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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靳则序目光如炬,他牢牢盯着楚衿的眼睛,面色严肃凝重。
    “楚衿,你在发烧。”
    后颈的刺痛已经无法忽视,四肢不可控制地开始发软。
    只有楚衿自己知道,他这不是发烧。
    ……他是,发情了。
    按道理来说,孕期的omega在妊娠初期不会发情,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征兆的发情期,难道就因为自己是残疾omega?
    “你放开我。”楚衿无暇思考,他现在只想从靳则序手下挣脱开。
    “我带你去医院。”
    靳则序不由分说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裹在楚衿身上,拽着他往外走。
    “靳则序!你,你放开我!”
    靳则序脚步不停,“放开个屁,你自己身上多烫你感受不到吗?不去医院,等着烧坏脑子吧。”
    不行,他不能去医院。
    这个时候,楚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去医院,他没有身份证,黑户的身份很容易暴露,再者,发情的症状只能靠抑制剂缓解。
    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有抑制剂,他没有必要自涉险境。
    楚衿甩开靳则序钳制自己的手,冷声警告:“不用你管!”
    惯性让楚衿脚下一个趔趄,握住了柜子的一角才勉强站稳,后颈的灼痛开始发胀,反复撕扯着他的身体,侵蚀身上每一寸神经。
    楚衿已经不敢再说话。
    他怕,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是难以言喻的呻吟。
    难得一片好心,居然被当成了驴肝肺,靳大少爷气笑了,他看起来像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吗?
    “行,不用我管。”说完他真就后退了两步。
    尽管如此,落在自己后背上的目光依旧无法忽视,楚衿撑着柜子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几乎摇摇欲坠。
    身后,靳则序面无表情盯着楚衿死撑的模样额角狂跳,越看越来火。
    靠,他特么还真就爱多管闲事!
    靳则序沉叹了一声,冲过去扶住楚衿踉跄的身体,让他不至于倒下,看看,人烧的神志不清了还嘴硬。
    靳则序暗骂了一声,拿起外套裹好怀里的人,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楚衿已经没力气反抗,他埋在靳则序颈窝,连呼出的气息都灼烫的吓人。
    “别挣扎,我带你去医院。”
    靳则序步伐稳健,声音却有点慌,他抱着楚衿离开客厅,夜晚寒凉,靳则序拉了拉楚衿身上的外套,遮住他颈间淡淡的绯色。
    靳则序一边走一边拨通了年意的电话,怀里的人动了动,一把扯住了靳则序的袖子。
    “等…等等。”
    “怎么了?我去开车。”靳则序没停下。
    楚衿皱眉道:“放我下来,我想吐。”
    年意的电话还没打通,靳则序低头看了一眼楚衿,“不行,我怕你跑了,上车再说。”
    楚衿揪紧了靳则序胸前衣服,面色痛苦,“忍不住了。”
    怀里的人拧眉挣扎,一把打掉了靳则序的手机,嘟嘟嘟的声音没了,靳则序看见自己手机往前滚了两圈,直接掉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喂!”电话里高喊了一声。
    楚衿干呕了一下,疯狂拍打靳则序的肩膀,没办法,靳则序只能将他放下,脚一沾上地,楚衿立刻扶着路灯干呕起来。
    最后脱了力,楚衿闭着眼睛虚弱地靠着路灯滑了下去,“没力气了。”
    “你别动。”
    靳则序看了眼楚衿苍白的脸色,确认他是真没力气之后,沉声嘱咐了一句,才往前走了两步去捡手机。
    然而,仅仅一个低头抬头的功夫,靳则序转过身,原本还虚弱地靠在路灯边深喘的楚衿消失了……
    空无一人的路灯下只剩下漂浮在空中的微粒在旋转。
    靳则序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低声骂了一句。
    “艹!”
    又跑了。
    电话那头的年意闻声立刻炸毛,“你大爷的,靳则序你骂谁呢!”
    作者有话说:
    更~
    感谢宝贝们收藏!
    楚楚演技精湛。
    一个跑,一个就得抓嘛,哦~抓马
    第20章 逃跑
    楚衿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从那座黑压压的玫瑰园里翻出来,残存的理智像被丢进混凝土搅拌机一样的脑海里疯狂搅拌撕扯,他不能停下,于是一步一喘,在林中奔跑。
    下雨了,细密的雨打湿土地,脚下一片泥泞,步伐愈渐沉重。雨夜,乌云遮住月光,凄厉的风声好像怪物嘶吼盘旋在上空,步步紧逼。
    树枝划破衬衫,后颈的胀痛逼得楚衿不得不停下脚步,发情期还是那样难挨。
    楚衿死死扣着树干,指尖泛白,咬牙忍过蔓延至四肢的痛,散落下的碎发半遮住眼睛,细细密密的痛,犹如蚂蚁啃噬每一寸神经,夺去楚衿脸色最后一点血色。
    他撑着往前走,拖着轻飘飘的躯壳,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好冷。
    身体上的燥热却难以缓解,楚衿解开马甲的扣子,艰难抬眸,再难以挺直脊背,黑暗中,那双冷漠清隽的双眼犹如野兽一样锐利。
    前方,看到一片宽阔的大路。
    雨水慢慢模糊了视线。
    老一辈的人常说,人在濒死的时刻,会看到他这一生最难忘的人。
    恍然间,那个人好像就在不远处,扶着树干喘息,他抬眸看过来,四目相对,楚衿看见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的光彩,劫后余生,慌张又兴奋。
    十八岁之前,楚衿住在那个充斥着谎言和觊觎的家里,唯一的目的只有两个字——逃跑。
    他跑许多次。
    楚家的庄园和现在靳家的老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楚衿只拥有一间不属于自己的小房间。
    顶着长子的名头,一个残疾omega的身体。
    楚家的孩子太多了,多到让人心烦,一个又一个的私生子被带回家,一个又一个豪门继承人的美梦砸在他们头上,好不痛快。
    他的父亲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完美的alpha继承人。
    源源不断的孩子被带进庄园里,怀揣着豪门富二代的美梦,殊不知是踏入深渊的开始。
    在那个全是alpha继承人的家里,自己是唯一特殊的那一个,也是最无力的一个。
    而对于这些孩子的到来,他的母亲,那个楚家承认的夫人默许着这一切。
    她企图用自己的大度换取丈夫最后一丝怜惜,可她丈夫却认为她的大度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东西。
    年少时的情愫在日复一日的漠视与失望中消失殆尽,她的存在只是那个名存实亡的丈夫忠诚的象征。无法舍弃的东西太多了,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坚守豪门夫人的位置,维持体面。
    楚衿知道她恨自己,恨自己是一个omega。
    好像从出生起,他的命运就被打上了烙印,基因检测报告上显示他分化为alpha的概率微乎其微。
    可他的母亲不信命,她死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固执地将一切压在自己身上,将对丈夫的怨恨和不甘压在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身上。
    她日夜期盼,期盼分化的那一天快点到来。
    祈祷自己唯一的孩子可以让她扬眉吐气。
    楚衿已经不记得他的后颈打过多少促腺体生长的针剂,他只记得十三岁第一次发情期提前,从剧痛中醒来的那一刻,隔着医院玻璃门,母亲失望的表情。
    他分化成了omega,还是个天生腺体发育不全的omega。
    在楚家分化成omega的命运是什么?是联姻。
    按他父亲所说,联姻是omega唯一的价值。
    可楚衿是个残疾omega,没有哪个有头有脸的家族会愿意娶一个残疾omega,那是楚衿头一次觉得自己幸运。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无法离开楚家。
    他变成了这个家里最冷漠的旁观者,透明却又无法忽视的存在。
    高高在上的alpha好像永远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隔着老远,难闻的皮革,烈酒味让人作呕。
    楚衿很少与他们争辩,毫无意义。
    语言的杀伤力太小了,凌辱的话不过是说他的信息素怎样恶心,不过是说他的身份不堪,注定被楚家抛弃。
    可他们好像搞错了,楚家的继承人有且只有唯一一个。
    他太了解自己那位父亲,在他心里,那个完美的继承人可以暴虐,可以冷血,可以有野心,但只有一点,绝不能脱离的他掌控。
    最先被楚家抛弃的,绝对不会是他。
    一个又一个孩子离开庄园,母亲好像香炉里的死灰复燃,这些淘汰的孩子给了她希望,她迟来的关心是一颗裹着毒药的糖。
    腺体改造计划开始了。
    楚衿还记得十七岁生日时,父亲将他叫进书房。
    他说:“楚衿,不可否认,你是我最优秀的一个孩子,可惜了……”
    楚衿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惜他不是一个alpha。
    一场谈话,他将自己‘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