盗门叮铃咣啷地被关上。
    当纵敛谷踏入房间时,她看到了从容坐着的纵有谷。
    纵敛谷瞪大了眼睛。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稍稍调整了呼吸,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云淡风轻地问:“你不是搬走了吗?”
    纵有谷笑了,她反问:“那你不是离开了吗,你回来做什么,纵敛谷?”
    “我以为你会生气。”纵敛谷笑了一下。
    自纵敛谷踏入房间的那一刻,纵有谷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纵有谷不再看纵敛谷,她抬起头,笑了起来。
    “是,我是生气。纵敛谷,我不该生气吗?换做是你,你难道不会生气吗?
    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接受我的施舍,可是你为什么转头又去找了葛崖。难道你宁可求她也不要我递给你的东西吗?
    你告诉我为什么?”
    纵敛谷沉默着,她抬手捧住纵有谷的脸,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纵有谷赌气似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信你不爱我,我不信你不在乎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现在还记得上一次你走之前,我拥抱了你,你却没有抱我,你说要让我一直记住你。
    你成功了,我真的忘不掉你。
    我尝试了很多次,我不断工作,不断进组,我以为只要我忙起来我就能忘掉你。可是,每次我快要忘了你的时候你就突然出现。
    纵敛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爱我,我们明明是一个人,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接受我,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纵有谷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一句话都有些咬牙切齿。她把住了纵敛谷的肩膀,手指紧紧攥着纵敛谷的肩头。
    纵敛谷叹了一口气,她终于开口:
    “因为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一个人。我们是同一个人,但是我们都是完整的,你不能让我永远跟在你后面。
    纵有谷,我是你,但我不是你的一部分,我不是你的影子。”
    纵有谷依旧没有睁眼,她的眼皮轻颤。
    “我对你不好吗?和我在一块你很憋屈?不会的,如果你真讨厌我你就不会回来。你到底要怎么样?”
    纵敛谷朝纵有谷脸上轻轻吹气,她笑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所以,我要光明正大地和你站在一起,我不要永远跟在你的后面。纵敛谷和纵有谷都应该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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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很高兴遇到你[垂耳兔头]
    第61章
    “纵老师,你最近状态都很好,这是最后一场了,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尾吧。”
    纵有谷点点头,她笑了笑。
    这是《游唱歌人的死亡》的最后一场戏了。
    陆婷的身体状况越来越恶劣,母亲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陆婷没有办法,向母亲坦白了自己的病情。
    母亲掩面哭泣,在母亲的恳求下,陆婷终于接受了她的第一次化疗。
    最后一场戏发生的时间就是在陆婷第一次化疗后,虚弱的她拿起吉他,在医院附近的天桥下放声歌唱。
    化妆师的刷子在她的眼下轻扫,本就泛着淡淡的青色的眼下皮肤更加乌黑。
    “纵老师,您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吧,我感觉黑眼圈不化都没有什么问题了。”
    纵有谷笑了起来,她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说:“可能没睡好吧,我有点认床,在外边怎么睡都睡不好。”
    “是么?那也太辛苦了。”
    化妆师换了一个更大的刷子,刷子蘸取粉末,手柄在桌沿轻敲两下。
    “可不是嘛,我和你说,现在还算好的,有一阵我老做噩梦。休息不好就状态不好,状态不好连着拍戏的兴致也没有了,于是我就抛下整个剧组回家补觉去了。”
    纵有谷说。
    “那幸好您现在不做噩梦,不然您抛下我们可怎么办?”化妆师一边笑着一边说。
    “是啊,谢天谢地吧。”
    纵有谷没有再说话,她闭上了眼睛,任凭化妆师摆弄她的脑袋。
    她不断回想着纵敛谷。
    她没有办法把纵敛谷赶出她的大脑。
    那天她见到纵敛谷之后,她们什么都没有做。
    短暂地问候与质问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们看着对方没有都再说一句话。
    她们明明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但是她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或许,正因为她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所以她们才不需要说话,言语在那个时刻是最多余的东西。
    就算不说话,纵有谷也能知道纵敛谷的野心,就算不说话,纵敛谷也能感受到纵有谷的不满。
    她们都知道彼此要的是什么。
    纵有谷想要纵敛谷永远都在她身边,她想要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纵敛谷的存在。
    纵敛谷想要的是一个身份,她想要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们都在妥协。
    纵敛谷在首秀视频中撒了谎,纵有谷默许了谎言,她没有拆穿纵敛谷。
    而纵敛谷的妥协在更早。
    纵有谷都快忘了,纵敛谷起先是要取代她的,是她纵有谷得寸进尺。
    “纵老师,化好妆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吗?”
    纵有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面色苍白,皮肤微微泛黄,两颊上微微凹陷。整个人憔悴疲惫,而又不至于太夸张。
    “没什么需要调整的,你做得很好。”
    纵有谷走出休息室,她在片场站着。
    这是秋天,微冷的风从她的指缝中穿过,她突然对时间的流逝有了实感,仿佛从她指缝中流淌的是时间。
    “有谷,你待会就站在那边,等太阳差不多打过来,这里的光会非常好看……你听没听我说话?”
    “什么?”
    “算了,没什么,我不打扰你酝酿情绪。”
    纵有谷微笑着向导演点了点头。
    她找了个板凳坐下,她什么都没做,什么也不想。她呆呆地看着太阳,刺眼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但她就是看着太阳。
    太阳缓缓向西边移动,斜斜的橙黄色阳光让一切都变得那么温暖。
    “就是现在,所有人准备,大家抓紧,不要出错,争取一遍过!”
    纵有谷按照引导站定,阳光斜斜洒下,将她的面部分为明暗分明的两部分。
    “三、二、一,开始!”
    “妈,我真没事,我想自己四处走走。”
    陆婷对母亲笑了笑。
    “我不放心你,我陪你走走吧。”
    “妈,我真没事的,我真没事,你别担心我了。你快回家吧,你再不回去,你又要错过几集电视剧了,我可不能妨碍你看电视。”
    陆婷额头抵住了她的母亲,母亲有些犹豫,她的眼皮有些肿。
    “妈,我心态挺好的,身体也还过得去,我还得感谢这次生病呢。要不是生病,我哪来时间散步弹琴,我哪能每天都见到你?”
    母亲终于点头,陆婷弯腰探进车里,将放在车里的吉他背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