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凑上前，小声道：“喜欢吧。”
    许眠点头如捣蒜，“谢谢。”
    “糖果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也没说，所以这份礼物只有你有。”
    许眠心虚的瞄了眼正在打电话的女孩，“谢谢。”
    “好了，喜欢就好，看看要吃点什么，你最近怎么瘦了？”
    许眠忽视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旅游好玩吗？”
    “我拍了好多照片，晚点发朋友圈，记得点赞评论。”
    “嗯。”许眠装模作样的翻着菜单，他胃口不好，什么都咽不下去，光是看着这些图片就忍不住反胃。
    唐希结束通话，抬头看向安静点菜的许眠，她以前对他印象不好，总觉得这人过分阴沉。
    但在两次接触后，她才恍然，sleep不是怪异，他好像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忧郁。
    明明两次见面他脸上都挂着笑意，但就是感受不到他的开心，恍若带着一张假面，把悲伤藏着，他其实是在哭，笑着哭！
    唐希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住了，她是学心理学的，又犯了老毛病，真是一天到晚看谁都像是心理有病。
    可是……
    唐希没忍住，喊了一声：“小一。”
    许眠抬眸，眉眼弯弯，“嗯，怎么了？”
    “你很棒的。”唐希莫名的就想夸夸他，无论过往如何，他现在就是很厉害。
    许眠愣了愣，反应过来，勾唇浅笑，“你也很棒。”
    第87章 如果妈妈还活着，会心疼
    苏珊受不了这两人互捧，忍俊不禁道：“行行行，大家都棒，我们是天下第一棒团队！”
    许眠收回视线，继续翻找菜单，最后挣扎了半天，就点了一份蒸蛋。
    苏珊啧啧嘴，“小猫都比你吃得多，还是姐来点。”
    “别点太多，会浪费。”许眠提醒道。
    “吃不完可以打包，放心吧，不会浪费。”苏珊直接点了半本菜单，懒得一一挑选。
    须臾，服务员陆续上菜。
    许眠震惊，“大小姐，你点了多少啊？”
    苏珊笑而不语的用公筷给他夹着菜。
    唐希坐在一旁附和，“你多吃点，太瘦了， 看看这手腕，比我一个女孩子还纤细。”
    许眠下意识的藏了藏左手，生怕被她们发现衣袖中的纱布。
    苏珊热情的盛汤夹菜，不过片刻，就将许眠的碗碟堆成一座小山。
    许眠为难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是你说的，不能浪费。”苏珊双手捧着下巴，一副我夹都夹了，你不吃也得吃的阵势。
    许眠皱了皱眉，在两双眼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往嘴里塞，每口食物都跟穿肠毒药那般，一进胃里就翻江倒海，逼得他想吐。
    苏珊见他吃的差不多了，满意道：“以后都得这么好好吃饭，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养你的，越养越瘦。”
    许眠勉强的挤着笑，汗水几乎湿透了后背，他很庆幸今天蹭的是大牌化妆品，哪怕满头大汗，也没晕妆。
    “怎么出这么多汗？要不把外套脱了？”苏珊给他递上一张纸。
    许眠站起身，“我去洗手间洗把脸，你们先吃。”
    “有需要就找服务员。”苏珊嘱咐道。
    许眠出了包房，胃里翻搅的厉害，他捂着嘴，艰难的往外走去。
    “呕。”一推开隔间，他直接趴在马桶上，昏天黑地的呕吐起来。
    咽下去的食物原封不动的被交代进了马桶，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鼻间。
    许眠汗涔涔的坐在地上，眼前明明灭灭来回交替，他颤抖着掏出药瓶，数都懒得数，倒出一把塞进嘴里。
    “嗡嗡嗡。”手机响起。
    许眠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摇晃着走出隔间。
    他打开水龙头，流水哗哗的声音掩过了他虚弱无力的嗓音，他问：“大小姐，怎么了？”
    susan：“该我问你怎么了，你这都去了十几分钟，找不到洗手间？”
    “嗯，餐厅没有，在商场里找了一会儿，我吃的差不多了，你们不用管我，慢慢吃。”
    susan：“没事就好。”
    许眠关闭水龙头，抬头看着镜子里脸色正常的自己，他小心的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确定无虞后，出了洗手间。
    饭后，许眠告别两位粉丝，顺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车上，他拿出泥塑娃娃，指尖轻轻触碰娃娃轮廓，雕的真像。
    “咯吱”一声，许眠推开了地下室的铁门。
    他欢喜的将娃娃放在显眼的电脑桌旁，保证它随时随地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滴滴。”消息弹出。
    susan：主播赛已经结束，这几天要开播吗？
    许眠：暂时不开。
    susan：好，你的手需要长时间休息，咱们等情况稳定再继续出征。
    许眠：如果你想玩，我上线带你。
    susan：别了，刚旅游回来，暂时不玩游戏。
    许眠长呼出一口气，他只说不开播，没说不玩游戏，应该不算欺骗。
    双手抱住双腿，他埋头在膝盖处，耳边又响起刺耳的电流，他慌乱的打开音乐播放器……
    夜黑风高，树影晃动。
    计程车停在墓园入口处。
    司机惊悚的看着连手电筒都不开的背影，莫名的打个寒颤。
    这小孩大半夜的跑来公墓做什么？
    越想越是瘆得慌，司机赶紧掉头离开。
    许眠一如往常爬到了母亲墓前，今晚天气挺不错，至少能看见月亮。
    他有点疲惫，靠着墓碑，轻声嘟囔，“妈妈，我今天没有一个人吃饭，有两个很好很好的女孩请我吃了一桌子菜，都是我没吃过的，以后等我学会了，做给你吃。”
    他勾着唇，仔细回忆着那一盘盘精美的食物，有龙虾有螃蟹有鱼有肉，都是上等食材，就是可惜了，最后全吐了。
    夜风吹来，许眠感受到凉意，可能是贫血严重，手脚冰凉。
    他拼命的蜷缩起身体，企图挡住那些寒风。
    “妈妈，我今晚还想做那个梦，你说我能梦到他们吗？”
    他满怀期待的闭上双眼。
    一夜无梦。
    晨光灿烂的穿透云层，往人间洒下一缕又一缕曙光。
    许眠疲倦的睁开双眼，愣愣的望着不远处被微风吹动的树梢，他有点糊涂，自己是睡醒了，还是压根没睡？
    山下公鸡开始打鸣，惊起满天的小鸟。
    许眠揉了揉压麻的胳膊，恍惚的站起身，“妈妈，我该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他晃着头，步伐凌乱的往山下走去。
    公墓管理员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悠然的点燃一根烟，等待这精神小伙出现。
    许眠抱歉道：“我马上走。”
    管理员轻哼一声，语气说不上热情还是疏离，不温不火道：“要不要吃点稀饭？”
    许眠迈出去的腿僵硬的收了回来，他愕然，“您在跟我说？”
    “难不成跟鬼吗？”管理员指着旁边的桌子，“刚煮好的，还有点烫。”
    许眠摇头，“谢谢，我就不吃了。”
    “嫌弃？”
    许眠更是激动的解释，“没有，只是我还要回去上班。”
    “行吧，我给你盛一碗你路上吃，这大早上的回城至少一个小时，既然忙着上班，肯定没时间吃饭，我做的有点多，吃不完也得全倒了，你替我解决一半。”
    许眠稀里糊涂的捧着一碗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管理员鼻孔朝天的对着他哼哼道：“记得来的时候把碗还给我。”
    “谢谢叔叔。”
    “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妈妈还活着，看到你这样，得多心疼。”
    第88章 他知道，这一场必胜
    许眠捧着粥碗坐在公交站台前的椅子上，微风吹拂，空气里萦绕开淡淡的米粒清香。
    他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小口。
    稀饭里混着点红薯粒，煮的特别软乎，一抿就化。
    很好喝，和记忆里妈妈常做的红薯粥味道不相上下。
    公交车驶入站台。
    司机这段时间每天早班，已经习惯了一发车就有人等在站台前。
    许眠走到最后一排，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一闪而过的景物。
    只是莫名其妙的，嘴里漫开咸涩的味道。
    他胡乱的擦了擦脸，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液体，原来是哭了啊。
    最近好像有点泪失禁，不然怎么会那么喜欢哭呢？
    明明今天天气那么好，还喝到了和妈妈差不多味道的红薯粥，上车时司机大叔还跟他打了招呼，该是很开心的一天啊，为什么还要哭呢？
    许眠撇了撇嘴，他很不喜欢这样矫情的自己。
    ……
    一连三天，管理员大叔都会做好早饭等许眠下山。
    有时是馒头包子，有时是面条饺子。
    许眠拒绝，管理员就硬塞，反正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