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尧的鼻子很酸,刚发出一个音节,眼泪就大滴滚落下来。徐听寒探起上身珍重地吻安尧的脸颊,从眼角铺开的吻将所有眼泪湮灭。可安尧的低泣声迟迟止不住,于是徐听寒站起来,按着安尧的后颈令他的脸埋在自己腰间,用上衣给安尧擦眼泪。
良久,安尧在徐听寒腰侧轻轻挠了两下:“可以啦。”
徐听寒又蹲下来,安尧弯腰向他靠近,在他唇上落下很轻的吻:“傻瓜,怎么说那么煽情,我的眼睛都进水了。”
徐听寒笑了下,用手纸轻轻吸掉安尧眼角还未干透的泪珠,动作珍重爱怜。
“我最想要的就是你陪在我身边。”安尧说,“听寒,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嗯?”徐听寒不知道,求知若渴地睁大眼睛询问。
“是你看我的眼神。”安尧捧着徐听寒的脸又亲了亲:“专注,认真,只看着我,这就是我最想要的。听寒,不需要你开口,你做的所有事都能让我知道你很爱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确定我是被爱的。如果不是在和你相处时反复确认了这点,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告白,也会逃避和你组成家庭。你也说了,人都是自私的,我的要求就是我的伴侣一定要非常爱我。”
安尧剖白心迹时总是很纯粹,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招式,只靠真心话就能让徐听寒的防线全面崩塌溃败,恨不得把人抱起来转圈。碍于这是公开场合,路边会有陌生人经过,徐听寒忍住了,只是克制地在安尧膝盖上轻咬出个牙印:“遥遥…我爱你,我非常爱你。”
“嗯,我知道。”安尧笑了,眼里不再有灰败,只有眷眷又脉脉的亮光。
徐听寒不想把气氛搞的太沉重,本来就是想带安尧出来散心的,眼看着面前的漂亮老婆又要落泪,徐听寒招招手示意安尧把耳朵凑过来,用低沉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遥遥我们回去快点睡觉吧,我看到你哭就好兴奋。”
果不其然,耍流氓的徐听寒被安尧揍了一拳。看着将头撇到旁边不看他的安尧,徐听寒这才放下心。他又故意在安尧耳边念叨了好几遍,最后被安尧推远了,一根手指顶在他胸前:“徐听寒,你怎么这么烦啊!”
回家后徐听寒将安尧抱去洗澡,抱回卧室,安尧的脚除了换拖鞋时落了地,整晚都没踩到过地面。掀开被子将安尧放进去,徐听寒没躺下,而是趴在安尧身旁:“遥遥,要不要…”
又来。安尧回家才反应过来,在花园里徐听寒提出无理要求其实是在逗他开心。可现在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也不知道徐听寒是真想还是闹着玩。这两三个月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冷战,难得彼此心情都好,其实也没关系…可是…
“老公,你明天还要上班呢,你忘了吗?你回来的路上还说,明天要出任务,有个行动要收网了…等你忙完再考虑好不好?明天晚上怎么样?”安尧抱着对比起来太大只的徐听寒揉他的头发,像在哄霸道的小孩子:“我可以…可以…试试你带去旅游的那些,不用非得赶在今天的…”
等了好久,徐听寒的手没动作,人也没从安尧身上挪开。徐听寒像是呆住了,压着安尧不动。安尧的心起起落落,不知道徐听寒是什么态度。
正在忐忑不安,胸前埋着的脑袋突然闷闷地笑起来,随后整个身体都在震动:“遥遥…我根本就没想…”
徐听寒笑得直不起腰,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看着惊诧的安尧:“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刚说完那么严肃的事就要拉着你陪我,这样太不考虑你的感受了。我就是看你每次都害羞才想逗你…宝宝,你怎么这么乖?”
安尧手脚并用想把徐听寒推下床去,却被徐听寒牢牢按住动弹不得:“不过你耍赖也晚了,我和同事调个休,后天休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上班的事了。怎么样,老公贴心吗?”
“混蛋…”安尧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能咬紧牙关挤出威胁意味和恼怒情绪都拉满的两个字。徐听寒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对你不一直都是这样?你都骂我四五年了,还没意识到吗?”
安尧只想一闭上眼就能穿越到大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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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上一章的参考案件原型为2007年孪生姐妹案
第21章
早上两个人闹了会儿,徐听寒就急匆匆出门上班了。早饭昨晚就准备好,安尧起来简单热热就能吃。
下午安尧去学院处理了些材料的事,开车回家的路上云霞漫天,赤红霞光绚烂展在天幕,几小时前突降的阵雨冲刷街面,暂时驱除湿热暑气,空气里是泥土和翠叶共同沁出的清香。夕阳照在行进的车头,安尧听着车载广播,心情愉悦。
虽然晚上注定逃不开命运,安尧依然很幸福。等两个人都七老八十,路都走不动,想要做些什么也没力气了。能和徐听寒经历的所有事都非常宝贵,安尧都愿意去尝试。
开门时原本以为只能见到焦急的布丁,没想到伴随着发射出来的小狗炮弹,还有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飘出。安尧将布丁抱起揉了揉,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开车时躁动的期待倏然归于平静。谈不上失望,安尧将布丁放到地上,安静地进房间换好拖鞋披上睡衣,等他出卧室时饭菜已经摆好。
“付阿姨,辛苦您了,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付阿姨是徐听寒从家里带来的,在他们还没同居时就经常受徐听寒托付做饭给安尧吃,对安尧的口味很了解。一旦见到付阿姨,就意味着徐听寒大概率在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回家了。
安尧已经可以熟练应对这种状况,何况他很喜欢既热心又有分寸的付阿姨:“您要是不急着回家就留下陪我吃吧,这么多菜我未必都能吃光,明天您再来做新的,旧的就浪费了。”
“不用了安先生,我还得去接孙子呢,今天他上补习班,马上要下课了。吃不完您就倒掉,听寒说了绝对不能让您吃剩饭。今天的菜您满意吗?听寒交待说这几天多做点养心健脾的菜,我煮了归脾的脊骨汤,您尝尝合不合口味。”付阿姨手脚麻利,已经脱掉了围裙:“有需要您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就先走了,您慢慢吃。”
安尧站起来将付阿姨送到门口,目送阿姨上了电梯才回到餐桌边开动。手机里没收到徐听寒传来的消息,多半是任务匆忙还没来得及告诉安尧。布丁在安尧脚边转了两圈,疑惑地歪着脑袋,似乎在好奇为什么小爸爸如此失落。
安尧将蒜薹炒肉中的肉丝挑出一点,去厨房接了温水涮净,觉得不咸了才喂给布丁。“爸爸今天不回家了,布丁。”
布丁听懂了,立刻开始发脾气,肉都不吃了跑回窝里缩着。安尧追过去将肉丝喂给布丁,小狗软软的舌头舔舐安尧的手心,热乎乎湿黏黏,很痒却很有存在感,眼睛却惨兮兮地耷拉下来。
希望布丁不要太难过。
安尧咀嚼着明明无可挑剔的饭,思绪却无意识地飘远。不知道听寒这次的任务重不重累不累,危险系数是多少?是跨省抓捕还是连续蹲点?问题接二连三冒出,每条都令安尧不敢深想,大部分人都习惯想象事件负面发展的严重性,而安尧只会在徐听寒的事情上更甚。
安尧从来都不够伟大,偶尔会自私地希望爱人不要是冲在一线的刑警,可看到徐听寒每次破案后眉飞色舞的表情,又不愿说出劝阻的意见。因为徐听寒喜欢这份职业,所以安尧会支持他做下去。
到了睡前,徐听寒才拨回电话。前几天蹲点抓到的嫌疑人交代他在外省还有同伙,队员们一刻不停赶往所在地进行抓捕,刚开完会制定好抓捕计划,预备明天清晨开始执行。他太懂安尧,于是不等安尧问就主动说明:“嫌疑人身上没有枪支,大概率只有砍刀,明天会有武警的同志们配合我们工作,我不会去近身肉搏的…遥遥你不要担心,在家吃好睡好,等我回来好吗?”
安尧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不在,我怎么可能吃好睡好?”
相隔千里,徐听寒终于听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来自安尧的撒娇,他却来不及高兴,只是不断用手指描摹屏幕里安尧的脸部线条,重复的动作直观反映着他的焦虑:“遥遥…不要这样说,不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糊弄自己,知道吗?”
安尧是嘴很硬的人,在家时任凭徐听寒怎样磨他求他,他都很少说类似于“想你”“爱你”的缠绵语句。唯有徐听寒每次办案出差时,安尧才会更明显地将脆弱和不安暴露给徐听寒看清,情话说得万分痛快。
徐听寒飞快地凑到屏幕前亲了口:“遥遥,不许掉秤,回去我会让你上体重秤检查,你现在太瘦了。瘦一斤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的,不用我重复吧?早点睡吧宝宝,在家待不住就去妈那边坐坐,有人能陪你说说话最好。我爱你遥遥,等我回家。”
虽然每晚视频时屏幕里还是一张笑意怒张端正帅气的脸,安尧仍然无法完全停止担忧,因为睡不着,干脆每天早早爬起来遛狗,在楼下打八段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