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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他和那样的人,注定是不同的。
    燕鸣沙看着掌心斑驳粗糙的纹路,想起大长老曾经说他半生孤苦,命数不济,但却有一丝转机。
    只是那一丝转机渺小至极,大长老屡次占算,也没有得到结果。
    他这样的命数,又如何敢沾上明珠半分。
    燕鸣沙找了个酒馆,原本想以酒解忧,可酒馆的酒,比不得船上。
    他跌跌撞撞回到家中,梧桐老远见到燕鸣沙,急得冲了出来。
    “师弟!你去哪了!”梧桐压低了声音,拽着燕鸣沙进了院子。
    燕鸣沙神色恍惚,冲他摆了摆手,“我无事。”
    “你当然没事儿!有事的是我!我快吓死了,说好看烟花,你去哪了?”
    梧桐看见他手里抓着一只玉笛,腰间又别着两个酒壶,浑身酒气,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你偷偷去喝酒了?还买了个笛子?”
    梧桐伸手去摸,被燕鸣沙一把挡开。
    他将玉笛捂在胸口,生怕梧桐来碰,“人太多了,我没找到你,就随便逛了逛,我先回房了。”
    “站住!”梧桐把人拦住,眯着眼打量燕鸣沙,“你不对劲。”
    燕鸣沙心头一跳,“我有何不对?”
    “你这身上怎么这样香?”梧桐惊恐地退后了几步,“你去找女人了!?”
    话音刚落,燕鸣沙掉头就走。
    梧桐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挡住燕鸣沙,“你真去找女人了?”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一来盛京就往烟花巷柳钻?”
    “这香是哪位姑娘房里的,怎么如此好闻?”
    “严语!师弟!师弟你到底去的哪家?”
    梧桐像个苍蝇一般绕在燕鸣沙身周。
    燕鸣沙快步躲回屋子里,落了锁,听到门外叫嚣的声音消失,他才无力地倒在床上,摩挲着怀中的玉笛。
    船舱里的熏香,被他带进了自己的屋子,此刻气息从他衣袍里散开。
    燕鸣沙闭着眼,心底突然萌生了悔意。
    或许不该如此决绝,他可以问问那人的名字,时而还能偷偷去看他。
    如今他斩断的太干脆,此刻的念念不忘,又彻底无处消解了。
    燕鸣沙睡不着,只想快些等到明日夜里,他想去后河看看,今天的话,究竟是那人醉酒之言,还是……
    ……
    贺允没有食言,第二日又命人划着船在河中等候,只不过他还没有靠近,就看到岸边等待的身影。
    他没有告诉燕鸣沙自己何时来,燕鸣沙也不知等了多久。
    可见到他来了,却只站在岸边,一步不肯上前,又非要他的船走了,才肯离去。
    两人这样僵持了几日,贺允确信他跨不出这一步,干脆地换了种方式——把人弄到身边。
    燕鸣沙这几日偷偷观察贺允的船,发现那人每日来的时间不定,走的时间也有变化。
    前日早走了两刻,燕鸣沙心中忐忑,生怕第二天见不到,好在那船又来了。
    燕鸣沙心头高兴,远远看着贺允,只觉得足矣,这样的日子宁静却短暂。
    很快,他探听的事情,就有了眉目。
    “荣王殿下亲自招揽门客,想来就是要争一争那至尊之位了,我等还是要思量清楚,切莫站错了队。”
    “荣王如今势头直逼太子,未尝不能赌一赌。”
    “太子背后是青云派,荣王到底……”
    燕鸣沙听着耳边议论声,只觉得天都在帮自己。
    第297章 替身王爷8
    荣王府里广招天下豪杰的消息一经传出,盛京里也开始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多了不少江湖上的新面孔。
    谁都知道,当今太子贺青,背后站着青云派掌门,荣王此番点名要“习武之人”,其意味无需多言。
    可帮荣王,就意味着跟青云派对着干,于是观望者众多,却没有几人敢轻举妄动。
    燕鸣沙和梧桐躲在远处的房檐上,鬼鬼祟祟观察荣王府门口的动静。
    “两个时辰只有十余人来,看来这荣王,虽得皇帝信任,势力却还是和太子相差甚远。”
    梧桐抻了抻酸疼的膝盖,“这对咱们来说是好消息,你不能用听雪剑法,实力大打折扣,如今没有多少高手,反倒机会更大。”
    燕鸣沙若有所思,“那就在等两日,他负责招募的手下,一旦招不到多少人,定会着急,那时候反倒不会太严格,我只要能进荣王府,就一定能留下来。”
    两人又待了片刻,眼看着路上没了动静,匆匆回到院中做准备。
    燕鸣沙的身份,来历,皆是伪造,两人又细细盘算了一遍,确认这些话没有漏洞。
    “你何处来?家中有何人?”
    “青州,白屏山,严家村。家中已经无父无母,无亲无长。”
    “何时习武?师从何人?”
    “十岁才习武,拜在龙虎门。三年前师门争夺百锦图,死伤严重,掌门也经脉具断,师门便散了。”
    “你前些年以‘严语’之名在江湖行走,刻意留下不少的朋友和侠名,我想就算荣王府去青州打听,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我已经传音让师尊安排几人,去曾经龙虎门的山头久住,严家村也立了你父母的坟茔。”
    燕鸣沙思索着自己身份的细节,生怕还有漏洞。
    严语这人,并非凭空捏造,是他当初下山时,无意间救下的一个青年人,年龄与他相仿。
    燕鸣沙观他中毒以入骨髓,人是活不了了,便问他有什么心愿。
    严语提到自己数十年没有回过严家村,只因当初父母不让他习武,自己便跑了。
    想着闯出一些名堂,再荣归故里,竟也是不能。
    他嘱咐燕鸣沙看看自己的父母,莫要说他死了,只说在天下第一门派里,一切都好。
    燕鸣沙替他走了这一遭,可打听后才知道,严家父母在儿子离开后没多久,就郁郁寡欢的去了。
    燕鸣沙一直在为伪装身份而发愁,此刻他意识到,严语,将是一个几乎没有破绽的身份。
    燕鸣沙做了选择,安葬严语后,时隔半个月又回去,以严语之名,给严语的父母立了牌位,还拜访了几位严家村的同宗长辈。
    数年不见,族人对他早已没了印象。
    燕鸣沙特意住了些时日,打听清楚了村中人对严语的印象,又留了些钱,托村民照顾好父母的坟茔,声称自己要去盛京闯出天地。
    他为了严语这个身份,在白屏山附近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完整存在的人。
    大雍武林人士斗争不断,每次相争必有死伤,是以朝廷在地方上的户籍管理也松散。
    燕鸣沙借此机会重新办了自己的户籍凭证,尽量的补上了每一处他自己能看到的缺口。
    至于某些无法补的,就只能见招拆招,及时杀了。
    荣王府招兵买马不顺利。
    听说荣王发了好大的脾气,负责此事的幕僚孟辉一听说门外有人登门,连忙从书房赶了出来。
    “拜见大人!”燕鸣沙往堂中一站,孟辉喜笑颜开,他拽了拽衣襟,打量着此人。
    光是身形和气度,就不是这几日的那些人能比,孟辉虽然不会武,但这些天见了上百名武者,此刻也能一眼分出高低。
    “无须多礼,我乃王府幕僚孟辉,你唤我孟主事即可,阁下怎么称呼?”
    孟辉示意他落座,命人端上茶水,二人互相打量对方。
    “我叫严语,是听别人说,王府收门客,才来到这里的。”
    燕鸣沙开门见山,坦诚自己的来意。
    孟辉也不跟他客气,饶有兴致,和他聊了起来。
    燕鸣沙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严语,答得毫无破绽,孟辉听说他在青州颇有名气,一时间也消了不少戒备之心。
    “我们移步前院,阁下请随我来。”
    燕鸣沙见终于进入正题,知道自己成了一半。
    接下来,他要想办法,用冒牌的“龙虎拳”,赢下孟辉给他安排的对手。
    龙虎门是小门小派,门派武学也浅薄,天下武功千变万化,却不离其宗。
    燕鸣沙自己学了一些,改了一些,又自创了一些。
    拼拼凑凑给自己创了一套勉强和龙虎门神似的拳法,只是不入流,威力有限,还要全靠他自身的实力。
    “这位是静水山庄的苏定安,严兄弟想来听过。”
    苏定安。
    燕鸣沙面色一凛,没想到荣王府竟然把静水山庄第一长刀招了进来。
    “久闻苏大侠名讳。”
    苏定安身上有些傲气,他身侧放着一柄长刀,看燕鸣沙的目光并不上心,轻视之意颇深。
    “严语,我倒是没听过,听说你是青州来的?”
    “龙虎门。”
    “呵呵。”苏定安轻笑了两声,“这等不入流的门派,竟还有传人,我今日倒是长了见识,不过既然孟主事要我试你,我姑且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