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本分的321认真盘算着。
    死之前捞一把，怎么都回本了。
    江无没有吭声，注视着自己虚化的双手和爬上他身躯的阴影，然后将视线投到了两具尸体上。
    他打开自己的胸腔，把他们放了进去。
    【不用了，就这样吧，我有点累。】
    江无不知道失控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左右都是崩坏。
    被抓走后，见到哥哥姐姐，大概还能够活下来，但他不想让自己打扰到他们的生活，更不想再被关起来了。
    江无的目光拉长虚焦，显得空洞至极。
    他已经等不了下个万万年了。
    年少无知时，他以为那是睡一觉就会解决的事情。
    可这一觉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他会把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忘却。
    等待实在是太痛苦了，痛苦到需要忘记过去曾拥有的一切，才能坦然地接受这没有尽头的囚禁。
    时间会摧毁一切，唯有遗忘，才能平息刻入灵魂的空虚与痛苦。
    ……他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江无抚摸着自己的胸腔。
    他不知道下次殷月澜还会不会再出现，会不会再唤醒他，所以一起走向毁灭吧。
    这样就好了。
    殷月澜说过会永远陪着他，如果他不能做到，他会帮他做到的。
    江无闭上双眸，让自己的意识下沉，就像是坠入大海，让死亡的阴影漫过一切。
    浑浑噩噩间，他脑海中闪过了江肆雪最后说的话。
    他问他……体验人类的感情，最先感受到的是痛苦，还是喜悦……
    啊……
    江无的唇瓣上下碰了碰。
    哥哥，是痛苦啊……
    原来这就是痛苦的感觉。
    好难受，灵魂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
    为什么明明得到了，却还是这么痛？
    ……
    江无的意识开始溃散，恍惚间，仿佛落进了一个怀抱中。
    一个很轻，很冷，又很熟悉的怀抱。
    极致的纯白与他周身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艰难地伸手，失焦地望着眼前的空白，犹如深陷在幻梦之中，“你好像……”
    “好像我的小漂亮……我的……”
    ……我的。
    只能属于我。
    永远属于我。
    永远——永远……
    他紧紧攥住那虚无的衣角，却在最后一刹松开了手。
    不要走…………
    ***
    江无第一次知道小世界角色的命运能更改，是在r09号世界。
    在那个世界，那个他偶遇了两次的特别灵魂，是一只血族。
    漂亮的、白得近乎发光的小蝙蝠，可以放在手心肆意把玩，像一块甜美的雪花酥，勾得他心底发痒。
    剧情走向结束时，江无果断出手尝到了他的滋味。
    有321打掩护，他和伊斯莱诺鬼混了十年，十年中，他们误打误撞闯入了一处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里藏着时间回廊，回廊会展现过去发生的一切，江无更深入地摸索后，发现‘过去’原来是可以改变的。
    他并没有立刻这么做，作为主系统的打工人之一，江无多少知道一些规则，所以他只是在离开时，标记了回廊的位置，并偷偷抓了一把时间沙砾。
    十年一晃而过，送走伊斯莱诺后，江无回到了主系统空间。
    没有人发现他偷偷在小世界里多待了十年，或者说发现了也不会在意。
    他的生活一如既往，仿佛彻底遗忘了那个灵魂，只有321知道，自家宿主在到处找‘祂’的资料。
    江无第一次这么想得到一个灵魂，他很喜欢对方骨子里散发出的欲望与生机，无穷无尽，是很好的‘口粮’。
    可惜，主系统空间封锁了‘祂’的信息，他们只能在浩瀚的资料库里，一点点寻找线索。
    但哪怕砸了无数的积分，他们也没能获取到对方的资料。
    321几乎要放弃，江无也不能长时间待在主系统空间，只好先去小世界做任务。
    他们没有想到，命运就像是特意牵了一条线，让一棺一统再次进入了‘祂’的世界。
    江无在降临任务世界的那一瞬，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
    这次的时间线很早，主角和反派都只是孩子。
    但哪怕是个孩子，殷月澜都粉雕玉琢的，比周围所有的同龄人招眼可爱数倍。
    他是原剧情里所有人的白月光，前期人人都爱他，后期人人都恨他……
    江无原本没打算出现，只想等剧情走完了，把对方的身体连同灵魂一起偷走。
    可殷月澜却犹如意外一般，滚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这就是命运——
    ***
    落华峰，雪花簌簌飞舞，为草木生灵染上了一层霜色。
    一道雪色的身影，近乎和这纯洁的颜色融为一体。
    他气质出众，银发粉瞳似只纯洁无辜的雪兔，圆润的眸子里却闪过了一抹狡黠与晦暗。
    只见他提剑运功，雪花便如同落英，随着剑意在他周身纷飞，犹如画中走出的谪仙，美得不可方休。
    约莫一炷香后，天上忽然传来了动静。
    来者着一身青衣，御剑飞行，见到这一幕，脸色发痴，竟险些从剑上掉下来。
    “小师弟。”
    谢嘉下意识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袍，朝殷月澜走去。
    “二师兄？”
    停下练剑的人儿惊呼了一声，他的脸颊因为运功而变得粉霞，漂亮如星的眸子看向谢嘉时，带着几分崇拜，让谢嘉十分受用。
    “天气严寒，你身子骨弱，还是多以身体为重。”
    “师兄，我已经金丹期了。”
    殷月澜似不高兴地撇起了嘴，秀气的眉毛纠结地蹙起，“前些日子，狩猎灵兽时，师尊都不让我跟去。”
    “原来是在恼这个，师尊只是担忧你受惊吓，想要灵兽的话，下次二师兄单独给你猎一只活的来，让你契约。”
    谢嘉道，说着又塞了一个储物袋给殷月澜，“这些御寒的小玩意，你且用着。”
    “二师兄，这不合适……师尊已经给了我御寒的灵器。”殷月澜推脱。
    “怎么不合适，师尊能给你，师兄就给不得了？”谢嘉道，“过几日……不，明日师兄就给你猎一只五阶灵兽来。”
    “五阶灵兽？那师兄岂不是还要费心……”
    殷月澜又推拒了几下，见谢嘉坚持，终于‘勉强’收下，还顺带着说了几句好话，把谢嘉哄得飘飘然。
    他这小师弟，是罕见的纯阴之体，与之双修，修炼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他卡在元婴巅峰许久，若是能讨好到殷月澜……既能成全一段姻缘，又能促进修行，岂不美哉。
    他心里盘算着，面上却温润清朗，不敢显露半分，仿佛真的只是师兄对师弟的关心一般。
    然而，纵使竭力隐藏，那双眼睛里的不清不楚，早已将他的心思暴露。
    寒暄几句后，谢嘉还有任务在身，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殷月澜脸上的笑意就冷了下去。
    他打开储物戒，嘴角一撇，嫌弃万分。
    蠢货，竟然只送了几道符箓，穷酸鬼，真是白费了他的口舌。
    眼神也恶心死了，能不能照照镜子再来装清高大方，不过若是真能猎到五阶灵兽回来……
    殷月澜的眉头挑了挑，拾起剑继续练。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翻飞的衣袂上，这次，他的动作少了几分花把式，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殷月澜不但不怕冷，还很喜欢这样寒冷的天气，他那些个师兄，怕是早就忘了他是变异的冰雷双灵根。
    不过也是拜此所赐，他能在这种天气里额外收到很多天材地宝。
    虽然大多华而不实，但殷月澜可以暗地里交易换取自己想要的灵器。
    他是灵霄宗人人喜爱的小师弟，又因为纯阴之体而备受追捧。
    很多人会上赶着献殷勤，他们个个蠢得挂像，只要随便哄两声，就会眼巴巴地把东西送上门来。
    谁都不会嫌弃天材地宝多，尤其殷月澜背后还没有大家族做依靠，想要尽快提升修为，只能寻这些旁门左道的敛财方式。
    说两句好话就能获得天材地宝，傻子才会不做。
    至于被用这种恶心的目光看……啧，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能拿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
    当然，他才不会在这些蠢货里选择道侣。
    殷月澜漫不经心地想，他定会最大程度地利用自己的体质，为自己寻一位家世顶级的道侣，庇护他左右。
    那人最少也要是分神后期的修为，有用不完的天材地宝和灵石，能助他成就大道。
    只有最有价值的家伙才能入得了他的眼，不然，他还不如寻个一无是处的杂役，至少对方还能给他端茶倒水。
    第191章 寻找逃尸的第五天
    落华峰上又来了几波人，送来的礼物几乎堆满了殷月澜的洞府。