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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和游戏不同的是,一段真实的人生是不能重开的,我不明白这段剧情会把我指向什么地方。
    见我不说话,冯嘉疑惑地挑了挑眉,导航提示到达目的地,她打开车灯靠边停。
    冯嘉喃喃自语,我没听清楚具体说了什么,她擦了擦眼睛又把眼镜戴回去,转头看向我时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
    “老师后面还会回临州吗?”
    “应该不会了。”
    窗外陡然暗下去。
    还以为他们那天不欢而散是单纯闹小矛盾,我叹了口气感叹世事无常。
    说心里话倒是没有多惋惜——如果她们藕断丝连没分手的话,我今晚和之前对喻舟晚做的事相当于逼她出轨。
    “之前老师来找姐姐,那天她好像心情不太好。”我心里飞快地斟酌了所有可能的措辞。
    “不,那天是为了找她……嗯……还一样东西。”冯嘉说得极其模糊,我随口问是什么,她专注看路况,没有回答。
    “需要帮忙转交吗?”
    “没事,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不麻烦你,我自己处理掉就行。”
    似乎是觉得“处理”一词用的不太妥当,她沉默数秒没有找到合适的托词,伸手从副驾的塑料袋里拿了颗苹果递给我。
    “老师什么时候去南港?”
    “下个月。”
    “一个人去吗?”
    冯嘉不解地“嗯?”了一声,随后猜到我在八卦,“那当然,半个人去我怕吓着别人。”她略带着讥诮回复道。
    车内倏然亮起暖黄的光。
    “要上去坐坐吗?”我拉开车门,一只脚迈出去。
    “不用,太晚了,不打扰了。”她回头确认我没有落下东西。
    “那辛苦老师了,谢谢您。”
    我挥手与冯嘉告别,从远去的后视镜里我看见有个身影正站在小区花园的台阶上目睹这一切。
    我手里有颗沉甸甸的苹果。
    我捧着它上台阶,然后在平台上停住了,抬头凝视着她,小花园的光线从仰视的角度是完全看不到的,我眼里是一块从花园背景布里裁下来的黑色剪影,她在那里,又不在那里。
    喻舟晚没和我说话,我朝车库上楼的电梯走过去,她跟上来。
    “去哪了?”
    她摁亮了楼层,门关上。
    我忍不住自作多情,如果她问的是“你去哪了”,我会觉得她有点担心我晚归,但少了一个字,天平便倾斜向了责怪的一端。
    “去逛街。”我晃了晃挂在胳膊上的袋子。
    “那电话……”
    “不是很想接。”
    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如果当着冯嘉的面接了电话,我会怀疑自己好不容易集中在其他事情上的思绪会重新被床上那些场景占据。
    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得寸进尺,喻舟晚主动和我做了,我觉得她跪在我□□舔的时候是想拥有我的。
    “为什么?”
    她斜了我一眼,没有被冒犯的伤心或者愤怒,因为单纯地想问为什么,所以问了。
    我挠了挠耳垂,它从进电梯开始就一直在痒。
    “又不会迷路,回来晚点也没关系。”
    “我说我东西丢房间了,拿了卡急急忙忙跑回去找你,”喻舟晚叹气,“你突然不见了,还不接电话,你……”
    “你去找她干什么?”我这才听出她情绪已经完全低落。
    “偶遇。”
    “嗯?”
    我将店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省略了前面跟踪的那段。
    “哦,买了餐具啊……”喻舟晚嗤笑。
    “你笑什么?”
    “幼稚。”
    “谁?”
    指纹门锁闪了闪蓝光。
    “所以是分了吗?”我瞄了眼客厅,没人。
    “没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啊?”喻舟晚倒了杯水,“不是都开车送你回来了,没和她聊天?”
    “聊了啊。”我坐到地板上。
    “聊什么?”
    喻舟晚转过头,警惕地盯着我的嘴,好像我一旦要说什么不该说的,她会立刻翻脸。
    即使我知道不可能。
    我忽然想明白了和喻舟晚始终没法深入聊进去某个话题的原因,我对她的过去——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一无所知,导致我看着她的表情时抓到的永远是表层的东西,比如现在。
    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她愿意暂时褪下外壳让我窥探真实的一面——以一个上位者的方式,迫使她臣服,交出一切。
    “聊了你啊。”
    喻舟晚的表情僵了一下,这是她最不想听见的答案。
    “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她站起来,换到长沙发上抱起靠枕,“我是你姐姐,没什么不好回答的。”
    有种破釜沉舟想要把一本书一页页撕开来摊在面前的感觉。
    我站起身甩了甩手心里的灰尘。
    喻舟晚整个脑袋都快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你想知道什么?我心里有个声音在盘问。
    如果现在去撕下书页的话,我还能再把它原封不动地拼回去吗?
    语言神经短路,脑子里周旋了半天尽是些天真愚蠢的疑问。
    我盯着滚落到地板上的苹果。
    认识某人,本质上是把她所有过去时的碎片拾掇起来,按潜意识里的主观审美砌一座塑像。
    喻瀚洋从书房里走出来洗了个澡,见我回来了,简单地问了两句我去哪了,便自顾自走进厨房,倒掉壶里的茶叶,回卧室前催我和喻舟晚赶紧休息。
    我敷衍地应了声好。
    “喻舟晚,你喜欢兔子吗?”我下巴搁在她膝盖上,轻声地问她。
    她茫然地抬起头,手指来回拨弄。
    “以前有很喜欢,”仿佛是在面对一场对峙审讯,“小动物,我都喜欢的。”
    “有个人,算是年长好几岁的朋友,之前邀请我们参观去生物实验室,”喻舟晚压低了肩膀,知道我想问什么,便顺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他们养了很多兔子做实验,然后我看到了被打麻药的兔子,被解剖完躺在那里不动,身上扎满管子。”
    “可能是我有点应激过度了,但后来每次看到兔子都会想起实验室的场景。”
    我也有点应激过度,短短数秒竟然灵光乍现,脑补了一出冯嘉的兔子餐具和喻舟晚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使现在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也只是斩断了某条指向对方的,其他的还牢牢绑着。
    喻舟晚是活生生的人,没办法去定夺“所有权”的归属,可我终究私自地希望不要有人惦念她——至少在她属于我的时间不可以。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呢?”
    我小心翼翼地将一条白色的纱布蒙住她的眼睛,一圈又一圈,视力渐渐模糊,喻舟晚伸手从前到后完完整整的摸了它,随后她的手便落到了我的手心里。
    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不再是家,每把椅子和墙角都是迷宫的组成部分。
    “她说我们长得很像。”
    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脸上,指尖从眉毛落到下颌。
    “还有呢?”
    “她说要还给你一样东西。”
    “想知道是什么?”
    “我不想。”
    我想起那个晚上,喻舟晚被我压在身下喘息着,我绑住她的手腕,逼迫她看向那张模糊的照片。
    她甚至愿意用未知的条件来交换我守口如瓶,以至于我忘了自己的处境,现在两个人都被困在了同一片沼泽地里,我自以为能控制她,却没发现她也在拽着我下沉。
    “是一条银的choker,”指腹隔着她喉咙处薄薄一层皮肤抵着一块软骨,喻舟晚习惯性地缩了缩,“我让她买的,她一直以为是项链。”
    因为看不见,她只能凭借嗅觉和温度感知到另外一人的逼近,我靠着喻舟晚的胸口,能清晰地触碰到起伏的幅度。
    我搂住着她的脖子。
    忽然想到冯嘉曾经是这么教她的,我在这个关头忽然自暴自弃地败坏兴致,隐隐有些抵触,推开了她。
    戛然而止的收场让失去视觉的喻舟晚伸出手摸索,碰到我的腿,她才安心地又收回手。
    蒙着眼睛的她像一只绒布娃娃任人摆弄。
    我在她的肩膀上咬下一口,刻意地加重了力度。
    “嘶……”她小声地吸了口冷气。
    圆润的肩头有一圈齿印,凹陷处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一道醒目的红色。
    “姐姐。”
    两个字说出口才发现它们无形中带着郑重而又虔诚的语调。
    比起理想化的亲吻我还是更喜欢咬,一种因为贪婪随时要将对方活生生撕咬然后吞食入腹的冲动。
    喻舟晚顺着我声音的方向转过身,算是回应。
    “想要礼物吗?”
    她沉默。
    “那你喜欢什么呢?”
    我拉起她的手,又迅速放开,手顺着衣服探入内里,她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