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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待学个把?月,若是都没问?题,就预备开分店让他们经营了。如此既能考校三人能力,又能培养下一批人,实属一举两得?。
    梅寒应和两声,搁下毛笔,给沉川递了杯水,“你这么怕热,外?头又出着太阳,下次还是让我?去看??”
    沉川咕噜咕噜喝完一杯水,抹了把?汗,才道:“我?去跑就得?了,免得?把?你晒破皮了。”
    说着想到什么,顾自笑了半晌,与梅寒说:“还是肤色白些好,看?着出汗都好像香喷喷的。不像我?,这样黑,稍出些汗就教人觉得?人都馊臭了似的。”
    梅寒愣了一小下,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夸他肤色白。
    他方才在隔间泡了几桶茶才出来,额上渗出些汗来,几缕细碎的、乌黑的头发也教汗水打湿了,或是微微翘着,或是贴在白皙的额头上、鬓角边,看?得?沉川心动。
    “你这是什么说法?人皮子下都一样的心肝,我?不香,你也不臭啊。”梅寒好笑又无奈地别?人一眼。
    沉川身?上没什么味儿,但?私心里,梅寒又觉着很有些喜欢他的气息,怪是矛盾。
    但?他没说,免得?人又得?意,只教人快去后头换衣裳——由于这几日开始沉川时常像水里捞出来的似的,便?拿了几件衣裳放在孔方金这儿换洗。
    沉川去换衣裳,梅寒坐回柜台后记账。
    听得?二人对话的阮哥儿却好生纠结,踌躇地站在门口,看?看?梅寒,又看?看?在做单子的孔方金,鼓起?勇气伸出脚,忽见梅寒动了下脑袋,又退了回去。
    梅寒注意到他,柔声问:“阮哥儿水喝完了?我给你重新接一杯,别?不好意思。”
    “没、没,还有呢,梅阿哥。”他也像清水他们一样唤梅寒阿哥了。
    握握拳,阮哥儿走近了些,“梅阿哥……你们要冰块吗?”
    “冰块?”
    梅寒自然心动,要是阮哥儿有门路弄来些冰块自是好的,店里有冰,沉川这汗人能凉快些,做了冰饮客也爱来——晴日里爱使钱叫跑腿来消费的客还是少数,多?数客不如何来茶馆了,时日一长就不容易想起?茶馆了。
    梅寒问?了冰价,得?知一斤冰竟是比一斤糖还贵,且这天儿冰融得?比用得?还快,一日少说也要三四十斤冰才够用,这般一日用冰就得?多?花三两多?银子,平摊到冰饮里一样成本要高十来文,恐怕客消费不了,会?亏损许多?。
    算了算,心头不由可惜。
    正考虑要不要每日单买一些给沉川一人用呢,就听阮哥儿急说:“梅阿哥想岔了,我?是想问?你们若是要冰块的话,可买些硝石来制冰。”
    顿了顿,阮哥儿凑近些压低声音道:“西北有许多?硝石矿,且还听说那儿的人会?制硝石。每年这几日前后,都有西北客商运硝石到牙行。”
    只这消息向来是攥在牙人和有人脉的富商手上的,寻常人轻易探听不得?,只能咬牙买人家制出来的冰块使。
    见梅寒惊讶地睁着眸子,阮哥儿忙说:“我?没骗你呢梅阿哥,我?家虽没用过硝石,但?我?爹在世时说过,一斤硝石卖一百多?铜子,能制一斤冰,制完还能馏出六两的硝石来,这般算下来只卖冰块都有得?赚。”
    梅寒拍拍阮哥儿手背,“我?晓得?你没骗我?,你与我?交心才告知我?这消息,我?只是有些惊讶原来硝石是教牙行垄断了的。”
    他原先倒是在杂书上看?到过硝石制冰,却一直不晓得?硝石如何而来。且还有更?惊讶的:
    这半月来城里卖樱桃枇杷的人见多?,阮哥儿生意没一开始那样好做了,再联系他神?色和先前倒卖红糖的作为可知,他应当是想借硝石挣一笔钱的。
    如此却肯将消息透露给他们,很是难得?。
    梅寒略一思忖:“难为你待我?们这般真心实意,只这东西昂贵,我?还得?与你沉大哥商量商量……”
    “与我?商量什么?”
    沉川洗晾了脏衣裳,悄没声来到梅寒身?后,乍一出声,吓人一大跳。
    梅寒拍着心口瞪人一眼,将阮哥儿的话转述一番。
    沉川先还嬉皮笑脸抚着梅寒脊背与人压惊,待听到后面?正色起?来,接着喜上眉梢。
    听梅寒问?他意思,毫不犹豫道:“要呀,还得?尽可能多?地要。”
    粗略算了茶馆这一月的盈利,又说:“赶明?儿老二回寨子,再让他到老三那儿支些钱来。”
    上回二人回寨里,将借的公款还了,再除去住处赁钱、小孩的学费、一月的伙食、孔方金三人的工钱,共二十两银子的开销,现在茶馆账上有将近六十两银子,可拨出五十两左右来买硝石。
    眼下才四月末便?这么炎热,可见居州起?码还要热五个来月,那无论是倒卖硝石,还是制冰、做冷饮之?类来卖,都是一笔巨大的利润,沉川巴不得?多?买些硝石,越往后天越热,硝石与冰块只有更?贵价的。
    想起?牙行客商一单三四十两银子起?卖,沉川说道:“这样阮哥儿,你送我?们这样大的人情,这生意要是能成,我?们给你佣金,或是你要也想做这生意,且信得?过我?们,那咱两家合伙做。”
    阮哥儿连连摇头:“便?是我?不说,你们问?李二哥,他也会?告诉你们这消息的,我?怎么能坐地起?价呢?不成的不成的,佣金我?不要,合伙更?是我?占你们便?宜,不成呀梅阿哥!”
    梅寒牵着人坐下:“你这话说的,你要是不告诉我?们,我?们不晓得?牙行客商卖硝石,还谈什么问?李牙人?”
    梅寒:“你应当也是想做的,和我?们一起?,不消去牙行借银子,风险要小许多?,回头想倒卖可以卖与我?们,想制冰卖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制,一次制冰量大,损耗要小许多?,也不愁卖不出去。”
    阮哥儿听得?心动,转念一想这样比他以为的还要占便?宜,尤其与他初衷背道而驰,挣扎过后克制住自己,仍准备拒绝。
    然刚开口,店里来了几个茶客,梅寒直接道:“好了阮哥儿,就这般定下了吧。你替我?们留心着些,卖硝石的客商来了你便?通知我?们。”
    说罢,夫夫俩起?身?迎人,“几位夫子有段时日没来了,今朝再来,我?夫夫二人得?使出看?家本领留住你们才是。”
    “沉老板哪里的话,我?等几日没来,便?想你家茶想了几日。若不是同山长去了泊州阅卷,一时不得?回来,那不管再如何忙碌,怎么也要挤出时间来饮两盏子茶的。”
    来的正是刘、陈、宋三位夫子。
    四月中旬府试,上旬这三位夫子就被调去南五百里开外?的泊州阅卷;又北五百里开外?的清远府,书院山长也带着几位夫子来岭安府阅卷,除去阅卷和来回耽搁的时日,可不就到月底了嘛。
    见夫夫二人招呼贵客,孔方金又忙着做跑腿要的单子,阮哥儿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怀揣着受了莫大好处的不安,回到茶馆外?的摊位前。
    心里多?纷繁地胡乱想了半晌,回过神?来,忽然发现不远处走来两个小孩,似乎是沉大哥和梅阿哥的小孩,小米、阿简。
    再定睛一看?,小米哭得?好不伤心,阿简也要哭不哭的样子,强忍着眼泪牵着哭得?睁不开眼的小米往茶馆走。
    阮哥儿大骇,急忙喊人:“梅阿哥你快出来!小米和阿简哭着回来了!”喊应了人,几步跑到小孩身?边去查看?情况。
    “刚到下学的时候,怎么不等我?们去接就回来了?”
    沉川和梅寒有了不好的预感?,与几位夫子道了声失陪,也急忙跑出来。
    阮哥儿提着两个小孩的书袋,小孩已经走到铺子门口,一见着两个爹,小米哭得?更?加无法自控,阿简也刷刷掉起?眼泪,哽咽地喊了声阿爹。
    瞧着可怜极了。
    “怎么了——手怎么伤成这样?!”
    夫夫俩一蹲下身?来,就见小米半举着的手肿了有两倍高,小小的掌心红紫不已,甚至有多?处破皮渗出了血。
    又握着阿简的手腕查看?,只见阿简手心也肿得?骇人。
    阿简哽咽着回说:“朱夫子……他拿戒尺……打小米,小米哭了……他还打……我?不让他再、再打……他、打我?的、我?的腿呜……”
    梅寒掀起?阿简薄薄的裤腿,又见两道狰狞的伤痕,顿时心疼得?红了眼眶。
    起?身?从柜台里拿药的沉川更?是一股气血直冲脑门,“我?非得?质问?质问?那老东西,你们是犯了多?大的错还是闯了天大的祸,值得?让他打成这样!”
    自家小孩什么脾气自家知道,最是乖巧听话,断断干不出那样严重的事儿来,指定错在那老东西!
    沉川轻手抱了孩子到桌边,让孩子坐在腿上,梅寒小心给孩子上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